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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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文栋伸手想拿起来确认一下，小男孩的手先他一步，扣住了地上的那一颗冰糖葫芦，警惕又慌张的看了他一眼。
席文栋收回手，看着这个小男孩穿着在地上打过滚的破旧衣裳，同情心泛起。
他看了看四周，周围好几个大约是瞧见了冲撞好奇的围观者，在不远处还有正在看热闹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你等下。”他到小贩那买下一串冰糖葫芦，折回来俯身递给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小男孩。
“给你。”
席文栋的眸子纯黑晶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俯下的身躯和伸出的手传达着他的善意。
小男孩虽然犹疑还是从他手里接过那串冰糖葫芦。
“这小孩子家里很穷吧。”席文栋朝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那个小男孩，小男孩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舔冰糖葫芦。
裴姝没有错过席文栋脸上的一丝表情，此时正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刚刚，她看到了怜悯尊重，宽容温柔。
席文栋对他身后的随从说了些什么，那个穿着浅灰色高高壮壮的随从将手中的礼盒给了他后便离开了。
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发自肺腑的伪装吗？连下意识的动作都是。
亦或者，她拾到的那本书真的能代表未来吗？会不会因推果，果推因？
小男孩拿着冰糖葫芦脑袋四处转悠，总算找到了躲在一个大人身后的珠儿，挑衅的一笑，挥了挥手里的冰糖葫芦。
“你！”
珠儿气极，又追了上去。
男孩举着冰糖葫芦飞快跑着，一边回头看珠儿有没有追上来。
结果在小巷子拐角处，又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小男孩抬头看向这个撞到的人，刚要道歉。
这人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粘到的痕迹，身后的随从赶紧拿帕子擦拭，两三个呼吸间，他摇了摇头，看也没看那撞上他的小男孩一眼，继续往前走。
裴姝一人跟在兄长和席文栋身后，因为思考着席文栋这个人，所以心不在焉，当她缓过神来的时候。
“阿姝。”
“裴家妹妹!”
裴姝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粲然一笑的席文栋，白面如玉，眼中含笑。
裴姝微不可察的停顿一秒，紧接着就向停在原地等她的他们走去，“兄长。席公子。”
称呼完后，裴姝走到裴致远身边。
席文栋笑着点头。再见到裴姝，他仍是十分兴奋，全然忘记昨日对方对自己的冷淡，见她兴致不太高的样子，推荐道：
“裴家妹妹，待会尝一尝我带的糕点，觉得哪个好吃的告诉我，下次再给你带。”
他一上来就先安利一下铺子的糕点。
“多谢席公子。”裴姝有些惊讶的瞧了一眼他双手捧着的三层礼盒。之前隆尚捧着的时候没觉得，但是放到席文栋手里，却能感受到这礼盒很大了。
席文栋顺着裴姝的目光低头看向礼盒，很想尴尬的挠头，只是双手捧着东西，没法空出手来，露齿笑着解释道：“你们家一人一盒。”
裴姝没说话，只是注视着席文栋。他不免有些尴尬的双眼乱飘，求助的看向裴致远，“裴兄，刚没说完的你继续说！”
“先帝曾试图保障天下孩童生活学习，但金朝实在太大，而县城又实在太小。舆长县过分落魄的人家已不多见，可一个家庭中若有人生病患有心疾，家破财消在所难免。”
席文栋点头，消除绝对贫困哪有那么容易，看看现代，全面打赢脱贫攻坚战用了多长时间，完成了完全是里程碑式的伟大事件。
而金朝，作为显而易见的穿越前辈的女帝，以一己之力推动这个朝代解放女性生产力，开放科举多门科目，广纳贤才，分工明确，商业繁茂，法制初显，已经可以称作人类最伟大奇迹之一了。
席文栋严重怀疑这个女帝是不是随身携带了帝王系统穿越的。
席文栋没留在裴致远家中用餐，虽然他一见男主就感觉挺亲近的，所以这一路以来接近不仅为了充电，他自己也是愿意的。
但是吃饭这事，可以说是金饭碗银饭碗不如自家的铁饭碗，自己吃才舒心。
席文栋带着满满的电量在和隆尚约好集合的路口碰面，隆尚一来就马上汇报起造物铺关于水动力风扇的建造进度。
当然是没什么进度。尽管店家让所有人都集中造这个，但时日太短了。
回到临郊宅子后，隆尚将备好的饭菜端来。
一边吃着，席文栋突发奇想说道：“今天这小男孩真可怜，我们是不是可以送些铺子里的糕点给他们尝尝。”
少爷发话，隆尚自然是什么都好。
“最近铺子里好像是没什么大单。”
“有人施粥送菜，少爷你当然可以发善心送他们糕点尝尝。”
席文栋只是庆幸自己穿越就穿越了，没有那么惨，万一他穿个食不裹腹的身份，可能现在已经饿死了。
又是一觉睡到大中午的一天，席文栋和隆尚一块到城里，才知道待会还有一人会跟随他们一块发放糕点。
是隆尚上午的时候去县里联系的，县里安排了一个小吏过来领路以及维持秩序。
县里安排的这个小吏叫仲二，是土生土长的舆长县人，刚考进去不久，还处在对一切都兴致盎然的阶段。
这不，听说有这个活计，其他人都嫌要伺候贵公子不想来，只有仲二自告奋勇，觉得都是为了给穷苦百姓福利，特来带路。
点心铺子里拢共也来不及做太多，席文栋让他们拿牛皮纸简单的装点心包扎一下就是一份。
还在准备阶段的时候，仲二就已经到了席家点心店铺，他见还没准备出发便立在门口那当个免费保镖。
现在主要是等最后一次糕点出炉，席文栋瞧见县里的来人了，赶紧招呼他进来，“仲二，你快来尝尝点心，看看哪个他们会喜欢。”
后厨那摆着一个方盘，里面是好几个只掰碎了一点的糕点，都是刚刚才试吃的。
仲二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糕点，十分喜欢。他最爱这种零嘴了，只是往日里家里只有送客人或者别人送礼时才能吃到。
他咽了咽口水，刚想拒绝。
席文栋从方盘里拿起一块糕点就塞进仲二手里,然后就去盯下一批糕点。
最后，是备齐了三十来份的糕点才出发的。
“够吗？”
仲二心里数数需要去的人家，点头。
仲二果然是很了解舆长县，他明确的知道哪户人家家里有人经常生病，哪户人家挣钱少，花的多，哪家家里有人残疾。
大部分人都对送上门的糕点表示感谢，席文栋觉得可能这些人家也是仲二筛选过的。
发了一户又一户，还剩下最后一户。
“这家是外地来的孤儿寡母。家里大人患有心疾，时而疯癫，儿子也不怎么管，经常邋里邋遢的。不过这小孩可是个皮猴子，鬼精着呢。”
下学归家的路上，裴姝瞧见平日里每次碰见都活泼的珠儿坐在小巷子口默默抹泪。她走近后还没开口，听到靠近的动静声，珠儿一脸害怕的看过来。
“珠儿，怎么了？”
珠儿瞧见是熟识的裴姝姐姐，脸上的害怕才消散，但是眼眶里的眼泪还是一滴滴掉下来。
裴姝坐在珠儿旁边，安静的等她哭完。
“姐姐，你说人死了还能再复活吗？”珠儿突然问。
裴姝摸了摸珠儿的头，安慰道：“人死了虽然不能复活，但可能他会变成你身边的风啊云啊，花啊树啊，并没有离开你。”
珠儿抬头看着天空，“那小叫花被水淹死了，是不是就变成湖水了？”
裴姝愣住了。
“珠儿说的小叫花……是你偶尔会跟他玩，昨天你追的那个小男孩吗？”
珠儿点了点头，“姐姐你也认识他？”
“我不认识。”裴姝脑海中浮现出昨天的场景，她问珠儿：“他怎么会被水淹死？”
珠儿小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脑袋微微转动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什么人，咬唇对裴姝说：“我看到他被一个人推下去。”
“什么？”裴姝差点惊呼出声。
“是一个穿着灰衣服的人。昨天那个小叫花拿着冰糖葫芦挑衅我，我就去追他了，摔了一跤。等我爬起来追到转角的时候，就看到他被推进湖里。”
“我很害怕，马上跑去找大人了。可是……来不及了。”
裴姝眼前浮现出昨日席文栋吩咐后隆尚马上离开的画面。隆尚身上穿着的正是灰色衣裳。
“那个人是不是高高壮壮的？”裴姝想要确定自己的想法，问道。
珠儿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她眼中的高高壮壮。
只是裴姝此时的思维完全固定在席文栋身上，越想他这人越和那本书上的事迹对上。
最后裴姝循着珠儿的话找去那个珠儿口中的小叫花家里，却看到了席文栋和隆尚还有一个眼熟的三个人也到了那户人家。
她躲在对房看不到的地方，避开了碰面机会。
只是，她的心里越发肯定是席文栋唆使的了。
换句话来形容裴姝此时的想法，大概就是，自古以来，杀人凶手都是爱去现场回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