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016章担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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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孙佳莹的反应也够快，就要嫁进鄢家门了，她可不能认下这个罪名。
孙佳莹立刻笑靥如花，故作轻松道，“没事啦，姑姑，反正咱家也有钱，不差表哥这份差事。一个绣坊的管事而已，有什么稀罕的？”
三夫人正在立规矩，没想到孙佳莹完全不受教，她真是一肚子鬼火起！
三夫人质问道，“照你的意思，成亲之后你俩就一分钱不挣，还要长辈养你们吗？”
孙佳莹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姑父早些把家业给表哥接管，也可以安心养老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三夫人差点没被气死，孙佳莹到底有没有长脑子？还没进门呢，弄丢了未婚夫的差事不说，还明目张胆地算计起了公爹的家业？
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要是三爷的那点产业都给了逸寒，逸寒又是个软性子，一旦让她拿捏住了，那以后三房岂不是都要改姓孙了？老两口岂不是还得反过来仰人鼻息？
孙佳莹怎么不好好想想呢，如果三爷的家业真的足够多，那鄢逸寒为何还要在九叔那儿谋差事呢？
要不是孙育丰在官场上得意，三夫人恨不得马上解除婚约。
这天晚上，三房堂屋里。
得到消息的三爷一回到家，就冲三夫人大发脾气，“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我当初就不赞成逸寒娶孙佳莹，她一看就是个丧门星，你非不信！现在好了吧？她人还没进门呢，就已经把逸寒的差事给弄丢了！这要是进了门，三房可得被她祸祸够！”
“你跟我吼什么？”
三夫人自知理亏，却也不能由着三爷指责，反驳他道，“难道就该听你的，由着你把何姨娘那狐狸精娘家的小狐狸精塞给逸寒？你打的什么好算盘呢？到时候，何氏两个狐狸精，蛊惑你们父子一大一小，那可真是家门不幸！”
何姨娘就是三爷最宠的妾室。
三爷不悦道，“小何氏有什么不好呀？人家起码为人善良，容貌也是上佳的，配给逸寒，那是郎才女貌。孙佳莹心狠手毒，偏偏又不能把烂摊子收拾干净，弄死了逸寒房里的小丫鬟，整个公府上下都知道了，就你们孙家人还以为瞒得很好。真是蠢啊！”
提到一条人命，三夫人的气势又弱了几分。还没进门就弄死了夫家的下人，到哪儿都说不过去。
现在，孙育丰刚刚升了官，炙手可热，三房想着以后会有求于他，自然都心照不宣地藏着掖着，不会为了个不相干的小丫鬟闹得不愉快。
可是，如果以后的哪一天，两家到了结仇的地步，彻底闹僵了，大家鱼死网破，把这事儿捅上了明面，事态可就完全不同了。
三夫人话锋陡然一转，给了一步台阶，“小何氏也配许给逸寒做正妻？你老糊涂了吧？她做个通房丫头都很勉强！”
三爷也借坡下驴，趁热打铁道，“孙佳莹进门也行，等她进了门，我亲自做主，给小何氏一个妾室名分。孙佳莹也该收敛些，手别伸太长了！”
一旁的鄢逸寒，听着爹娘喋喋不休地吵架，内心毫无波澜。今天丢了差事，他也一点儿没觉得难过。
他甚至感到了一丝丝痛快。
孙佳莹白高兴了半天，现在该发现自己被耍了吧？她父亲都不是九叔的对手，她也好意思去班门弄斧？
至于他的母亲，自己选的好儿媳，就好好包容迁就着呗，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反正他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反正他和程澄的姻缘已经夭折了，随便吧，随便他们怎么着。
黄月娥与秦芳菲都升了职，她们高兴之余，请了绣坊的姐妹们一同去吃酒。她们还专程来澹园请程澄，叫她也一定要去。
这回的酒席，绣坊里满了十五的大半人都要去，程澄也就不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欢欢喜喜地跑到正屋，想跟鄢景宣打个招呼再出门，可他却不在。
程澄想了想，决定给他留个信，免得他回头责怪她擅自出门。
她识字不多，就在信纸上连写带画示意，抬头的称呼写上一个“九”字，就代表鄢景宣了，内容画一个酒壶，表示她要去喝酒，落款就印上一个指纹。她觉得，国公爷那么聪明，肯定能看懂她的意思啦。
把信纸放在他的书桌上，程澄便放心地出门了。
绣坊里的女工们，要么是家境艰难的，要么就是被亲戚压榨的，算是一群可怜人，她们日复一日地做着苦工，难得有这样开怀畅饮的时刻，大家都很开心。
酒过三巡，大家也不忌讳素日的规矩了。
有人问秦芳菲，“芳菲姐，你这名字真好听，是谁给取的呀？”
秦芳菲回道，“是我爷爷取的，他从一句古诗里取了‘芳菲’两个字。”
“什么古诗呀？能不能写给我们看看？”
“好啊。”秦芳菲让酒楼伙计取了纸笔来，在纸上工整地写上一句诗：
人间四月芳菲尽
程澄夸赞道，“姐姐，你真厉害呀，这么难的古诗都会写。”
秦芳菲回道，“这不难，都是咸英书院的先生教的，我就学了个皮毛而已。”
程澄好奇地又问，“咸英书院是什么？”
黄月娥为她解释道，“咸英书院，就是京师商会出资兴建的一所书院，是上一代国公爷与太夫人一手扶持起来的，创办至今已有三十余年。一开始，只有一些寻常人家的子弟入学，后来因为成绩很不错，每回科考都能出进士，甚至状元郎、探花郎，勋贵官宦子弟也纷纷慕名而来，现在就成了都可入学。”
程澄细细消化着，想了想又问，“咸英书院这么厉害，女人也能去吗？”
“当然可以呀，咸英书院有女子班的。书院建成的第三年，就有了女子班。现在，京城好多官家小姐都在女子班读书呢。女子读书不为做官，就图个识字明理。”
女子也可入学读书？程澄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眼里突然有了光。
程澄挽着黄月娥的手臂，“姐姐，你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入学女子班？”
黄月娥告诉她，“首先，肯定要交学费；其次，还要有一个担保人才能入学，可以是书院的先生，也可以是京师商会的理事人。”
“哦，原来如此。”
学费倒是不难，她这些年省吃俭用，倒还可以负担。可就是入学担保人……她能找谁呢？
程澄恍然想起，她被孙佳莹抓来公府的那天，就听到他们说什么京师商会，还说鄢逸寒要竞选什么理事人。
程澄又问，“什么样的人，算是理事人呢？”
黄月娥道，“商会之下，一共有六个重要的下属机构：会员司、账房、市场司、援助司、仲裁庭及咸英书院，凡是在这六个机构里管事的，都可叫做理事人。”
什么什么？这都是些什么呀？
程澄完全听不懂，她连商会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六个机构了。
黄月娥笑了笑，“你要是听不懂这些啊，你就只管记住一个，你身边的国公爷，便是商会的会长，第一理事人。”
这厢，魏国公府，鄢景宣应酬完回到家中，看见了程澄留在书桌上的信。
一“九”一壶一手印，鄢景宣看着信纸，突然嘴角忍不住上扬，程澄这个文盲呀。不过，他倒是完全看懂了，文盲也有文盲的法子。
到了亥时，酒席才散。
程澄回到澹园，瞧见正屋的灯还亮着，她便知道鄢景宣回来了。
“国公爷，我回来啦——”程澄就像一只看见主人回来的小狗一般，飞快地蹿了进去，有点兴奋地唤他。
鄢景宣微微蹙眉，“一身酒气，离我远点。”
“哦。”程澄乖乖地后退了几步，一双眸子闪着期许的光芒，“国公爷国公爷，我听说咸英书院招收女学生，我想去书院念书，可以吗？可以吗？”
才想说她文盲呢，她就知道上进了？
鄢景宣抬眼看看她，“你几岁了，才想起读书来了？”
程澄扁扁嘴，“小时候也没机会呀，爹爹去得太早。我字认不全，总是不便。”
“你想去就去呗，给钱就能上。”鄢景宣想到什么，又补上一句，“别指望我给你交学费。”
程澄回道，“我都打算好了，学费我自己出。就是有个难题，入学还需要一位担保人，必须是商会的理事人或者书院的先生。我就只认识您，所以……”
“不行！”鄢景宣白了她一眼。
“为何？”程澄有点不解，他都同意她去读书了，为何不肯做担保人呢？
鄢景宣冷冷道，“担保人的意思就是，你在书院惹出任何事端，担保人都得连带负责。”
程澄当即表态，“我绝对规规矩矩，不会给您惹祸的，求求您了。您就帮我去一趟嘛。”
“商会的理事人多了，你找谁不行？”
可别的理事人，她更不熟，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给她担保？
“国公爷……”程澄厚着脸皮走到他身边，拽一拽他的袖子。“国公爷，您最好啦！”
“我不好！”鄢景宣瞪她一眼，“赶紧放手，别拉拉扯扯的。我又不是你家亲戚，为什么要给你当担保人？”
“但……”程澄松开手，仍然喋喋不休地劝说道，“但您是我的大东家呀！好不好嘛？”
鄢景宣一脸冷漠地拒绝道，“别烦我，我累了，回头再说。”
程澄有点垂头丧气地回了东厢房，她最近已经没少给鄢景宣添麻烦了，再穷追不舍就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