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灰星2.0（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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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消息的林恩才会着急去找阿司，发现他失去了联系，小型航空器里有阿司最近使用的记录，追踪到这里，和小安在门口遇上。
阿司说机器人会报告给安全局的说法纯粹是为了吓唬青芝，给自己争取些时间，不过他知道，小安是一定会来找他的。
林恩若有所思地瞄向小安，“你的家用机器人好像比这个聪明一些。”他说的是靠在房间门口那个耗尽能源的铁疙瘩。
“型号不一样。”阿司含混地。
“先回去办公室吧。”林恩拉下脸，看着窗外又走来一队机器人，是行政院的属下。
“我想查一下这个女人回灰星后的行动轨迹。”阿司指了指那个没动静的铁疙瘩，“我能把它带走吗？”
林恩爽快地答应了，就见小安一把将和它体型差不多的机器人举过头顶，大步如飞地扛了出去，沉默了。
上了车，目的地设定为安全局大楼。
“你们谈了什么，有发现什么异常吗？”地面车里的两人相视无言，终于林恩打破了沉默。
阿司镇定地说，“他们的指挥官在灰星。”
林恩立刻石化了。
车子猛地停下，他报出一个新地址，又掉头改道朝着城市的另一头开去。
看见车窗外那栋逐渐变大的墓碑式建筑，阿司皱起眉，搞不清楚林恩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个陈列馆大概是灰星上唯一一座不具备实际功用的建筑，由无数悬浮的立体方块堆砌在一起建出的巨型高楼。
每一个方块里面，陈列着曾经存在过的灰星人的信息，和那些人临终前大脑中闪现出的最后一个画面。
这地方像墓地，又像资料库，一般很少会有人来这里。
两人并排走进大厅，一个透明的球状大厅，有无数垂直的电梯，通往不同的方块展室，大厅里没有机器人员工的身影。
林恩很熟悉这里，径直走向一个角落的电梯，看似随意地按下一串数字，电梯门打开了。
电梯缓缓上行的过程，阿司满腹疑问，林恩双手插在兜里，靠在电梯吹着无聊的口哨。
电梯门开了，他脚步轻快走进一间展室，阿司迟疑片刻，跟上他的步子。蓦然一束光罩在头上，门口的警报器亮了。
林恩回过头，“把你身上的所有仪器都拿出来。”指了指门口的一个水晶托盘，“放这里，放心，那里面绝对安全。”
陈列馆的这项要求是为了表达对死者的尊重。
阿司拿下通讯器，警报器继续亮起，又摘掉手环，还是没有解除警报。实在没办法，掏出口袋的原解枪，林恩似乎并不吃惊，平静地看着枪被放进盘子。
再次走进门，警报器还亮。
阿司的脸色有些发黑，大脑迅速转动中，估计这个报警器是检测带能量波的物品，暗中垂下眼，装作揉了揉，关闭了眼球上的视像仪。
果然警报器熄灭了。
林恩轻松地说，“这玩意有时候会过度反应，你别介意，大家都不能带进去。”
阿司挑起眉表示理解，他腰上还别了一把匕首。
展厅黑洞洞的，随着脚步，灯逐渐亮起，空间变得明亮起来。悬在半空的橱窗闪着金色的微光，全息影像中出现人形，时隐时显，雾气凝成了亡者的名字和生卒日期。
阿司环顾了一圈，这里陈列的没有任何他认识或者听说过的人。
林恩走到一面墙壁前，摁了一下，打开了一扇暗门。
“进来吧。”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阿司有点懵，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林恩是带他到了那个组织秘密集会的地方。
进去之后，一阵凉意从四面沁出，那个房间比想象中的宽敞许多，脚下是黑色的地板，四壁都贴着墙纸，房间里的光线柔和却黯淡，墙上微微发着光。
地面上渐渐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几乎没过小腿。
他眯起眼，看见房中的沙发上坐了四个人。
“你真的把他带来了？！”一个男性声音不满地说，“居然也不和我们提前打招呼。”
阿司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但一时想不起来。
林恩板起脸，口气犀利，“事情太突然，我没时间提前通知你们。”
那人不再说话，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对他这么放心？”
林恩背起手，“现在不是放心的问题，我们最担心的事可能要发生了。”
那位蓝色短发女性倒吸一口冷气，“又有自然死亡的人了？”林恩点点头。
沙发上的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女士和先生们，”林恩打断了他们的交谈，“礼貌一些，我先把你们介绍给al4891。”
等他一一说出这四位的基因编号，阿司很快在脑中和灰星居民的档案对上了号。
那位头发灰白，用一根丝带优雅地束起头发的老男人，是林恩的前任，也就是安全局上一任的负责人。
那个金发寸头的中年男子，也是一开始出口质疑林恩的人，是基地的一名工程师。难怪阿司觉得听过他的声音，每次飞船返回，打开防护罩时伴随的那句“欢迎回来”就是他说的。
至于那位女性，和研究所还有一些渊源。她是西莫曾经聘请过给新人实验员上课的讲师，讲解原人的生理和心理特征，其实算是西莫的半个同行，不过很快就从研究所辞了职，没有和阿司遇上。
最后一名年轻男性，黑发黑眼，是一名医生。虽然大部分灰星人会接受机器人进行诊断，但是到了手术环节，他们还是不愿意被冰冷的机器手切开腹腔。
阿司皱起眉，除了那位前任负责人，这个小团队的成员看起来都是普通人。
“不止死了一个。”林恩严肃地，“而且可能还会继续出现。”
年轻的医生站了起来，“从尸检的报告…”
阿司心头一惊，这人居然可以接触到死者的尸体，看样子是林恩和医院串通好了。
“细胞停止分裂，干细胞耗竭，机体器官全面衰竭，的确是自然死亡的症状。”医生举起一叠报告。
房间里的其他人陷入沉默，灰星人选择冷冻仓作为终点站，冷冻仓直接将尸体化成白色粉末，也保留一丝尊严地离开。
自然死亡反而成了非正常死亡的个例。
“但是我追溯了每一个细胞死亡的时间。”医生面无表情地说，“全是大脑死亡在先。”
“这不是很正常？”阿司不明白。
医生看了他一眼，“大脑在死亡前传输了一个指令。”
“什么？！”
“那是一条隐藏在神经元中的神经电信号，很容易被忽视，但是机器基因的扰动波太异常，我仔细检查过，那是机器基因之间传递的一个信号。”
所有人的脸都白了，“是什么？”
医生缓缓地开口，“换成人类的语言就是，杀，死，ta。”
“不可能！”林恩一拳砸在墙壁上，墙纸微微颤动。
大脑存在无数神经元，神经元之间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电信号，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源自一个信号，最终形成了意识。
人类所有的行为，都是由大脑控制的。
阿司的寒毛立了起来，刚刚青芝说过的一句话在他脑中回荡着，“我们也无法理解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
机器基因的技术是智慧体提供的，没有缺陷的人造染色体，虽然被称为机器基因，其实并不是机器。
它们没有意识，完全服务于主人的身体，修复断裂的dna，清除僵尸细胞，提升免疫机能，调整激素。
【机器人不会畏惧死亡】
女教师满脸不安，“所以，是机器基因停止了功能？”
灰星人的寿命远超地球时代的人类，大部分都是机器基因的功劳，加上可以随心所欲地更换身体部件，只是除了大脑以外。
机器基因会罢工的消息要是一旦公开，灰星人准得发疯。
“这么快就死亡？”阿司还是不太相信这人的话。
“你体内的机器基因只有二十三分之三，也许能多支撑一段时间，三分钟？或者是三十秒。”
医生的嘴角挂起笑容，充满讽刺的意味。
阿司不理会他的敌意，一针见血，“所以你们讨论的，是那些人的自然死亡属于不正常事件。然后呢，你们要做什么。”
灰白长发的老人咳嗽几声，大家安静下来，“在这里的人都知道，灰星并不是把新人类作为主人，我们只是这个星球的暂住者，居住资格是由主人说了算的。”
阿司没有反驳，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和地球人最大的分别，不是我们活得久，而是我们都是无私地期望整个新人类可以存活下去。是的，我们没有私心，因为我们身上的基因都是共通的，也不会自私地只考虑自己的后代，我们才真正地实现了人类共同体。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智慧体的引导下完成的。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智慧体剥夺了我们的生存权利，那我们是不是要接受这个命运？”
阿司低下头，这老人说话的口气，倒是和执政官有几分相似。
他猛然抬起头，眼中射出锐利的目光，“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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