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左相重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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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堂屋进入卧房,一阵清浅的药味瞬间扑鼻而来,一个少年红着眼眶,趴在床沿小声低泣着,“夫人好狠的心,少爷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遭这样的罪?”
每次?
这两个字落入云相爷和凤栖、宫无邪的耳朵里,三人脚步齐齐一顿。
宫无邪不期然想起了上次在勤政殿里,凤栖问他们谁受伤时,听雨的回答是那般从容自然,面不改色地当着他们的面撒谎——是不是那一次,他也同样受了伤,却绝口不言?
走进床边,云相爷看着闭眼趴在床上的儿子,脸色苍白无色,紧蹙的眉头是睡梦中才流露出的对疼痛的隐忍。
他的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单衣,一看就知是刚换过的,他趴卧的姿势似乎不是很自然,但是看起来也并不需要调整。
云相爷伸手掀开了被子,这个动作惊动了一旁跪在地上哭泣的少年,他受惊之下抬头,瞬间瞪大了眼,“相爷?”
虽然他已卸下左相之职,但府里很多下人仍然习惯以相爷相称,而对于云听雨,则只叫二少爷。
云相没理会他,径自把被子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云听雨背后已经被血隐隐渗透的白衣,他脸色沉冷,沉默地继续掀开了云听雨身上白色的单衣。
白色里衣下,触目所及,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满目疮痍。
道道狰狞的血痕,错杂凌乱的青紫伤口,交织成一副凌乱不堪的画面,整个背上,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
而这些伤痕,从肩膀一下,一直延伸到后腰。
臀部和腿上或许也有,但是云相爷却并没有要继续查看的意思,他应该给他的儿子留一点尊严,然而,他自己的脸色却已经结了冰。
即便没有看到身旁凤栖和宫无邪震惊到变色的表情,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绝不算完。
一个母亲对儿子愤怒到什么样的程度,会狠下这样的辣手?
云相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少年,“你是听雨的书童?”
书儿点头,看着相爷冰冷的表情有些憷,期期艾艾地道:“是……小的是书儿。”
“少爷经常被罚?”
“呃……是。”书儿想起少爷曾经的交代,本想否认,然而不知怎么的,点头的话就这么冒了出来,他不安地低着头,眼泪还噙在眼眶里,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少爷有时会让夫人不高兴,夫人……夫人若是不高兴,就会责罚少爷……”
至于为什么会让夫人不高兴,云相爷觉得不必多问。
听雨的性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温润谦恭绝不是伪装出来的,所以对于惹怒母亲这样的理由,云相从心底里就不会相信。
床上的男子真正陷入了沉睡,以至于云相进来掀开被角与他的白衣,甚至与书儿说话的声音,也没能让他苏醒过来。
云相爷想不通,是什么样罪大恶极的原因,让他素来宽和温柔的妻子,变成了这般狠辣无情的人。
而自己,居然至今不知。
他转头看向凤栖,语气低沉地道:“听雨这样的伤势皇上也看到了,近期大概是无法再去上朝,臣代他请假一段时间,还请皇上恩准。”
凤栖淡淡道:“母亲责罚儿子,这件事原本应该是云相府的家事,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朕觉得已经不是一件寻常的家事了,云伯父应该能明白朕的意思吧?”
“臣明白。”云相道,“这件事,臣会给皇上一个说法。”
凤栖点头,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云听雨,转身往外走去。
“木熙,待会儿去大内秘库挑些疗伤的药物,给左相送过来。”
木熙躬身应下,“臣遵旨。”
云相恭敬地道:“臣代听雨谢过皇上。”
大内秘库的药物皆是世间难寻的珍品,疗伤的药物皆有快速愈合伤口且不留疤的奇效。
虽然一个男子身上留有伤疤也无所谓,但是凤栖这个命令,不过是告知他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而已。
走出听雨苑,穿过七拐八弯的长廊回到正厅时,云夫人还没有离开,云璃和云听风也依然站在那里,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
对于皇上和丈夫这么去而复返,云夫人面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既没有心虚,也没有不安,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那样的注视,似乎正是在等着丈夫的质问。
而这样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眼神,却让云相心里所有的怒意一瞬间消逝,定了定神,待确定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之后,云相才缓缓开口,“听雨……因为什么事情与你顶了嘴?”
这是整件事生的起因。
那么,促使温和恭顺的儿子反抗母亲的原因,是什么?
皇上既然已经来了,这件事势必就要弄清楚,虽然正如凤栖所说,母亲责罚儿子原本只是一件家事,但是现下临近年关,朝上事务应该更为繁忙。而皇上命战王讨伐青澜、东华两国,二十万大军身在战场,云听雨作为丞相,需要代天子补给军饷与粮草,以及诸多琐事。
这个时候受伤,先应该给皇上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云夫人抬头看着他,安静了很久,才淡淡道:“我让他退了与君家小姐的婚约,他不从。”
居然是因为君家小姐而起?
一直安静地听着的宫无邪,心头忍不住浮现疑惑,是因为君家小姐无法得到云夫人的喜欢?
宫无邪心里清楚听雨是喜欢那位君家小姐的,所以不愿退婚这个说法他相信,但是,若仅仅是因为不愿意退婚就被打成这样,未免也太不合情理了。
“退了婚约?”云相爷也莫名地感到奇怪,但是他的奇怪与宫无邪却不同,“为什么要退了婚约?”?
云家与君家两家的婚约是他和君沐雪的父亲君瑾天一块定下的,云夫人以前也不曾有过不满,并且对君小姐也着实喜欢得近,此时却突然说要退婚?
云相爷心里一沉,却愈觉得奇怪,无法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