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07章是非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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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冯慧又来了一趟，给程澄送她的东西来。冯慧得了鄢景宣的命令，带了人去杏花巷宅子，把程澄的东西全部打包装箱，全送到了澹园的东厢房来。
程澄收到东西，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遍，能带走的所有东西都在这儿了。至于她在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就只能留在那儿了。
有一个木匣子，是她的小金库，里头装着她的私房钱，还有鄢逸寒这一年来陆陆续续交给她的几百两银子。
本来，这些钱是他们以后共同生活的积蓄，如今看来，就都成了一个笑话。
程澄心想，狗男人感情是假的，钱倒是真的，天底下最靠谱的果然还是钱。
公府的规矩严，入夜之后，无人敢大声说话，偌大的府邸一片宁静。
程澄呆着这陌生的豪门府邸里，心情十分不安，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这大半夜的敲门声，让程澄愈感不安。
“姜绵绵，是你吗？”
门外的人没说话，又敲了两声。程澄只当没听见，可敲门的人有点执着，一直敲个不停。
程澄有些烦躁地应了一声，“到底是谁啊？”
“澄儿，是我。”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今天之前还是韩逸，今天之后就是与她天上地下云泥之别的公府少爷鄢逸寒。
程澄打开房门，质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
鄢逸寒解释道，“澄儿，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等过了这个关口，我一定把你接回去。”
程澄盯着他，怒道，“鄢大少爷，你能不能别再骗我了？！当初你瞒着所有人，你把我藏在外面，不就是拿孙家没办法吗？况且，我现在是你九叔的人，我不想看到你在这儿假惺惺地做戏！”
鄢逸寒向她保证，“我绝不会跟孙佳莹成亲。”
程澄戚戚地苦笑了两声，“你成不成亲，跟谁成亲，都不关我的事。从此以后，你我划清界限。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抛弃过她的人，再想回头，她也绝对不要！
“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等着我，我一定说到做到，我一定接你回去。”
程澄立刻关上房门，“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屋外，鄢逸寒呆了一会儿，才默默地转身离开。屋内，程澄躲进被子里痛哭许久。
鄢逸寒回到了鄢府三房的住处。
三房的陆嬷嬷瞧他回来，赶紧迎上前去，“哎哟，逸寒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等您半天了，您快去吧。”
鄢逸寒现在没心思搭理任何人，扭头就往自己房间去。
谁知，三夫人为了堵他，早已等候在他房中。
三夫人道，“逸寒，我与你舅舅说定了你们的婚事，等你大伯择定了吉日，你就迎娶你表妹佳莹进门。”
只要孙育丰不倒，孙佳莹仍然是三房的儿媳妇不二人选。
鄢逸寒拒绝道，“我绝不会娶她。”
三夫人顿时急了，“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娶了你表妹，才能得到你舅舅的支持，咱们以后才有资本，多争几分产业呀。”
三夫人的打算，让鄢逸寒感到窒息，“您到底要争什么？为什么要争？”
三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志气的东西？你爹是庶出，承袭不了公爵，偏又平庸无能，还偏宠几个小妾，我是指望不上他了。你再不争气一点，我就没指望了。”
“我爹好歹也几个赚钱的铺子，够我们衣食无忧了。”
三夫人又开始讲述自己的不易，“就那么一点，你就满足了？跟你那九叔的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你是个天真小少爷，哪里知道经营辛苦，你爹碌碌无为，若不是为娘我辛苦支撑，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我没有九叔的智慧和魄力，多争的给了我，我也得败家。”
“你……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气死我了！我跟你说，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只能娶你表妹，由不得你胡作非为！你要是不依，你就别想再从家里拿一分钱！”
鄢逸寒答应道，“好，我不要家里的钱。我宁愿出去讨饭，也不要娶孙佳莹。”
“你——”三夫人气得猛拍桌子。“莫非孙家说的没错，你真的偷偷在外头养女人？”
鄢逸寒一愣，然后，他含糊地否认道，“反正孙家说什么您都信，您不必问我。”
三夫人到现在也是心存疑虑，她的乖乖好大儿，一向温顺老实听话，从来没有那些花花心思，真的会偷偷养外室吗？这次是孙佳莹找错了人，那么，他有其他女人吗？
想来想去，三夫人还是觉得，不可能，她这儿子哪有这个胆子。
次日一早，程澄被敲门声惊醒，是冯慧安排给她的丫鬟苗霁雯与曲云绫端来了热水，要伺候她洗漱。
程澄一晚上都没睡好，瞌睡连天，便由着她们安排。
一边梳洗着，苗霁雯问道，“姑娘，您今日早膳想用些什么？奴去大厨房那边给您拿。”
程澄无心吃喝，随口问道，“有些什么？我随便吃点就好了。”
苗霁雯回道，“面食、粥、小菜、点心都有，若是没有的，只要您吩咐了，大厨房也能立刻给您准备。”
“就来一碗粥、一份点心，加一盘小菜吧。”
苗霁雯又问，“姑娘想喝哪一种粥？”
在程澄以前的生活里，粥就是粥，就是白米煮的，可没有哪一种之分。公府的富贵生活，她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有什么粥可选？”
“今天大厨房准备了八宝粥、粳米粥、大骨粥、虾仁粥、燕窝粥、青菜粥、桂花粥，就这些。”
程澄心里感慨道，光是一顿早餐，就要准备这么多种，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大不同。
“我就要一碗青菜粥。”
“姑娘要什么点心呢？有蟹黄包子、葱香小油条、虾仁春卷、牛肉烧麦。”
“就要一个包子就够了。”
“那姑娘想要什么小菜？”
程澄又惊讶了，小菜无外乎腌萝卜、酱大蒜，这也能有花样？“小菜又有些什么？”
“有卤猪头肉、卤鸭肉、酱大肠、酱牛肉、蒸蛋羹、凉拌鸡丝、凉拌三丝、凉拌藕丁。”
这哪里是小菜？这可以上正餐了。程澄不禁问道，“你们公府连早膳，都要准备得这么复杂吗？”
苗霁雯早已习以为常，“各房主子们的喜好不同，大厨房那边自然得尽心伺候着。您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大厨房都会安排。”
“不必了，不必了，”程澄连连摆手，“我可不是什么主子，我没有什么要求，只要随便来点就行。”
苗霁雯却道，“您是国公爷做主留下的人，您起码也是半个主子，厨房不敢怠慢您。”
即便如此，新来的人提要求，那不是等着让人议论吗？
程澄估计，昨天的风波过后，公府的下人们多多少少都听了些闲话，她这时候最好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被收留的人，要有少惹是生非的自知。
程澄用早膳时，两个丫头都规矩地站在一旁侯着，程澄很不习惯吃饭时还有人守着。
“那个……”程澄与她们闲扯道，“你们家国公爷呢？”
“国公爷出门了。”
“出门了？他去哪里了？”
苗霁雯摇摇头，“奴不知。国公爷的行程，得问国公爷的随从姜知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难说了，国公爷的行程不定。姑娘，您是不是想见国公爷了？才一晚没见，您就又想念他了吗？”
程澄赶紧否认，“没有的事。”
曲云绫打趣道，“姑娘，您不必难为情，倾慕国公爷的女子可多了。不过，您可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位主子，国公爷真是很看重您。您若是想见国公爷了，就告诉姜绵绵姑娘，她可以去找她的哥哥姜知宥，让他给国公爷递话。”
“……”这话真是没法接。
“施姑娘，您请止步——”
正说着话呢，程澄就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她起身来到窗边往外看，姜绵绵拦住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姜绵绵对那女子道，“国公爷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年轻女子道，“我听说，国公爷昨天带回来一位程姑娘，才特意过来探望，我只是想问问她缺些什么，我也能替国公爷尽一份心。”
程澄心想，她昨天刚来呢，今天是非就找上门了。
姜绵绵回道，“这位程姑娘的一应事宜，皆有冯慧姑姑亲自安排，不劳施姑娘操心。”
被称作施姑娘的女子又道，“绵绵，我不是外人，你不必如此防着我吧。”
姜绵绵拒绝道，“姜绵绵职责所在，还请施姑娘见谅。”
那女子见姜绵绵如此铁面无私，只好放弃了，“好吧，回头我回了国公爷，再来拜访这位姑娘。”
等到那女子走远了，程澄才打开门，“姜绵绵，她是谁呀？”
姜绵绵回道，“她是施羡羽，施记布庄的千金。”
程澄疑惑道，“施家的千金？我又不认识她，她为什么非要见我？”
姜绵绵解释道，“她一心爱慕国公爷，自然得关心国公爷带回来的人喽。”
“哦？她是你们国公爷的女人？”
姜绵绵笑了笑，道，“她倒是想呢，国公爷可看不上她。她就仗着救过咱公府太夫人，非要赖在太夫人身边，还一直赖着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