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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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高自由度现实体验游戏“噩梦时间”!】
【本游戏中,您将充分发挥自己的创意与想象,发掘副本世界的无限可能!不管您在游戏里度过了多久,当您苏醒时世界只过去了一秒。与此同时,您在游戏中获得的一切都将延续至现实——财富、力量、智慧、容貌,您渴望的所有都会美梦成真!】
【来吧!尽情享受噩梦!享受未知的无限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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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激情的电子音叙述中,徐饮棠睁开了眼睛。
几秒钟前他才久违地睡进自己的被窝,几秒后就被孤零零丢进了陌生的房间,躺在地板上盯着眼前半透明的光屏,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做梦。
话说他才刚完成一个阶段的治疗,世界就不能对病人友好一点吗?
徐饮棠忍不住咬了咬指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光屏上不断刷出的新消息上。
【玩家成功登入。】
【玩家数据载入中……】
【玩家姓名:徐饮棠】
【玩家性别:男】
【玩家数值:
体质:68
意志:90
理智:65
神秘:20】
【新人中优秀的初始数值,期待您的精彩表现!】
在玩家数值部分下面,又用小一号的文字对每一项内容做了详细注解——
【体质:该数值是对玩家力量、敏捷、智力等基础素质的综合评判,会直接影响玩家在游戏中所有行动及技能的使用成功率及使用效果。坚持锻炼,早睡早起,强健的身体永远不会背叛您。】
【意志:该数值是对玩家情绪稳定性、第六感、胆量等多项因素的综合评判,将影响玩家遭受精神冲击时各项数值的变动情况。请谨记,永无休止的噩梦与恐惧中,意志将是您最后的武器。】
【理智:该数值是对玩家精神状况的实时数据体现,任何极端情绪及外来冲击都有可能对理智造成影响。系统建议玩家将理智维持在50以上,以获得更安全优质的游戏体验——当然,偶尔的疯狂也别有乐趣,超脱常理之人才能窥见世界的真实。】
至于最后一个数值“神秘”,系统的长篇大论用徐饮棠的话来简单概括,这个数值就是用来判定玩家还是不是人的。系统推荐的神秘安全值是50以下,而一旦神秘超过100,玩家就算是彻底告别人类身份了。
顺带一提,正常人类的理智初始为85-90,神秘初始不会超过5。
看来现状不怎么乐观。徐饮棠对自己只有65的理智和高达20的神秘倒是没怎么感到意外,心平气和划过最后一句【以上内容最终解释权归本游戏所有】,紧接着光屏上又弹出了新消息。
【随机副本-[神明诞生夜]成功载入。】
【副本难度:e】
【本场玩家人数:5】
【副本角色抽取中……】
【副本角色:祭品】
【角色提示:最甘美的恐惧与痛苦,将孕育最强大的神明——此即为汝等祭品,无上之荣耀。】
【通关条件:存活至天亮。】
【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噩梦时间。】
【祝您身心健康,游戏愉快。】
最后一行文字消失在光屏上的同时,风声传进徐饮棠的耳朵里,如同按下暂停键的游戏恢复运行,时间在这一处空间里恢复了流动。
——游戏开始了。
徐饮棠一边思索着自己现在怎么想都很不妙的境况还有没有救一边下意识环顾四周,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进入陌生环境的条件反射,映入眼帘的一切却令徐饮棠瞳孔剧烈收缩,呼吸猛然一窒。
红色——
全都是红色的……
入目所及是密密麻麻眼花缭乱的纹路,月光下泛着不详的血红色。徐饮棠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到脑袋嗡嗡作响的疼痛眩晕。那些纹路每个弧度每个线条都透着扭曲荒诞的违和感,却又精巧完美到难以理喻的程度。徐饮棠的本能尖叫着让他闭上眼睛不去想不去看,可他的视线却被胶水固定住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祭品”这个词,此刻与死亡无限等同。
不管怎么说,开局杀也太过分了吧。徐饮棠苦笑,那些平面的花纹在被他看到的瞬间惊醒,扭曲蠕动着“活”了过来,产生了粘稠突兀填塞满整个空间的巨大存在感,如同被吞进怪物的胃里掉入了恶臭的虫巢之中,甜腻到腐烂的气味急不可耐地涌进徐饮棠的身体。
身体……
变得好奇怪……
徐饮棠难受得呛咳起来,强迫自己保持呼吸,即使在他的感知中空气已经变成了某种胶状的恶臭流质,快要把他像琥珀里的昆虫般溺毙其中。
身体从骨髓最深处一阵又一阵地冒着寒意,保持呼吸逐渐变得比保持理智更加困难,腐烂般的强烈恶臭从身体最深处渗透出来,因为疲惫而恍惚的半秒——徐饮棠控制不住地剧烈干呕起来。
糟糕!
他心知不妙,尖锐的痛感却抓住机会更快地从身体最深处扎进了大脑,霎时痛到徐饮棠眼前发黑耳鸣不止,脑袋里仿佛被搅成一滩烂肉。
【玩家遭受精神冲击,数值检定中……】
【玩家理智-5,神秘+6】
【理智:60/神秘:26。】
从双眼开始,血色的花纹在徐饮棠身上一点点蔓延,那并非彩绘般浮在皮肤上的纹路,而是皮肤被腐蚀血管袒露在外的痕迹,旋即血管又像是被一双不可窥见的手尽数扯断又重新编织,直到每一根都与房间里的花纹完美契合。
有什么力量在指挥着,那些可怖诡异的血色纹路向着徐饮棠的身体扭动汇聚——更准确地说,是在向他的小腹汇聚,密密麻麻地流淌着纠缠着,在他的腹腔凝结成肉块般的线团死结,发出模仿心脏跳动的噪音。
在赞美,在欢庆,在刺耳到令人疯狂地狂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是在惨叫吗……
或许吧……
徐饮棠自己都惊异于自己此刻还在思考,又似乎身处一场本应忘记的清醒梦里,他被迫回忆起了电流药物血腥暴力之类不能过审的东西,稳固理智与精神的囚笼被敲开一道裂缝。
【玩家遭受精神冲击,数值检定中……】
【玩家理智-3,神秘+5】
【理智:57/神秘:31。】
漫长到几个世纪的时间过去了,又或许只是过去了几秒,徐饮棠无法准确判断自己陷入幻觉的时间长短,直到比疼痛更可怖的恐惧把他惊醒。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
在这个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切实地存在着……
徐饮棠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液,有所察觉地摸向自己的肚子。他的小腹正不正常地隆起,有什么东西——这里面正孕育着不属于他身体的东西,那东西在被他意识到时陡然变得活跃,横冲直撞把他的肚子顶出几个快扯破皮肤的凸起。
是活着的……
徐饮棠咬牙忍耐肠穿肚烂的痛楚,脸色惨白满脸冷汗。他的肚子被里面的东西撕扯啃噬,皮肤下被挤压的内脏和凹凸不平的怪物轮廓清晰可见,皮肤表面撑开细小的裂痕,黏滑多刺的触角与细密尖利的口器交替蠕动撕扯伤口,急迫地渴求着诞生。
触角口器刮擦着皮肤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声响,连缀出虫蚁爬动般的窸窣呢喃。
【玩家遭受精神冲击,数值检定中……】
【玩家理智-6,神秘+6】
【理智:51/神秘:37。】
【警告!警告!玩家理智即将低于安全值!请尽快采取措施!】
徐饮棠急促地喘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肚子里的东西在吮吸他的血液,在吞吃他的内脏,那里面已经不属于他的身体,彻底变成了怪物诞生的巢穴。
没办法了……徐饮棠一遍遍默念角色提示里那句“最甘美的恐惧痛苦将孕育最强大的神明”,清楚地知道自己只剩下孤注一掷的最后一个办法。
怪物强大的源泉或许是恐惧,那么如果他不害怕,如果他彻底抛弃了恐惧痛苦的负面情绪,或许还能给自己搏到活下去的机会。
刚好这对他并不是难事,只要他愿意放弃拼命保持清醒的负隅顽抗。
徐饮棠想活下去,因而他别无选择。
药物、催眠、□□……医生用了那么多方法才宣布他的治疗获得阶段性成功,而摧毁这一切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
当精神上的痛苦一点一点累积到神经崩垮的瞬间——所有的恐惧都从他身体里消失了。
【玩家遭受精神冲击,数值检定中……】
【数值检定失败……】
【数值检定中……数值检定中……】
【玩家理智-7,神秘+10】
【理智:44/神秘:47。】
【警告!警告!玩家理智过低!请尽快采取措施!】
徐饮棠的脸颊因为疼痛泛起了亢奋的潮红。他的身体在发抖,又断续着发出些不合时宜的愉快笑声。
如果他的主治医生看到他这幅样子,大概会难过到哭出来吧。
徐饮棠想着,稍稍收敛了下脸上的笑意——因为某些原因,他的大脑没办法正确分辨恐惧与爱意的界限,也时常混淆痛苦与愉悦的界限。
太过强烈的恐惧、无法忍耐的痛苦、纠缠不休的梦魇,一切皆是爱意至高无上的最终表达形式——医生用了许多年才纠正过来的错误认知,又一次统治了徐饮棠的大脑逻辑。
希望此刻他身体里满溢而出的愉悦享受狂热爱意,也能取悦他肚子里小怪物的挑剔口味。
“不要着急,马上就让你出来。”
徐饮棠深呼吸,主动伸手拉扯小腹上伤口。触须口器争先恐后地从缝隙里钻出来咬住他的手腕,一眨眼他的整个小臂就被缠绕成了密密麻麻触手蠕动的肉块。
但是……但是……
徐饮棠注视着小臂上蠕动的肉块,逃出生天的喜悦令他无法控制地嘴角上扬。
当恐惧从他身体里消失,疼痛只能带给他刺激神经的战栗快乐时,怪物口器里的乳牙稚嫩到甚至咬不破他的皮肤。徐饮棠眨掉眼睫上凝着的汗水,看向手臂上怪物的眼神温柔慈爱到近乎狰狞。
【异化身份认同,数值检定中……】
【玩家理智-2,神秘+6】
【理智:42/神秘:53。】
【警告!玩家神秘已突破安全值!进入初始异化状态!】
【警告!玩家理智持续降低!请尽快采取措施!】
系统的警报声被徐饮棠的大脑自动屏蔽,他也没有感觉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但他突然就能听懂怪物口器摩擦出的嘈杂噪声了,那分明是婴孩稚嫩而惹人怜爱地哭泣着,呼唤着母亲的怀抱与食物。
妈妈!妈妈!
饿饿!饭饭!
你看,它在喊我妈妈欸……
恐惧与爱意倒置的错乱认知下,徐饮棠承认他可太喜欢这个了。
“好孩子。”徐饮棠攥住正在撕咬他手腕皮肉的口器,这些口器的手感q弹质地晶莹,搓扁揉圆稍微一用力血液和浑浊的液体就会飙出来,不管是上手揉搓还是纯观赏都非常有趣。
他擦了擦脸颊溅到的血迹,脸上微笑的每个弧度都在表达对新生命发自内心的热爱。
“乖,松嘴。”
烂泥般瘫软的身躯和脏污黏软的触须,恶心丑陋到能叫常人发疯的怪物,却令徐饮棠露出记忆里妈妈才会有的笑容,一字一顿念出刻进记忆最深处的话语,“我数三、二、一——”
恐惧、绝望、痛苦——他郑重起誓,他的爱意发自内心,纯粹全无作伪。
怪物却因此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哭嚎。徐饮棠猜得没错,假如说恐惧是蜜糖是食粮是它不可或缺的生存必须品,那爱意就是它避之唯恐不及的毒/药,哪怕只是沾染分毫,都会令它虚弱不堪,痛苦难耐。
顷刻之间情势颠倒,徐饮棠突然变成那个可怕恐怖、超出了它全部理解范围之外的怪物。
为什么、为什么不害怕?
“不,我超怕的,怕得都快死掉了。”徐饮棠说,“所以你要做个乖孩子才行。”扬起的尾音温柔到能掐出水,包裹他小臂的触手却被鞭打灼烧般颤抖不停,瑟缩蜷曲成只有他手掌大小的粘稠肉块。
徐饮棠抚摸那些缩不进肉块里只能耷拉着的触手尖尖,玩烂了的橡皮泥一样的模样在他眼里颇有几分可爱之处。
说起来,他这个做妈妈的是不是该给孩子起个名字?徐饮棠思忖着,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轻而无力步伐散乱,身后拖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穿了袍子或者斗篷。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粗粝的咒骂声,抱怨这一批的祭品废物无能,白费了组织那么多资源培育。
——只有一个人。
徐饮棠下意识又看向手里的小怪物,虽然它看起来十分虚弱,但依旧执拗地向徐饮棠散发出的饥饿与渴望。
又害怕,又依赖,就像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妈妈!饿饿!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