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片桃林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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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云帝放弃帝位，分封九国，归隐山林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段神奇爱情故事存在。云帝并非世人所传闻的那样，是身患绝症，不能再统领天下，或者利用神力，是遭到神的惩罚，是以才会做出的无奈之举。事实情竟然是，云帝是为了一段不伦之情，心甘情愿退位的。如非亲耳所闻，实在是难以想象到。

那这么说，你就是云岚尊上和云帝的子嗣的后代了？柳澜清试探地问道。毕竟，他还摸不透，云家人到底是以这段不伦恋情为荣，还是为耻。

云若昔目光迷蒙，突然苦笑道：我不但是他们的后裔，而且，我的生身父亲与母亲的恋情，亦是不伦之恋。我的父亲本是我母亲的叔祖父，我母亲与清芷和逸轩同辈分，乃是他们的长姐，我父亲与母亲成亲之后，生下我，情况极是尴尬。我本该唤清芷和逸轩为姨母和舅舅的，可是，云家以女子为尊只是不成文的一种习惯，我们还是随父不随母，所以，反过来，清芷和逸轩却要唤我做姑姑，平心而论，我知道他们心里的不痛快。

柳澜清直觉后背一凉，居然，真正的云家居然是这么混乱的。一直觉得云逸轩看着云若昔的目光太过放肆，如今一想，云家不伦之恋的先例这么多，云逸轩若是真存在什么非分之想，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柳澜清叹息一声，说道：身上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家族使命，滢滢，你不累吗？不待云若昔回答，柳澜清突然又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云若昔的身体转了个圈，伏在了柳澜清怀中。惊愕地抬眸看着柳澜清。

柳澜清对着安慰地一笑，拉着她坐了下来，让她半躺着靠在自己怀中，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云若昔幽幽地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安静地倚靠在他怀中，静默地看着看着飘舞的粉色桃花。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任是柳澜清聪明绝世，亦弄不明白云若昔此刻究竟是何心意！

世人常道桃花轻薄，可那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可不就是桃花成林，逐水而流，漫天飘舞的美丽景象吗？滢滢，你说世人可不可笑？柳澜清笑问道。

云若昔轻笑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有些个事情，何必太较真呢？

柳澜清突然纵声笑道：好一个何必太较真！滢滢你可真是圣人也！

云若昔不置可否，淡然道：与姑姑相比，我不过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姑姑？柳澜清沉吟，滢滢，一度听你提起你姑姑，可以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姑姑吗？云若昔声音幽远飘渺，似乎再度陷入回忆之中，记得第一次见到姑姑的时候，是挑选圣女的时候，我才不到五岁。那时候，我觉得姑姑就是世上最美丽，最尊贵，也是最幸福的人了。可是，那时姑姑却看着我怜惜地说：选了你，我对不起齐儿；不选你，我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天下苍生。那时，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可是，她眼中的那抹无奈，我却是懂了！她只不过是世上最寂寞的人罢了！

滢滢柳澜清搂紧了云若昔。

云若昔目光迷蒙，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第二次见到姑姑的时候，是我已经被选为了五圣女之一，一起谒见姑姑。当时，姑姑差人将我叫道了后院。我看到她坐在湖边喝酒，独自吟唱着。我还记得她唱的是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她突然问我，是不是叫滢滢，我点头应是。她便大笑了起来，说：真是好名字！真是好让人心伤的名字！人哪里总能清如水？从今儿起，你便改名叫云若昔吧！只愿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还能够痛快地笑！可是，姑姑没有想到的是，从那日起，我便再也没有笑过了！因为，就在我被挑选为圣女的时候，我的父母带着妹妹弃我而去了！我和姑姑一样，成了世上最孤寂的人！

柳澜清问道：圣女在云家意味着什么啊？

云若昔答道：每十年，云家会挑选五个圣女，经过三年的训练，选择其中最为优秀的一个继任红梅芳主，其余四人若是能够承受得住训练，亦是充任家族要职。只是，红梅芳主未必是十年一换。长老堂与执法堂的人亦是数十年都不会有变更的。但是，每年为了成为圣女而葬送在训练上的云氏女儿却不知道有多少！记得我与清芷的那一届，训练尤为残苛，除了我与清芷，其余三人一个跳崖自尽，一个癫狂失性，一人失去了踪迹，再未出现过，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

柳澜清瞠目结舌，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你们都还那么小啊？

云若昔淡然道：只有这样做，云氏一族才能一直保存至今！

柳澜清愤然道：为什么云氏的家族命运要加在你们小女孩子的身上呢？这也太不公平！

云若昔摇头道：因为只有女子才能修炼梅花诀。而且，男子的命运比我们亦好不了多少。有些东西，在我们出生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就算是埋怨，也是没用的！对于云家，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的！云家能够让天下之人敬畏千年之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云若昔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柳澜清看着她的睡颜，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她的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她是无心之言，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而对他的警告呢？晃了晃头，不想再去想。微微一低头，便能嗅到云若昔身上淡然却悠远的梅花香，甚至能将整个桃林的桃花香给遮盖了下去。柳澜清亦眯着眼睛，和云若昔相依相偎，渐渐地睡去了。毕竟，他也许就没能好好睡过一觉了。每日只要一知道云若昔不睡，他也会跟着不眠。从一开始的刻意，到了后来都快成习惯了！

月亮西沉，东边升起了一抹朝霞。鸡鸣三声，皇宫之中却早已被宫婢洒扫得干干净净。

柳澜清睁开眼睛，坐起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猛然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来。自己不是明明是在碧桃林中和云若昔相依而眠的吗？怎么自己会在床上醒来呢？环顾四周一圈，屋内金碧辉煌，摆设奢华，却是一间很不错的寝宫。

柳澜清翻身下床，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只穿了贴身的中衣，外袍和腰带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了衣架上。难道是睡着之时被人搬进了屋来，而且被扒了衣服的？可是，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或者，是被人点了睡穴，这才没有感觉的吗？

柳澜清心头疑虑，焦躁不安，穿上了衣服，便往外面走去，正巧碰到一个宫女捧着洗漱之物走了进来。公子，您醒了！

柳澜清停步问道：是谁服侍我睡下的？又是谁给我宽衣的？

宫女莫名其妙地说道：公子不是自己进来宽衣睡觉的吗？

没有得到答案，柳澜清一步都不停留，快步往外走去。

哎，公子，您还没有洗漱呢！宫女在后面大声喊道。

柳澜清不闻不顾，越加加快了脚步。可是，走出寝殿，柳澜清才发现，昨日才入宫，他根本就不知道云若昔下榻在那个寝宫。一时停住脚步，踟蹰不前。

柳兄可是迷路了吗？怎么也不叫侍卫宫女们带路啊？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

柳澜清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赵昀。一瞬间的功夫，柳澜清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却只是微微点头叹息道：贵国皇宫当真是大得很，在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还望三皇子殿下指点！

赵昀眼眸一转，笑问道：不知柳兄想去哪里呢？不如就由本皇子来为柳兄带路吧！

柳澜清谦然道：在下怎敢让殿下带路？还望殿下能够派个人送我去若昔小姐所下榻的寝殿。

赵昀笑道：可巧呢！本皇子也正想去若昔小姐所住的凤来宫呢！不如，柳兄和本皇子一同前往吧！

柳澜清点头笑道：如此最好不过了！凤来宫？听这名字，怎么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呢？这个三皇子绝对不简单。云若昔一等人身份非凡，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一块眼前的肥肉才是！真想看看，他会耍出什么样的花招来！

到了凤来宫，柳澜清也不顾兰衣等人的阻拦，直接冲进内殿，看着还没梳妆，披散着秀发的云若昔问道：滢滢，昨天我们是怎么会睡在屋内的秀床上的啊？

云若昔莫名地看着他，说道：我还要梳妆呢！你先出去吧！

看着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的清衣和舞衣，柳澜清只得先退了出去。心中暗探，难道昨夜桃花林里的温馨画面，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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