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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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的失重感过后，海水双脚落地。
在她的想象中，分院系统的场景要么是在肃穆的图书馆，要么就在窗明几净的教室。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站在前面，要她释放些简单的魔法，旁边桌上有一个测试魔力的水晶球，向周围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反正怎么都不该是眼前这副家徒四壁的样子。
海水表情略显复杂。她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不那么冒犯，站得规矩，语气客气地询问躺在茅草屋草垛上的老人：“……老，老师好。”
……好破的破房子。
一身烂袍子的老头摆摆手，打了个大哈欠：“好个屁……有屁快放！”
海水顿了一顿。明明她是被传送阵强行带进分院系统的，话语权怎么还能回到自己手里？
老头见她沉默，顺势砸吧下嘴，又合上了眼：“没事就滚吧！别打扰别人睡觉。”
海水赶紧解释：“有有有……那个，我是今年的新生，现在……好像在进行分院仪式。”
现在是在分着学院呢，是吧？难不成真是传送阵出了什么差错？
老头轻抬眼皮，声音中有些不确定：“……阿斯特里德的？”
海水点头。
“……我还以为哪个啥比魔法师又传送错地方了。”老头缓缓坐起身，表情似乎有些郁闷，“尼玛，好几年没人找我分队伍了！没劲！”
老者靠在柴火堆旁，有模有样地整理了下领口。那处的污渍不知是脏手摸出来的，还是本来就有，看起来十分醒目。
他大手一挥：“自我介绍就不用做了吧？小屁孩，能被分到本大师当分院使者，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了联邦！”
光明神在上，海水真的很想问问，像联邦城一样的大城市真就这么牛吗？大家彼此之间不用介绍，一上来就互相认识？
不过，鉴于她的不认识还真有可能是自己的问题，海水决定忽略掉这一不解，对另一点提问：“您刚才说分队伍，这个队伍和学院有什么关系吗？”
“……分队伍你都不知道？你还能知道什么？”
老头瞪大了眼睛：“连阿斯特里德都开始生源扶贫了！天可怜见，这种无知又愚蠢的学徒也可以来阿斯特里德上学……感谢伟大又仁慈的光明神！”
海水：“……”
“我就知道！那群老不死的东西，根本不会给我安排什么舒服的活计！一找我就准没好事儿，苟日的学院派……”
老头气得直哼哼，沉浸在了自己的怨念里。
海水不好打扰他，只能低眉顺眼地做出一副“学生确实不懂、希望老师赐教”的表情。
直到老头捋顺了这股恶气，似乎也接受了海水是个笨蛋的事实，才有点恹恹地回话：“……分队伍是啥？就是分院使者——本大师！给你们分完学院以后，还要在系统里给你们自己学院的人组队伍，一般就四五个人一队。”
“小队又是啥？我跟你说白了，就是你在学校里最核心的组织！比什么劳什子班级和学院都重要！都是血泪的教训，记住没？”
听起来似乎确实很重要。海水还记得刚刚海夏被关禁闭时通知里提到，不仅个人和学院有处罚，小队还要扣分。
……这个海夏呀。
既然自己分学院和队伍的结果都是由面前这位老人来决定的，海水看人的目光不由得带了点希冀：拜托拜托，请给我分到一个能混吃等死的风水宝地！
老头自以为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冷哼一声：“……眼巴巴地看着我干吗？想分到个好班？做梦！本大师，可是魔法协会邀请来的几个分院使者里最牛逼——不是，最公正的！绝不会对笨蛋网开一面！”
海水：“……”
不是这样的老师，你理解偏了，我不想去全是奋斗批的好班……
“果然！被我猜中了吧？”老头拱拱鼻子，意得志满，“让本大师来看看，你这个小姑娘……如果只是脑子差，勤也能补拙嘛！就看你有没有一颗敬畏魔法的心，懂么？……要对知识如饥似渴！”
听上去是要开始分院了。海水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面前是会出现一座劣质魔力碑还是光明神画像、又或者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似乎都已经不足为奇。
没想到的是，老头只是背着手在她身边走了两圈，神色就逐渐凝重了起来。
比出现稀奇古怪的食物更古怪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了，什么也没发生。
他突如其来的神情转变不由得让海水有点担心起来，尤其是在自己有想隐瞒的秘密的时候。
老头又绕了一圈，突然在她正前方站定。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讲出来的话依然难听：“……不仅是个笨蛋，还是个不听话的笨蛋。”
海水心里一紧，便听老头语气加重了些：“——自作聪明！怪不得把你分给本大师，给了别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我孙寒雪可是堂堂大魔导师！大魔导师，懂吗？整个金色大陆都找不出十个的大魔导师！……你到底是真没脑子，还是故意在这里挑衅？挑衅整个魔法界的权威吗？当我看不见你的——”
海水马上明白，眼前的大佬已经发现了自己魔力的玄机，也知道了自己这种掩饰在大魔导师面前无所遁形。
她的头突然一阵一阵地抽痛起来，之前因为昏迷三年而流失的记忆回溯了少许。
海水这才想起，当年联邦城的几位大魔导师确实也是如此，没等她开口就已经通过远超常人的澎湃魔力了解了情况。
冒险想赌一把，结果赌输了。海水只好腼腆地挠挠头：“……真对不起，孙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孙寒雪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称呼的变化：“——别告诉我你才知道本大师的名字！真不敢相信，金色大陆还会有人不认识我孙寒雪？……等等，我看看——你的意识海怎么会有这么粗的裂缝？魔力运行滞阻、记忆缺失……你被大魔导师揍过！”
海水连忙摇头：“没……只是意外受伤了。”
孙寒雪抓了两把胡子，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两三年前的事吧，意外受伤？……这可不是什么小伤。”
海水心中一凛，莫名有种在人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孙寒雪的眼神又与她对上：“我知道你们家。长赢帝国的海家，联合南军那小子！是吧？”
海水应答：“正是家父。”
“东方人长相的光系魔法师，不就那么几家。”孙寒雪哼哼两声，很快正色回来，“你倒是——这叫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是吧。”
海水扯了扯嘴角，觉得这话里应该有种讽刺意味没错：“……那个，老师……过奖了。”
“奖个屁！你自己看看，这么好的天赋，给毁成个什么样子？！”
孙寒雪眉头紧锁：“还没了常识……这得教到什么时候去？从幼儿魔力学第一章认识魔力教起吗？”
“……”
海水其实很想说，教的老师要是孙寒雪的话，按他的耐心程度，估计自己是什么也学不着。
但海水空有吐槽的心，没有吐槽的胆子，面对阴晴不定又脾气古怪的大魔法师，她只好唯唯诺诺：“……所以，孙老师，基于这种情况，我就想去一个基础班，进个普普通通的队伍。希望伟大的大魔导师孙老师，能满足我的小小心愿……学生感激不尽！”
海水两眼亮晶晶的，像极了某种湿漉漉的小动物。
孙韩雪慢慢悠悠地抄起破旧木桌上的一个本子。整个书封已经脏污得不成样子，泛着点点食物的油光。
看着这样的少女，他突然就生出了几分恶趣味。
老头原本拉长的脸上蓦地透出一种诡异的柔和，褶子似乎都开起了花：“小小……心愿？”
海水心底莫名闪过一丝不安：“……是，是的。”
孙寒雪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你只会魔法，本来应该分在魔法学院。不过嘛——倒是有个更合适的地方！本大师看这个分队表，正好也发现了个很适合你的队伍，嘿嘿吼吼。”
海水：“……”
老头的笑让人好害怕……
海水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老师，适合我的队伍……是什么样的？合适我的学院又是哪个？”
孙寒雪的身影伴随着话音落定渐渐消散，同时整座破败的茅草屋也在瞬间化为齑粉。
他笑眯眯地冲海水道别：“送你的分院礼物，不用谢！真不知道以后再见会变成什么样子，厉害的小鬼？还是嫁给谁了，哈哈哈哈……”
海水越听越觉得离谱，心里感觉越凉：“不不不，什么礼物？什么合适的地方？我们分院系统不是号称最公平公正的吗？……喂！喂！孙老师？！……老头！别走！！”
巨大而不可抗的撕扯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顷刻间，传送阵便将海水拽离了分院魔法阵。
正午的阳光依旧刺目，海水的耳边还回荡着方才分院系统里的通知声：
“分院结果通报。一年级新生海水，国籍：长赢帝国。隶属学院：【精英分部】，学院代码：00。隶属队伍：【编号0021】（待更名）。
队员：申屠真、万百、乐神望、天道乾。分院仪式结束，祝您未来的校园生活一切顺利，发扬阿斯特里德精神：心怀荣耀、敢为人先。以上，啵啵！”
海水：“……”
……不是说好基础班普通队伍的吗！都叫精英分部了，怎么可能基础？
——还有，有天道乾在的队伍怎么可能是个普通队伍？
海水简直心如死灰。
苍了天的，这真的是个正经学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