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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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电，就没有现在几乎惯用的电磁炉加热，幸好冰箱虽然也没有电，但这样阴雨的天气不至于太过高温，里面存放的果蔬肉菜还能放两天，小艾口中的阿九叔叔，涨红了脸才弄了一大堆砍烂的木质镜框，木质装饰家具碎片在阳台上，接着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一般只是点烟的点火器引燃了碎屑，艰难的生起一堆火来，小艾自己被浓烟呛得不停咳嗽的才勉强烧热水煮了一锅肉片蔬菜粥。

整个过程都是婆婆坐在轮椅上指导的，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已经适应了城市标准生活，依赖工业化核电能带来的稳定能源，没谁还记得这些自力更生动手完成的简单家务。

小艾做饭的时候，阿九蜷在护工阿金的休息床上睡了一会儿，从苏醒过来到现在不到十个小时，他却好像全身脱力一般闭上眼就昏昏沉沉睡去，还好标定在20:00的手环及时叫醒了他，接过大花脸小艾端来的碗狼吞虎咽下去。

对阿九来说，这几乎是他记忆中似乎最好吃的一碗粥，却完全感受不到什么味道，而阳台外面火光隐约照亮的圆圆少女脸蛋凑得很近，有些忐忑：“好吃么？”

阿九这才发现阿喵就在自己身边，同样也刚从一个空碗里抬起头，似乎比他还要先听到问话的喵一声长叫，就算心里沉甸甸，他还是笑了肯定：“好吃！”

小艾带点酒窝的笑脸一下荡漾开来，那是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我说了我有用吧！”

阿九肯定的点点头，顺手抓了旁边的枕巾递过去：“好好洗脸！换你休息了，我出去做事！”

小艾却抓住了他的手，少女娇滑的掌心带着微凉的润泽，酒窝一下不见了：“你说了要一直带上我跟阿喵的！”

阿九深吸气：“我现在是去探路，看看周围楼上的情况，希望能找到其他生还的正常人，今晚……我应该会回来休息的！”他似乎怕自己的勇气在这样躲藏的过程中就被消磨掉了，要赶紧上路！

没想到双麻花辫的少女绝对不是那么好哄的，倔强摇头：“不！我一定要跟你一起！”

一直坐在旁边看着的婆婆也开口：“小艾刚才已经给我说了发生什么，你们都是勇敢的孩子，去吧，这片老人住宅每栋楼下有个管理员室，你弄开就能找到每户的密码锁单，我这里是安全的，你们去帮助别人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阿九想想才点头，重新把自己身上的装束整理过，绑紧了裤腿跟衣袖，抓起靠在墙边的钢管，再仔细的询问了婆婆大概记得的几位不良于行的瘫痪老人方位，和同样精干整理好的少女一起，把阿喵再放进少女背上的小书包里，深深的对婆婆鞠个躬，出门了。

小艾小心的锁上门：“给婆婆整理好了水和吃的，一两天没问题，婆婆再见……”

两人重新投入黑暗一片未知的都市里！

既然能够遇到小艾，找到婆婆，那这座巨大的都市里面，就应该还有因为各种各样原因生存下来的正常人，阿九有这个信心！

短暂的休息跟热腾腾的食物给了阿九力量，起码走在台阶上，他都觉得自己的脚步愈发沉稳有力，也许更大的原因来自于他对前方的笃定，那种之前一直让他战栗发抖的突发状况后的恐惧消失了许多。

楼道里面断电后荧光物质反应的救生指示标，提供了一点点微薄的淡绿光线，手中牵着小手，两人都小心翼翼的没有说话，挨个敲门确认这栋楼里再无回应，两人探头探脑的快速穿过外面空地，扑进对面的住宅楼，还好所有的公共大楼门密码都是一样的，好像两个小贼一样，用遮住的点火器闪了一下照着按键打开门。

就突然听到似曾相识的低沉嘶哑吼声，一道沉重的身影就扑出来！

阿九只来得及一手把少女推开，右手的钢管猛的就朝着身影砸过去，那种撞击身体以后钢管对手掌的反弹，就说明对方不是垂垂老矣的衰弱身体，狂暴有力的手更是一把就张开抓住了阿九的胸口衣领！

嗬嗬低沉嘶吼的发源地似乎带着一股难掩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几乎是阿九第一次跟这疯狂撕咬的嘴这么近！

近得就好像那狂暴的气息已经喷进了他的口鼻之间，也近得他完全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锋利的牙齿好像就在自己喉管边了！

脑海里瞬间闪过他在街头看见过那些肆意撕咬对方喉管下颌肌肉到动脉血管的红脸膛！

手中钢管打击在身体上就好像打在了毫无反应的沙袋上那么无功而返，但还好人体还有反弹！

说时迟那时快，阿九顺着弹起来的力量一把就把钢管甩到了脸前挡住，几乎就是分毫之间的事情，小臂粗的钢管上顿时传来沉闷的硬物撞击声！

在阿九的下意识里，只有那牙齿撞击咬在上面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双手已经抓紧了钢管两头，使劲推开，同时脚下猛提膝盖撞击对方下腹部两腿之间！

其中一根食指似乎都碰到了那炙热的红脸膛，刚反应过来碰到什么厌恶的躲开，那沉闷的撞击声居然顺着钢管又咬过来！

忽然旁边升起一团亮光！

让阿九深深镌刻在脑海里的瞬间情形近在分寸间，一张满脸是血的粗壮男人脸庞上，嘴角似乎都还滴着血液，可牙齿已经被崩掉了好几颗，所以满嘴也是血！

就跟恐怖片里的吸血僵尸一样！

是小艾爬起来就在旁边摁动了点火器！

带着尖叫声！

对方那血红的眼神有刹那的失神转头……唯一可抓住的机会了！

阿九猛一下拽出钢管，这一回猛举起来挥向的角度再也不是躯干，连续打斗和接触，他已经发现这种钝器击打对红脸膛没有丝毫用处，甚至还会让对方更加狂暴，只有打头！

惊恐中全力挥出的钢管击中颅骨，带着破碎感明显陷进去了！

可那满嘴是血的脸已经转向点火器！

小艾惊慌失措的闪躲！

阿九手上不能停！

再一次击中那晃动的头颅！

钢管溅起了什么液体在自己身上！

是血液，还是自己的汗水，又或者是难以抑制迸流出来的泪水？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体！

亲手击中一个同类置其于死地的感受，其实比恐惧的颤抖都来得更加剧烈！

阿九咬住的牙关几乎都要自己的嘴皮咬破了，只能不顾一切的朝着那还在晃动的影子头上砸过去！

你死！我们才能活！

但一定要这样如同野兽一般相互厮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