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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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胸前三拳的距离，和咽喉齐平，又放下。
申屠真后退两步，还是没有伸手去敲那扇门。他靠在二楼走廊的墙上，这回再抬手到和胸口一样高，停驻不动，正好方便打开道具。
叶脉里小队群聊已经从【0021小队群聊】自动更名变成了【汪汪立大功队群聊】。当听见堡龙老师笑眯眯地宣布小队以后就叫这个名字时，申屠真坚信，那一瞬间，除了起名者本人，剩下的所有人应该都是懵的。
到底都是谁会投了这么个选项——到底是谁起出了这么个名字？！
还没等开始对票，堡龙就问起他的惩罚选项。申屠真选择了真心话，于是便被问及理想型。
并不需要隐瞒什么，申屠真坦言：“勤勉向上，葆有自尊，善良正义之人。”果然被堡龙埋怨了一句“好没劲哦”。
怎么才算有劲？要像万百一样去加女生的叶脉么？
于是申屠真背靠在二楼走廊的墙上，点开了海水的头像，发送【添加好友】。一张标准笑脸的证件照映入眼帘，蓝黑色的头发，圆圆的眼睛。
他的描述能力不强，即使在红点城服役期间需要排兵布局时，他也尽可能用魔法沙盘来操作演示，而非口舌，面对一张照片的时候更是如此。
硬要说出点什么来，男生也只好形容：那眼睛不算很大，嘴巴又不是很小，不符合所谓三庭五眼标准的美丽。
说白了就是，不够好看。
不过申屠真不是那种因为对方容貌如何就另眼相待的人。上过战场的人，要么对这些东西格外不看重乃至漠然，要么就是走向另一个极端，会太轻易地被皮囊摄住心魄，合心意的美貌，或者某种宿命般的直觉。
申屠真显然是前者，他已经不再是家族庇护下自以为是的小少爷了。整整两年身处血肉纷飞的战场，对方就算只剩下半张脸跟自己讲话，他也能面不改色、对答如流。
所以一个女孩的美丑如何并不会影响自己的态度，何况海水长得也不难看。
……那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不喜欢这个人呢？
来不及等他细细思索，海水的验证消息迅速回复过来。
申屠真收起思绪，决定下楼到门口玄关再通知她，结果就在脚刚离地、还没迈开的瞬间，那门竟然开了。
一个蓬乱着头发的脑袋大剌剌地探出来，又在见到他的瞬间猛地收了回去。
半天过去，门才缓缓开了个缝，露出一双努力睁开的眼睛。门牌上还龙飞凤舞地写着“终于上完课了！呼呼！一切不美好的事都请星期二再讲！”
海水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哈哈，申屠同学，这么晚了还在走廊晃啊，真巧。”
申屠真：“……”
其实申屠真没有想细问，但海水坚持要找一个恰当的借口来说明自己探出头的原因：“是这样，那个，走廊的空气比较新鲜，我想出来活动活动。”
申屠真顿了一顿：“……有事找你，可能不太美好。”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像愣住了，似乎没能消化掉自己的幽默感。
申屠真清了清嗓子：“校长要我叫你一起去趟办公室，现在。”
女生眼睛里明明透着呼之欲出的绝望，声音却努力保持着轻快：“好的哦，稍等一下申屠同学，我收拾收拾马上出门！”
听着语气很积极的样子，其实不见得那么情愿。要不是自己看见了那表情的变化，还真不知道她这么能糊弄。
申屠真见那门缓缓关上，转身下楼，沉静的脸上闪过一片阴翳。
他果然不太喜欢这个人。
……
明明是堡堡说的下课以后就没事了，怎么还会被老师找呀？恐怖的是，还要被校长找……
校长是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叫什么来着？
海水发现自己这人越着急越找不到东西，发绳去哪儿了？不对，今天难得洗了个干净的头，不用再扎头发戴帽子。那袜子鞋子总要穿的吧，刚才一回宿舍就小脚一甩趴在床上，它们都被自己扔哪儿去了？
越找不到东西越着急，越着急越犯错，越犯错越找不到东西……救命呀！
海水在这边手忙脚乱着，那边手腕上的叶脉还在叮叮咚咚地弹消息。她忙里偷闲地瞄了一眼：
【叶宿渡冬】：海夏说你们也是后来才熟起来的，小时候不怎么来往。
【叶宿渡冬】：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其实我小时候很吓人。
可惜海水此刻没空回复。她把穿反了的鞋又慌慌张张地换了回来，最后简单检查了一下，没有特别出格的穿着，就匆忙出了门。
有关自己为什么突然开门伸出头去看这件事，海水对申屠真说了谎。其实申屠真这人简单一打眼也能大概猜到，不是个好相与和糊弄的人。
有关战场的记忆不够清晰，但她至少还记得边关那种不可细致描绘具体但仍触人心弦的氛围，是一种乱而有序的燃烧感，每个人都在滚烫的烈火中站定自己的锚点，纵使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
而能被选中在阿斯特里德的开学典礼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申屠真在战场上的功绩成就自然不言而喻。这样一个从血泪纷飞之地回来的人，眼里应该容不下什么沙子。
……可能也容不下傻子吧。
本来之前她是在床上美美躺着看鬼故事的，正看到男主进入一处幽暗而深不见底的洞穴，便听见门外传来几声细微的脚步声。
海水只觉得死人也要给吓活了。但这件事本身就有些不合理，按道理来讲，能住在这个大别墅里的，随便拎出一只0021的蟑螂来都应该比她魔法修为高。
听声辨位——感知他人活动的气息应该是高手对弱者才能做到的事，可宿舍里哪有比实力她还弱的人？
就算真有这样一位蹩脚的不速之客到访，也应该早有乐神望天道乾这样的优等生前去摆平，又怎么会弄出足以让她听见的动静？
虽然说自己偶尔也能听到天道乾行走的声音，但那应该也是路过自己宿舍门口时故意弄出来招她讨厌的……
——不会真有什么人在自己房间门口吧？！会不会是男主从洞穴那头爬出来了，正桀桀地冲她笑……
恰好这时叶脉收到一条好友验证：
【汪汪立大功队申屠真】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验证消息：我是申屠真
看着这个自己起出来的队名，海水自己的无语程度其实不比其他人来得少。好好的一个申屠真，怎么就变成汪汪立大功队的了呢？听起来好掉价……
不知对方有什么事情找自己。真是什么新鲜事都有哦，还能有申屠真这样的人来加自己叶脉。
海水点击通过，接着便战战兢兢地下床去看外面的动静，才有了后面的情形。
她海某人到底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才会入学一个星期就被校长找去喝茶？
海水推开门，边下楼还边在想，为什么会叫自己和申屠真一起去办公室，她和申屠真之间有任何瓜葛联系吗？
女生觉得自己简直要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了，但这一肚子的困惑却在下楼后被生生咽了回去，一个字也倒不出。
大门微敞，开出的缝隙恰好能看到门外的申屠真。
男生站在花坛旁背对着她，穿着一身看起来做工考究的黑色衬衫。肌肉和骨架将那反着绸缎光泽的布料撑了起来，整个人透出一种低调的精英气质。
听见脚步声，申屠真转过身来。
对上他双眼的时候，海水又立刻觉得他是个军人了。眉宇冷峻，那璀璨的冰蓝色眼眸使人看起来凛冽而不可靠近。他明明在保持沉默，额角却还有一道尚未痊愈的疤痕，似乎在无声陈述着战场的惨烈。
是风度十足但很有距离感的人，从火光中而来，一身霜雪。
男生刚要转身出发，便听身后传来巨大的关门声。
海水一脸紧张：“一走一过要记得带上门啊，会有大虫子飞进来！”
申屠真：“……”
大惊小怪。
他只觉得自己更不喜欢这人的做派，无论是空有令人羡慕的光系魔法却不努力修行、还是说厚着脸皮对这样的现状怡然处之，种种前因在此，于是一点小小的不喜也会被放大。
申屠真微垂下眼，不再分出精力看她，只是转身走自己的路。
海水的腿倒是不至于比申屠真短多少，只是不经常运动，两条家伙事倒腾得慢，不比雷厉风行的军人。
她看着申屠真明明步频同自己相差无几，两人的距离却一点点拉开，渐行渐远。
……走得好快啊！！
海水想加快脚步跟上，追赶了会儿便作罢了。左右校长不过是叫她去下办公室，又没说几点必须到，何必那么急。
她边打开叶脉内的导航系统，输入终点“行政楼”，一边想着要怎么回复万百的消息。
【海的味道我知道】：我就知道！海夏总是说我坏话
【海的味道我知道】：他现在还在禁闭室吗？
【叶宿渡冬】：在，但禁闭室没外面想得那么可怕，就是个公共大宿舍。
【叶宿渡冬】：他也快出来了，你别担心。
明明还要一阵子的吧……
海水叹了口气，不想再聊跟海夏有关的事。她匆匆结束话题：
【海的味道我知道】：我要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先不聊了！
【海的味道我知道】：明天见[挥手]
万百蜷缩在纠察队宿舍狭小的上床，脸色被叶脉光屏映得有些扭曲。
他盯着那行“明天见”看，不时咧开嘴角，笑一下，又笑一下。
下铺脸上横亘一道长刀疤的队员一脚踢向上铺的床底板，怒喝：“抖尼玛呢？别他吗的看片儿了！”
万百关闭光屏，脸上笑意减淡。他坐直身子，伸手一撑，轻松从上铺一跃而下。男生一把揪起刀疤脸的领口：“我在看我女神，没看你跟你妈拍的片儿，懂吗？”
刀疤脸早看万百不顺眼了，破口大骂：“女你吗个比的神！不就一胳膊比我腿粗的坦克吗？你俩倒是他吗的天仙配……”
明明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讥讽，刀疤脸却震惊地看见万百脸上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是吧，我也觉得我俩配。”
一直在靠近门口的铺位上看戏的光头愣了，忍不住煽风点火：“不是，你没长耳朵啊？他说你女神是坦克！这你能忍？！”
万百皱起眉头：“有什么不能忍？那是我女神，又不是他女神。”
不仅那光头，连想要打一架的刀疤脸都语塞住了。
万百舔舔唇，嘴角扬得有点邪佞，眼神却很执着：“还有，我就是下来问问你，没要跟你打。知道为什么？……老子要好好表现！早点从这狗屁地方出去，跟我女神住一块儿！”
他顺势一屁股坐在光头床上，自来熟得很，接着跟刀疤脸聊：“看在你说我俩配的份儿上，随便你。就当我在看片儿吧——看什么都行，看你跟光头拍的！就这样！”
刀疤脸：“……”
光头一脸关我屁事的震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