第31章 真那么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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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站在一幢住宅楼门口，手扶着自己的头盔，死活也不肯脱下来。
她一脸复杂地盯着面色如常的男人，还是开口：“池、池老师，你确定要带我进……这里吗？”
话说到这儿，池野倒是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了。他自顾自地在楼下停好机车、放下头盔，头也不回地走进楼里。
海水咬了咬牙，见左右无人，也只狠下心来，把着头盔，三两步跟上男人。
……好一个老王八蛋，她还以为这人总算是良心发现了，真的在为她考虑被不被发现的事，果然！她就知道，池野肯定没安好心！
——哪有给学生补课在教师公寓补的？！
好在这栋公寓楼似乎没有管理员看守，不然她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池野径直沿着楼梯上楼，直到二楼拐角处才停下脚步，开了其中一扇门。海水鬼鬼祟祟地打量着周围，这才加快步子，勉强才同男人前后脚进了屋。
池野无语：“你这样真的很可疑。”
海水摘下头盔放在鞋柜上：“我可疑？我再可疑，也没有带着女学生回宿舍的男老师可疑吧？！”
她瞪大了圆滚滚的小眼睛：“不是，这么大的阿斯特里德，就没有一个能让我大展手脚的地方吗？”
池野：“……”
“联邦城西的精英教师公寓，是校方的魔力检测系统唯一检测不到的地方。”
池野手一指窗外：“这一片住着的教师，全都能在三分钟以内破坏掉学院的防御系统，因此禁制和监控没有任何意义。当然，老师和学生本来就不一样，可以自由出入校园。”
男人呵了一声：“跟你那个倒霉哥哥可不一样。”
海水：“……”
谢谢，有被精准打击到。海夏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大范围地臭名昭著的，烦死人了！
海水咬牙切齿地别扭了半天，才开始打量起池野的宿舍来。这个房间看起来跟她宿舍差不多大小——甚至可能还没她的大，但摆设却寥寥无几，除了一套桌椅、沙发茶几、一个柜子、一张床外，里面再无任何家具。加之墙壁雪白，更显空旷。
海水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男人开始讲述：“你现有的魔力太过稀薄，锻炼和增长又非一日之功。这种基础上，我能交给你的是暗系魔力精巧化运用的办法，明白么？”
池野坐在沙发上，轻轻往后一靠：“我可以给你分享一些使用暗系魔力的秘诀，让一成的魔力发挥出三成的效果来。你也知道，这种知识不是哪儿都能学到的……”
他看着傻站在玄关处的女生。目光的方向如此，视线却似乎没有在人身上静止，而是穿过她的身体，望向了更远的远处。
池野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即使他没想笑：“——你也应该知道，暗系魔法师的名声不比堕落尸道的黑魔法师强。大多暗系魔法师性情古怪，绝不可能与人分享自己的魔法研习之道。”
海水听得云里雾里：“你自己性格古怪，跟修习什么类型的魔法，有什么关系？”
池野怔了一下。
“星盘都决定不了性格，更别提魔力了。池老师完全可以做一个善良体贴的暗系魔法师……但我看池老师好像没有这个意思，哈哈。”
池野看上去比较像那个大魔头预备役。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海水干笑两声，自然而然地走过去，窝在角落的单座沙发上，假笑道：“谢谢池老师愿意教我，我一定努力学习。”
池野：“你的表情看上去可不是很情愿。”
海水瘫在沙发窝里盘着腿，睁着眼睛说起瞎话：“怎么会呢，老师，我对知识简直是如饥似渴。”
……我看你是对偷懒如饥似渴！
“我在服役期间，运用精巧化运营的思路制作了不少事半功倍的魔法道具，用于战场内外的情报侦察工作。”
池野眼光一凛：“事实证明，这种修行方法是魔力修炼过程的有效动作。所以，接下来的讲述，我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要看到你的成果，练一次就得有一次成长，而不是在这里玩花把式糊弄。”
海水表面上厚着脸皮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大吃一惊。
苍了天的，他怎么看出来自己准备要糊弄他了？！
不过，增强一下自己的保命本领也不算什么坏事。海水深吸口气，提起了几分精神。
……
经过一下午的重复训练，呈现在少女指尖的是交缠旋绕的两簇魔力。白灰分明、并不融合，各成一股簌簌的细流，间或有些断续感，但已经比初次模拟器里的形态好上太多。
池野沉默地看着那魔力，良久才轻声开口：“……还算有天赋。”
海水却无瑕理会男人，她已经沉浸在自己体内勉强控制好才避免汹涌外溢的魔力中。光暗双系魔法一旦专注地催动起来，便会闪烁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来。
海水暗自心惊，她自昏迷醒来便一直知道，自己体内的双系魔力是经受损伤、尚未开启的储藏库，但她没想到，一旦运用起来，效果居然如此惊人。
海水甚至怀疑，这样练下去，用不着几天，她就能开始着手两种魔力的融合，帮池野实现梦想了。
——当然，海水呆归呆，傻倒是不傻的。她刚和池野谈好条件，能在合作期间苟活小命、不被找麻烦，万一池野完成了信源，直接卸磨杀驴怎么办？自己现在可只是一头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驴！
能瞒他自己的真实水平一时，便要瞒上一时。
海水还发现，在一次次重复训练中得以涌现的，除了体内的魔力外，竟然还有一些脑海中零碎的记忆碎片。
比如那只濒死的兔子，先前她只是做梦梦见过几个图像，而在使用技巧来运用魔力时，海水居然回忆起了自己将濒死兔子“复活”的整个场景。
那时候她才六岁，和体弱冷情的母亲住在海家一处偏僻的后院里。要说那地方有什么优点，大概就是毗邻家里最大的花园了。
母亲常年卧在病榻上，不怎么搭理自己，家里的其他人自然更甚。海水也习惯了做一个没存在感的透明人，没事就往花园跑，跟花花草草小动物玩。
也就是那一次，她见兔子伤势颇重，便想用光系魔法为它疗伤，但小动物还是断了气。海水伤心之余，一直使用着家族的启蒙老师教的方法催动魔力，不知岔到了体内的哪个路子，居然在闪烁的光系魔力中发现了澎湃而出的灰色。
两种魔法交相辉映间，海水“见到”了兔子的一生。从母亲子宫里被孕育，到出生、睁眼，跑动，吃草，再到意外受伤——这些过程像走马灯一样缓缓播放，她也能从中了解到发生过的实质事实。
兔子被那双重光芒围绕着，缓缓转醒，一个蹬腿跑开了，徒留不明所以的幼童。
……什么熊心豹子胆，都是她绞尽脑汁半威胁半谈判地瞎编的，用来和池野解释清楚、谈好条件。
即使失去记忆、浑浑噩噩，海水也知道自己身体最大的秘密。
——她就是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生来便拥有光暗双系魔力的魔法师。
不过至于她为什么隐瞒这些，又为何受伤昏迷、失去记忆，都是过去的事了。海水顺其自然地遗忘，也能心平气和地想起一些来，继续保守秘密。
她可以与这些跌宕起伏和谐共处，毕竟人生乍一看去这么短，生活的日子却还长。
想太多东西太累了，也是无用功。海水一直是这么个性子，她以前能处理明白这些复杂的事，没道理现在就做不好。
池野这人，虽然品质恶劣，心术不正，张牙舞爪，阴阳怪气……但在传道授业解惑的方面，还算是个合格的老师。
他演示时使出的暗系魔力精准而浓厚，解释起来也算通俗易懂，甚至让海水感觉到自己有些一点就透的意思。
——不对，关他池野什么事？还不是我海小水聪明绝顶！
海水满意地点点头，收回了那两嘬用来糊弄池野的魔力。她挠了挠头：“可能我天赋异禀吧。昏迷太久，想不起来自己多厉害了。”
池野：“……”
看来以后他还是得多骂骂她才行，这人太擅长蹬鼻子上脸。
但看在海水这一下午练习还算勤奋的份上，池野决定大发慈悲地原谅她这一时的得意忘形。男人站起身来：“休息下吧，今天就练到这里。”
确实哦，也不能练太久了，那可是她另外的价钱！
海水泄了那口努力的精气神，软趴趴地瘫在沙发上。她再次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还是忍不住感慨：“你这里真的好空啊……平时不住这边吗？”
海水的好奇心总会战胜社恐，让她的话越来越多，性格却没跟着开朗几分。
池野背对着人，给她从大水壶里往外倒着一杯凉水，语气很凉：“跟你有关系么？”
海水：“……”
这个味道就对了，是池野的风格，虽然在做着好事，但嘴里绝不可能说出来好话。
给她倒水还不如少阴阳怪气她两句！气也被他气饱了！
海水自顾自地刷起叶脉来，随口说着：“这里也这么空，还喜欢看宇宙——明明就喜欢这些空旷浩瀚的东西，也没让池老师的心眼变大一点。”
……这也能被发现么？
池野倒水的动作一顿。
他回身把水杯递给人，脸上的表情没变，只是多解释了句：“我住这里，只是觉得没必要放什么东西。”
海水“哦”了一声，也没搭理他，也没接杯子，就那么晾着人。她有一半心思是不想理会他，另一半则是发现了一个叶脉论坛上有关乐神望的帖子，没来得及管他。
池野见海水这副比刚刚训练时还要专注的神情，眼珠一转，那股想要靠近又忍不住使坏的劲头突然又翻上来了。
欺负她，好像能带来某种贱兮兮的乐趣。
男人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下，水杯微倾，洒了小半杯水在人身上。
海水读着【“小海夏”乐神望绯闻女友出现！竟然是用美貌大杀四方的她？】帖子的标题，刚要点进去，便觉得自己脖颈胸口皆是一凉。哗啦啦的一滩水洒了上来。
女生猛地一激灵，身子哆嗦一下，瞪大眼睛看向池野：“……？！”
池野的神情沉稳：“嗯？我以为你会接的。”
……什么叫以为啊？！
如果是不小心当然没什么事，可这人道起歉来也不诚心，还用那副阴骜中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简直跟海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没两样！这个讨人厌的王八蛋！坏事精！
胸口湿了一块，勾勒出了些许曲线来。海水倒是没觉得怎么羞，主要是愤怒占了大头，还有些对异性如此动作的厌恶感。
她索性直接从位子上弹起来，微微昂着头说话：“我刚还说暗系魔法师不怎么坏呢，结果池老师倒好，还是来这样捉弄别人！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行吗？非要这样别扭着欺负人，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本来海水看见乐神望的绯闻帖，心里就有点不上不下的难受了，男人还非要过来拱火。
骤然间，海水觉得自己对池野刚生出的那点好印象又荡然无存了。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失望，女生鼻子开始有点泛酸。
她咬牙切齿地挤字出来：“反正是在你的宿舍是吧，没有监测系统，学校也管不着！为什么老是这样捉弄我……你这种变态是不是占女生便宜等不了明天啊？！”
池野：“……”
该怎么解释他不是变态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