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种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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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人痘种痘法，就算清朝时候技术比较成熟了，也还是有2致死率。

所以昭明还是得研究牛痘。

多代减毒的活病毒疫苗，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了。

病毒灭活啥的资料我查了，我觉得姬昭明一个普通人做这个太难了。而且藜朝现在压根没有生化人才，石油炼化技术也没有，要啥啥没有的，搞不来。

咱就搞个多代选苗，然后给昭明开点儿金手指，让她完成平安抗疫吧！

疫情退退退！

为了验证水泥的效果，工部干脆凑了一个小队，跟姬昭明打过招呼后，直接进驻水泥厂实操验证加学习技术了。

姬昭明特意说了温度可能影响水泥的品质，现在毕竟快要入冬，最好能在室内注意保温养护。

工部财大气粗得表示这是小问题，自带了五车的炭，姬昭明说什么温度好就烧成什么样，只要不耽误制水泥就行。

有这么好的条件，姬昭明干脆多试了集中土水泥的方子，正好做对比参照。

石灰炉渣水泥：炉渣灰和生石灰共九成五，前者多些，石膏要用熟石膏，添加其中起调解凝固速度之用。

砖瓦粉水泥：碎黏土块，尤其是以粘土烧制的陶土瓦、陶土碗、陶土罐等废物的碎片最好，洗净、烘干、杂碎、磨细、过箩即可。占比七成，合以两成半的石灰、半成石膏，混匀即可。

多番试验，甚至还做出了矾土水泥。

主料是破碎瓷碗、缸盆等器皿的碎片，特点是以耐火材料烧制而成。

这些物质皆以铝矾土为主料，经烧制而得。所以制出的水泥，也能具有某些矾土水泥的特性，即凝固速度快、强度高。

若是全部以白瓷碎片制做，得到的水泥便色白如玉，可以用作装饰抹灰。但制备过程中不能用铁器，如果掺进铁粉，则会破坏水泥的洁白程度。

调配时也需要多加些石膏，大概是七成白瓷粉、一成石灰、两成石膏。

这几样水泥，制作时都需要更加仔细得养护，但制成之后，抗水性很好，耐酸碱性也好，用来做些小家庭用的建筑极佳。比如建水池、厕所、畜生圈、水窖等等。

这几样的养护周期都得要持续一个月，做实验则拖得更久，直到快要过年，才算是盖棺定论，整理成结果送到了圣人面前。

这是圣人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他还在壮年，有很多时间用水泥把他的国土建设起来。百姓的生活必将有翻天覆地之变，他必然是史书上难以忽视的盖世君王。

姬二爷是一直忙忙碌碌到年关，痛并快乐着。要想方设法调拨钱款，下一年的计划全是大动作。但也眼见着能有很多进账。

姬昭明把水泥方子送给了圣人，还提供水泥厂培训实习机会，选址的建议写了三页纸，产线和机械设计更是又送图又给排单定制，真就是手把手帮着建厂。

当然，定制机械是要收费的，圣人也不介意给她赚点劳务费。毕竟，水泥厂建好后，就必定能开始赚钱了。

水泥厂是圣人的私库出资建造，收入自然也进圣人的私账。

姬二爷虽然眼红，但也能得些实惠。从皇帝手里进货，价格总不会太坑。而且水泥厂的原料也要花钱买，石灰矿可是属于国库的，还有冶铁后才能得到的矿渣，谁能想到，废料如今也能换钱？

工部的从上到下都开始喊姬昭明“小先生”了。听姬昭明说想多找些材料试试其他的水泥组合，便真的发了公文给各地，让他们明年送岁贡时，也带上各地特产的泥土、石块等物。

姬昭明其实很想做火山灰水泥，因为火山石的多孔，制成水泥后非常适合用在水中、地下等潮湿环境的工事上。

但藜朝这片土地至今还没有火山喷发的记录……若是按照前世史书上的记载，大概得唐朝后的五代十国末期，长白山会有次喷发。

姬昭明只要没有长生不老的本事，就等不到了。算算时间，也不知道日本现在是什么时间，富士山的延历喷发可能快到了？藜朝若是能发展好海军，去买些火山灰回来倒是不错。

不过现在，暂时先不用想了。

研究水泥配方时，姬昭明在水泥厂，等进入养护期观测时，姬昭明就跟着太医院的人，去城外的一个特殊小村落中隔离了。

太医院紧锣密鼓得准备了十多日，才筹备出了这个小村落。

村中没有其他无关人员，只有守卫士兵、御医、姬昭明和部分仆从。

再就是还有很多动物，鸡、鸭、兔、猪、牛……应姬昭明的要求，猴子都抓来了好几只。

之所以现在才正式开始试验，除了因为准备屋舍以外，还为了等一份病毒源。

洛阳附近并没有发现天花病人，太医院派了很多人出去找，姬昭明还让人顺便留意牛痘、猪痘等样本。

本以为起码要等几个月才能开始研究，没想到才过不久，就在一个山村中发现了天花的苗头。

现在已经发了天花的只有一户人家，整个村子也都被安排隔离了。

太医院的人留下安排抗疫，还要派人回来求援。同时，按照姬昭明早先的要求，取了些天花患者的脓液和痘痂，分别混入人乳中，一路快马加鞭得运了回来。

及时发现了天花传染的苗头，算得上是意外收获。如果能控制好，或许这个村子的人能活下来一半。

消息传回来后，姬昭明就凑了几大车物资过去，好让他们实践下隔离、消毒的效果。至于治疗，她没有办法，就送了好些糖，还包了二十贯钱，让人在那边买些肉，煮熟了分给村中的人。

这时代的农民是真的缺营养，补充些能量，或许就更有体力对抗病毒，提高一些生存的希望。

才几日就找到了天花病人，也给姬昭明敲响了警钟：研制疫苗已经刻不容缓了。

别说姬昭明有些心惊胆战，太医院的人都想对着姬昭明拜一拜。要不是她神来之笔要研究天花，如果没有早早发现……等过完年，太医院不敢想象要面对多么可怕的一场风波。

临近年底，又是真的出现了天花，太医院这会儿的人手就很紧张了。

最终只派了张御医一人过来，没办法，既要留人值守不影响宫中需求，又要派人去那个村子里控制疫情，实在很难排布。

能派一个御医而不是普通的太医，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姬昭明对此没有意见，人少也好，只要忽悠住这一个，她就可以放肆得夹带私货了。

那日大殿敲打过姬昭明以后，圣人没再有过什么行动，直到姬昭明要进村隔离，圣人才召见了她。

“昭明这是怕朕了？”看姬昭明有些拘谨，圣上让刘公公给她端来一碗鸡肉馄饨，撒了紫菜，还加了海米的那种。

“朕是你的君父，以前逗你的时候，你跪在那儿还敢瞪朕来着。如今朕什么都没做，你怎么跟朕生疏了？做孩子的，有什么不敢和父母说的？”

这是一回事么。你儿女称你都要带个“皇”字，还得自称“儿臣”，真的好意思跟我套近乎？

姬昭明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怕被看见表情，就努力地低着头。

圣人也不在意，继续念叨她：“果然喜欢吃鸡肉馄饨，这会儿脸都要探进碗里了。吃吧吃吧，朕就是喊你来说说话，不必拘谨。”

姬昭明破罐破摔，干脆真的吃了起来。御厨的手艺当得起一个“绝”字，也不知汤是怎么熬的，清爽却又浓香，鲜美异常。

“这世上总会有些奇人异事，朕从前不信，如今也不会怕。”

姬昭明刚要吞下口中的馄饨，就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被呛到了，又不敢大声咳，碗放在一边，捂着嘴努力顺气，憋得小脸通红。

圣人忙眼神示意刘公公去轻拍姬昭明的背，帮她顺一下。

“真是小孩子，吃口馄饨都能呛到，让朕怎么放心。明日非要去村子里研究天花？能照顾好自己么？”

摇摇手，圣人示意姬昭明不用回话。

“朕是藜朝的君主，容人之量当然有。昭明你是个好孩子，若能一直如此，日后史书上或许能有个祥瑞的名号。不要怕，尽心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只要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朕没理由不向着你这个乖孩子。朕有鸿鹄之志，昭明可愿相助？”

姬昭明被这番话说得心情复杂。事已至此，自己本就不是能处理好琐事的人，能遇到个支持自己的皇帝，还挺幸运的。姬昭明就这么被忽悠了进去，想了想，套用了“横渠四句”，以表心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女童声音稚嫩，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圣人轻声复念了一遍，再看向姬昭明的眼神又柔和三分。

“朕有时会遗憾你是个女孩子，但你很有志气，纵然有些艰难，朕也愿意试一次。姬昭明，记住你今天的话，莫要让朕失望。”严肃的话说完，圣上又开了个玩笑：“要是累了不想拼了也没关系，来偷偷跟朕说，朕给你留退路。”

姬昭明还能说什么，再说下去就该肝脑涂地了。

“昭明想拼一条路试试。多做些事，也能多交些税给圣人。”

调皮一句，逗得圣人开怀。

圣人叮嘱道：“为了朕以后也能收到昭明的税款，这次进村要小心些。若能有所成，朕定有重赏。但昭明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不能折在这件事上。村子里的人不少，有想法就和人说，让他们去做。不必事事亲为，你若是有个好歹，朕不好同你父母交代。”

“是，昭明一定小心谨慎。我相信我的方向是对的，一定能给您好消息。”

“去找嘉和玩会儿吧，也陪皇后说说话。要是有什么短缺，就都跟皇后说，缺人也跟她讨。”

到了清宁宫，姬昭明才有些后怕。

自己这是跟圣人达成了默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漏了馅，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圣人都许诺要帮自己收尾、当后盾了，那就借势做些实事，不枉这番奇遇。

听说姬昭明要去干大事，二公主担心坏了。

“你非得去么？昭明，你有什么想法就跟太医们说，让他们去做嘛。你自己去多危险啊，再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过去岂不是很可能要在那儿过年？”

“有可能吧。没关系的，我想试试，若是能有所成，就是千秋万代的好处了。嘉和祝福我吧，祝我马到功成，说不定过年的时候就能有结果呢。”

其实当然不会有结果，在动物身上多代传递就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再加上要验证，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能有个结果，就是烧高香了。

二公主一听姬昭明的语气，就知道是在糊弄自己。

“昭明，你就非去不可么？没有你，就做不成这件事了？你只是个小女子，凭什么要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之前不都是出主意让他们去干的么，怎么这次就要亲自去危险的地方？”

这话说的姬昭明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她的脸色很难看，久久不言。

二公主还想再劝。

皇后赶忙大声呵止二公主：“嘉和不许胡闹！”

转头看向姬昭明，皇后安慰道：“嘉和只是有些心急，她是关心你所以慌了。昭明你先回家吧，好好休息，本宫一会儿同嘉和谈谈。”

姬昭明行礼告退，临出门前，忍不住止步说了两句话：“嘉和，我从前做的东西，虽然不是亲手制作，但也是有一直跟进的。我不是只出了个主意，再换些工匠，我一样能做到，所以那些发明属于我。”

“昭明……”

姬昭明快步离开了。

二公主有些委屈，想扑到皇后的怀里求安慰，但皇后娘娘很严肃得把她推开了。

算算年纪，女儿在自己身边也留不了几年了，若是让她就这样“天真无邪”的建府，就是害她。

“嘉和，你今天真的错了……”

慈母把道理掰开、揉碎得讲。一勺是她的人，所以别的不说，那些姬昭明送来的美食，可不仅仅是出个主意就行的。

二公主明白了这一点，但还有一事不解：“可是昭明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万一真的染上，很可能会死的。她现在有好几样产业，并不缺钱花，她的家世也不算很差，至于拿命去拼么？”

皇后也被问住了，她好像明白一点，但又觉得一个小姑娘不会想得那么多。

沉默一会儿后，皇后娘娘开口：“这个问题的答案，等昭明回来的时候，嘉和亲自去问她吧。记得好好说，不能像今天这样。”

“是，女儿知道了。”

被讨论的姬昭明，正在家中面对哭泣的母亲。

杜文茵知道女儿有主意，拦不住所以也不拦。只是跑来日月居帮她打包行李，衣服有知礼她们收，杜文茵坐在一旁看着女儿流眼泪。

美人垂泪。

画面很美，也让人手足无措。

能解释的也都解释了，姬昭明说了好些防护措施，百般保证自己一定能安全无虞。

但杜文茵只有一句回应：“娘只是有些舍不得，明儿无须多言，娘知道明儿是有本事的孩子。”

这就没法说了。

杜文茵也不是来和女儿聊天的，亲眼看着收拾完行李，见再没遗落，杜文茵就要离开了。

“娘回去了，明儿早点休息罢。”

等到第二日姬昭明出发，杜文茵也送到了府门口。她这回没有哭，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这回换姬昭明在马车里哭了好久。

等到了村落里，来迎接的张御医有些惊讶：姬家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才出门就想家了吧。

姬昭明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只是通红微肿的眼睛没法掩饰。见礼问好后，就带着小雪进入村庄，先去住处安顿，然后就可以开始研究实验了。

还不知道要在这儿隔离多久，双巧她们都给留在外面打理产业，一勺则是送去慎独院，替自己尽孝，照顾父母的饮食。

只带小雪过来，也是私下里问过小雪和小雪父母意见的。姬昭明自认这次试验会注意卫生安全，但万事不绝对，她也没法保证不出意外，所以还是要问过才好。

主仆二人进屋后，先拿出高浓度酒精，把屋子里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然后归置好衣物器具，就转身出门了。

来到医庐，张御医已经等了一会儿，姬昭明赶忙告罪：“张御医久等了。”

“不敢当，姬小姐可都安置好了？咱们这就来聊聊接下来的章程？”

“自是如此。不知现在可有专管记录的医官？”

旁边有一位军官出列：“回姬小姐，小人齐二，奉圣上旨意保护姬小姐周全，兼记录官一职。您若有需求，吩咐小人便可。”

姬昭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张御医，咱们就先说说村子里的规矩？”

“姬小姐请讲。”

“首先就是消毒的问题。设更衣室，洗手后由专人帮忙穿戴外罩、帽子、口罩、手套。然后才能进入实验区，如果衣物出现了破损脏污，也到更衣室进行清洗更换。每次进入更衣室都要洗手，换下的衣物洗净后必须用开水煮过。所有取出的器具都要洗净后再用酒精擦拭，再用开水洗净，才能放回。”

这些内容在之前就写好送去了太医院，姬昭明现在重复一遍是为了强调。其他人也没有不耐烦，都专心听着。

“园区内不可吃生食，不可饮生水。净手间有石灰、草木灰等物，使用后随手泼洒覆盖。勤洗手，卫生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我们不急着获取研究成果，大家健健康健得进了村，以后还得一个不少、健健康康得离开。”

众人应是，然后一行人进入更衣室开始做准备。等到一群人都穿戴严实，就排队进入了实验室。

然后，就有兵丁全副武装得抬上来了五只猴子。

对着五只被绑好关在笼中的猴子，姬昭明内心有些复杂。她毕竟不是久经历练的医学生，这样直面实验动物，心理上还是有些冲击的。

深吸一口气，姬昭明对着五只猴子弯腰行礼：“几位猴哥，我会记住你们为人类抗疫做出的贡献的。希望咱们试验顺利，对不住了。”

然后，在身后一排人复杂的眼神中，姬昭明小手一挥：“取匕首来，种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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