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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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酒本来就能驱寒, 更不要说，这是用富含元气的辣椒泡出来的辣椒酒了。
可能因为泡酒的过程很简单，辣椒也没有切开剁碎之类的操作, 所以辣椒里的元气被极大程度地保留了下来。
这两个喝了辣椒酒的人虽然一开始都又是咳又是喘，十分吓人，但很快他们脸颊通红、汗如雨下的样子, 就让有些人看明白了, 这是一杯酒喝下去, 整个人热起来了啊。
他们从前家里还有点酒的时候，不拘是黄酒、白酒还是红酒，也都是会喝上一两口御寒的。
好东西啊！
人们目光殷切地盯着那几大个酒坛。
秦暖就把量杯给别人：“发吧，每人二十毫升。”
于是也不用人喊，也不用人劝, 那些难民就围过来了。
也没人敢抢，让排队就乖乖排队去。
分成好几条队伍，几个酒坛子打开同时发酒, 速度也挺快的。
就是一次性杯子有点不够, 那也没办法，几个人用一个杯子呗, 要么放在水里稍微涮一涮，要么嘴巴不碰到杯口, 就这么仰头喝了。
不过现在人都快活不下去了, 也没多少人很在意这种事, 好多都是前头那个喝了，把酒液嘬得一滴不剩, 然后后面那个拿了杯子毫不在意就这么用。
一时间, 医院里到处都是咳嗽声, 辛辣和酒气弥漫开来，但是人都是活泛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地躺着坐着，整个人像是注入了一股活力。
红薯汤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送来的。
好几大桶，每人给分一碗，碗里是几块红薯肉，炖得不是那么烂，肉还挺完整的，汤打得多多的，加了红糖，喝一口，丝丝甜。
这么一碗先喝着，后面的还在煮呢，一会儿还能吃第二轮。
这么一碗，自然是不够填饱肚子的，但垫垫肚子还是不错的。
一大碗热乎乎的汤喝下去，胃里彻底舒服起来了，有的人喝了酒胃里不大舒服，这下立马被抚慰煮了，甚至四肢也开始暖和起来，也搞不清到底是酒的功劳，还是汤的功劳。
而且知道还有第二轮，大家心里充满期待，自然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地抱怨汤太少什么的。
一口酒，一碗汤，就先是把命吊住了，接下来，就可以慢慢解决其他事。
比如说发烧的给隔开，吃坏了肚子，给安排床位躺着，身上有伤的，该消毒消毒，该包扎包扎。
医院里的药物都被弄走了，但青州牧还有点医疗用品，如今先送过来叫用，简单的伤口处理是可以的。
医院里被子什么的，是被人们瓜分走了，但有的床还有海绵垫吧，有的地方总还是能找到几条被子的吧，再不行，去找手术单巾、干净的手术衣之类的布料，甚至是窗帘、床帘，都是可以御寒的。
还有那破掉的窗户什么的，都想办法找来东西补起来。
还有，青州牧那边送来了一车炭，让医院这边铲走小半，说紧着病号用。
然后呢，医院里不锈钢脸盆什么的是很多的，把着了的炭倒进去，然后把病房门一关，也能暖和点。
总之，生死大事解决之后，其他小事情都是很好办的。
两个小时后，又送来一趟红薯汤，这次是红薯多一点，汤少一点，一碗下去，也能有点饱的感觉了，带着一肚子的红薯和水，就先这么休息一下吧。
秦暖瞧着医院里这么安排挺好的，就放心了，离开前还重点去看了看那个得了肺炎的女生。
她躺在病床上，身下是海绵垫，身上盖着层层叠叠的床帘，脸色不那么难看了，睡得有些沉，意识到床边有人，唰地睁开眼。
秦暖就说：“是我，看看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
女生眼睛亮亮的，坐起身：“好些了，之前昏昏沉沉，呼吸可难受了，胸口跟坠着什么似的，现在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手脚还是热的，好像身上通了一样。”
秦暖笑道：“像你这种病症的，一会儿还能分一口酒，再啃一根辣椒，那个比药猛，喝了之后只管闷头睡一觉，明天症状轻了，再吃点药治疗。”
女生吸了吸鼻子，她有些鼻塞，但这会儿是因为感动才鼻子发酸：“我叫康真，家里就剩下我了，姐姐你叫什么，以后我给你、给你……”
她还有些羞涩，哪怕生死里走过一遭，之前也不过是个高中生，当牛做马这种话还是说不出来，就道，“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少女的眸子真挚而急切，她是真的觉得秦暖救了她，想拿命报答她。
秦暖愣了愣，没接这话，笑道：“之所以病得这么重，还是疲劳、焦虑加身体不好，不用担心太多，既然来了这里，就不会平白无故把你们赶出去，县城里活很多，只要愿意干，总有一口吃的。”
秦暖说话的时候，屋子里其他人都竖着耳朵听着，知道秦暖是个说话管用的人，她的话，是能落到实处的。
听她这么说，有人赶紧问：“真不敢我们走？”
秦暖说：“只要愿意在这里踏实过日子，为什么要赶你们走呢？”
心思单纯的人一下子就安心下来，但心思比较深的人却琢磨开了，秦暖的话里透出了几点。
一个就是，不会“平白无故”赶人走，那如果有缘故，是不是就可以赶人走？这个缘故的度在哪里，还不是人家说了算。
还有，只要干活，就有吃的，也就是说，不干活就不会白白养着这些人。
第三点，她说了，要踏实过日子。
总结起来就是，听话，踏实，肯干活。
康真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
秦暖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她这话，肯定会在医院里传开的。
从这个病房出来，秦暖又去了另一个病区，去看那个腿上受伤的男人。
这人腿伤已经被包扎好了，缠上了一圈圈绷带，医生还说，简单缝合过，贴了几张凡士林纱布，然后就是给打一瓶抗生素。
别的也做不了了，现在就这条件。
男人神情很轻松，笑容明亮：“谢谢你，那酒劲大，现在身上还热乎乎的。”也自报姓名，叫周良功，说记下救命之恩了，等腿好了，会好好感谢秦暖。
这人和康真，是秦暖亲自给倒的辣椒酒，秦暖当时是把他们当小白鼠似的试一试酒效，也为了叫其他人能自愿过来排队喝酒，所以她多关照了两分。
而他们也把救命之恩直接记到了秦暖身上，是真诚感激，也是趁机拉近关系。
都是聪明人。
秦暖笑了笑，这波难民还是要管理的嘛，有合适的聪明人的话，也是可以给机会的。
不过她没继续往下面想，管人管事，她是不擅长的，她和严衡在小镇上的分工，有点像严衡管人管事，而她的重心在生产上，这样就挺好的。
医院里的人就这么料理好了，其他安置着老弱妇孺的地方，也是一口辣椒酒、两碗红薯汤，然后解决一下御寒、睡觉的事情。
至于剩下的壮劳力，要是老实的，也是给吃给喝，至于那些喊口号的，对不起，没这个待遇，饿着吧，要么消停，要么滚蛋。
而秦暖也在那些喊口号的人中，发现了不少人类修士，甚至还有几个鸟人混在其中。
于横道一听还有这些人混进来，顿时就恼了：“我说这些人这么能闹腾呢，果然是居心叵测，仗着我们没法分辨出他们的底细，混进来想搞事吧！”
其实也未必……鸟人不是把人类撂开，自己铆足了劲培养高手了吗？
那么那些元兵元徒之流的人类修士，他们肯定是顾不上了，鸟人小喽啰也不好混了，或许他们是在外面混不下去，过来混口吃的。
但你讨饭得有个讨饭的样子，还指望闹一闹闹出点地位来？
这事秦暖不管，把人指出来后，就让于横道处理去了，她自己则是想，要是再来一波难民，她也扛不住啊，哪有那么多粮食？安全也会出问题的。
怎么才能不让人来呢？
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手里的葵花籽，她心里就有主意了。
优化好的葵花籽攒了挺多了，也是该出去种向日葵了。
回到小镇，她就跟严衡说了县城里的情况。
“真挺惨的，市里的粮食早就被亲鸟人派搜刮光了，都带进地下城了，在外面的人根本没个活路，还有那么一点点大的孩子，哭声跟猫仔似的，能活下来实在是不容易。还有几个孕妇呢，都不敢叫她们喝辣椒酒，另外给做了比较丰盛的饭菜。”
她很同情的样子，就跟严衡说：“县城里现在挺乱的，我有个想法，把孕妇还有十岁以下的小孩接到镇上来吧，我们这里到底安全些，日子也好过些，到时候办几个幼儿园、小学，既能照顾那些孩子，还能增加不少工作岗位。”
这个提议严衡自然是同意的：“这样也好，一方面，给县城减负了，另一方面，末世后幼儿的夭折率、孕妇的流产率都很高，小孩会越来越珍贵，可孩子才是一个族群的希望。”
秦暖严肃脸点头：“那你安排吧，给他们把住的地方弄得好点，还有孕妇和婴幼儿需要的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奶粉奶瓶什么的，我也不懂这个，看看哪些人手里有这些，买起来。”
“反正多屯点吧，越是以后，可能就越弄不着这种东西了。”
赶紧地，多买点奶粉尿包，我家宝宝快要出生了，七只呢，可真是愁死人了。
如今镇上并没有特别小的小孩，所以婴幼儿用的东西，还真的是没有，就算从前还有点库存，也都被拿去做别的用处了。
比如婴幼儿奶粉，那个可营养了，不就拿去吃掉了？
尿包拿来擦脸、保暖、点火，也都是很好的。
婴儿的小衣服，那多柔软多亲肤啊，拿来做成贴身衣服多适合。
总之就是，找遍全镇也找不到能给小宝宝用的，秦暖又不好开口说，跟人做粮食买卖的时候，问问对方有没有这些东西。
她又没小孩，突然这么问不是奇怪吗？
现在好了，可给她找到机会了。
“要是一时半会弄不到奶粉，不是刚收了一批大米吗，把那个磨成米粉给小孩吃，还是那个更养人。”秦暖又说。
虽然土豆红薯那些，也都富含元气，不比大米差，但从营养结构上来说，秦暖还是觉得米糊这种东西更适合给很小的孩子吃。
要是担心做米糊会损伤元气，那熬成很烂很烂的粥也是可以的。
把这事说完，秦暖又提起另一件事：“我担心外面有更多的人等着来这边，我得出去看看，这几天，镇上就交给你了。”
严衡问：“去多久？”
“就出去瞧瞧，小麦收割前，我肯定回来的。”
小麦那个坑爹的，生长周期居然要240个小时，整整十天才能成熟一批，是现在所有作物里成熟期最长的，它要是亩产不是很高的话，秦暖决定以后暂时就不种了，太耽误时间了。
秦暖将隐形仓库的使用权又交给严衡，接下来她不在的时候，镇上里里外外的事情就都要交给他了。
“对了，山上那座城堡，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用起来，放在那里也是白白放着。”
山上那城堡，虽然她没回去过，但她花了五万积分把里面深度清洁了一下，又是一座干干净净好城堡了。
严衡道：“在城堡上面可以看到整个小镇的情况，是个好地方，那我安排人进去了。”
“安排吧。”
接着秦暖就去准备了。
隐形粮仓只能放农场里出产的东西和副产品，但秦暖的10农场仓库，却可以放别的东西，这也就相当于是一个随身空间了，所以她要出门还是很方便的。
但表面上还要收拾个背包不是。
她回到自己住的那个酒店，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拿出来。
和外面的人坐起粮食交易后，小镇上的物资一下子就丰富起来了，而秦暖是有资格优先选用这些东西的，就算她不选，也会有人很周到的把好的，她需要的东西给她流出来。
所以，现在她的衣服还真不少。
她挑了两套贴身的保暖内衣、两件毛衣、两件厚实而又低调的羽绒服，至于裤子、鞋子、袜子，则多拿了一些，在外面行走，很容易湿了鞋袜裤脚的。
帽子、围巾、手套，也都带上。
接着是纸巾之类的东西。
暖宝宝这种东西，也带上一些。
睡袋也拿上一个吧，虽然自己可以进入秘境，但秘境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少不得有在外面过夜的可能。
被子一床，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打火机、小刀这些小玩意，也都是需要的。
一堆东西整理出来，拿了两个大大的收纳箱，把东西装进去，收进了农场仓库，剩下一小部分，放进包里，到时候背着走。
然后，她进了秘境。
宝宝们一下子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这个说那个。
秦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后回到鸡窝，被小鸡崽团团围住的母鸡。
这些小家伙，在秘境里也挺无聊的吧。
她好笑道：“先别围着我，我种点东西。”
“种什么呀！”
“种点向日葵啊。”秦暖在萝卜地的边上，挥一挥手，一个个竹篱笆当当当地出现，围出了一小片土地，然后她在这个范围内，种下一颗颗优化好的向日葵种子。
三宝：“啊，为什么要种向日葵，你已经有我们了啊！”
秦暖笑眯眯地说：“听说过一句话吗？隐藏一片树叶的最佳地点，是森林。”
“你们舅舅不是说过，如果你们遇到了陌生人，就要说你们是向日葵吗？可我这个世界，向日葵都被冻死了，所以只要你们出现，别人就会知道，你们是有问题的。
“所以，我要种一大片向日葵出来。”
大宝说：“知道了，这个叫掩人耳目。”
秦暖道：“是啊。”
于是宝宝们都乖乖地看着秦暖种向日葵。
然后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为什么它们不长大啊。”
“哪有这么快的，它们又不是萝卜。”秦暖笑道。
农场10里只能种萝卜，她其实是农场20放进了秘境里，然后把向日葵种在了农场20里。
农场20的驱动力是元气。
秦暖将手在土地上方，释放出元气。
元气笼罩住地面，在秦暖的控制中不往其他地方逸散。
三宝他们好奇地看着：“就是要让它们快点长大对不对？”
三宝说着，就憋出了一颗小小阳光石：“让它们快点长大。”
秦暖道：“不用……”
话没说完，其他宝宝也都释放出来阳光石，眨眼之间，七颗阳光石悬浮在空中，照耀着竹篱笆里的土地，之间一颗颗向日葵很快破土而出。
速度奇快。
秦暖讶然。
所以又有阳光石照耀，又有元气供应，这算10还是20？
反正没有倒计时泡泡，还长得飞快。
几乎是几分钟之间，一颗颗向日葵就长好了。
绿色壮实的杆，厚实的叶片，因为有多个品种，所以花有高有矮，花的颜色也不大一样。
有的花瓣是金灿灿，花盘是绿褐色的，有的花瓣是米黄色向红褐色过渡，花盘是黑色的。
还有一种矮化向日葵，舌状花是黄色的，管状花是绿色的，很是漂亮。
秦暖其实早就发现，天葵族长得和普通的向日葵，其实不是很像，为了不让他们显得特别，她就决定多种一些品种的向日葵，高矮颜色各不相同，那么天葵族混在其中就一点不突兀了。
就像此时，三宝他们觉得有点好玩，就跳进竹篱笆，混到向日葵中去，一时之间，不过是多了一种看起来更精致小巧的向日葵，并不惹眼。
既然都长这么大了，秦暖索性把向日葵都挖出来，根部带上一个大大的土球，一颗一颗放进仓库里。
她刚挖了一个坑，三宝笑嘻嘻地跳进来，秦暖就很配合地给他埋上土，他就哈哈大笑，笑得花盘前仰后合，好像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其他宝宝也跟着玩起了，这种一个向日葵一个坑的游戏，秦暖也都配和地给他们埋土。
等把所有向日葵都收进仓库，秦暖洗了洗手，直接从萝卜地里折了些萝卜缨子，面不改色地吃起来。
授礼么，她都习惯了。
……
半个小时后，秦暖从秘境里出来，出了一身的汗，眼神里带着授礼后的疲惫和亢奋。
进浴室洗了个澡，穿戴好后，背上包，随时可以离开了。
不过吃的还没准备好。
不仅自己要吃，三宝他们也要吃。
仓库里其实已经有一堆粮食了，不过都是生的。
她去了一趟食堂，今儿个没有芋圆，也没有辣白菜，不过有狼牙土豆，弄得还挺好吃的，她打包了一大份，这是个孩子们吃的零嘴，又给自己打包了几样菜。
接着直奔辣椒酒作坊，辣椒酒基本都被她搬去镇上了，不过这里并不冷清，因为大家在做辣白菜呢。
也是作坊的员工太清闲，担心自己无所事事会被辞退，于是打了个申请，说虽然是辣椒酒作坊，但也可以在这里做一点辣白菜嘛，反正做得不多，也不会把酒作坊糟蹋了。
于是就开始做起了辣白菜，她过去跟几个正做辣白菜的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小心点，别被辣椒辣到了。”
全副武装的老太太们：“放心，防得严严实实的。”
秦暖便不再说什么，抱走了一小玻璃坛的辣白菜，当然也不是直接就这么抱走，是需要做一下登记的。
接着绕过作坊区朝后面走去，绕过旧造船厂破败的厂房，以及几艘搁在岸上日晒风吹的破船，进了迷雾森林。
进了迷雾森林，她就把坛子放进了仓库里，来到森林中央，赵静语他们正在忙碌呢，现在这里有三十亩天，分别种着土豆、水稻和小麦。
还有两个人正在一个稻谷脱壳机前，给稻谷脱壳，一袋子稻谷倒进去，轰轰声响中，从下面出来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
见她来了，赵静语很高兴，把她拉到一个帐篷里：“小鸡已经孵出五只了，你瞧。”
在一个垫着棉花的四方形玻璃缸里，五只很小的小鸡崽的羽毛还有点湿呢，正在跌跌撞撞地走来走去，或是围着食盒吃饲料，玻璃缸上头支着两张白炽灯，为这些小家伙提供温暖。
赵静语兴冲冲道：“一只只都很壮实，剩下的七只蛋也都很好，我都照过了，很快也要出来了。”
秦暖道：“交给你我放心。”
然后她去看了看田，然后扛了一包大米走了。
把大米丢进仓库后，秦暖拍拍手，去申请了一辆自行车，潇潇洒洒地骑车出了小镇。
出了小镇，又出了县城，秦暖回头看着这个县城，陆陆续续不断有逃难的人往县城里走，光是她站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不少修士和鸟人浑水摸鱼进去。
秦暖勾了勾嘴角，手一翻，拿出了那块绿色的玉牌。
族地令。
她心念一动，这块玉牌就从她手心悬浮起来，晃晃悠悠地越飞越高。
秦暖一挥手，它就朝着县城飞去，然后化成一抹青色的光芒，朝整个县城，以及其后方的小镇覆盖过去。
片刻之后，这青水般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县城加小镇，随即这光芒渐渐消失了，好似什么都没出现过。
但秦暖看到的世界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站在县城外面，却隐隐约约能够感应到县城里面的动静。
那些喊口号的人更加不服了，纷纷喊着“凭什么他们有吃的我们没有？这是歧视！歧视！”
老弱妇孺们倒是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呆着，说什么就是什么，生怕被赶出去。
医院里一群病号都老老实实地睡觉休息，整个气氛都挺好。
意识向前飞，飞到十公里外的林山镇，两个森林悄咪咪地隐匿着，三个作坊里忙忙碌碌着，遍布整个小镇的各个食堂排起了长队，是了，要吃晚饭了。
一小队人来到了山上那个城堡，小心翼翼地进去，然后来到最高处的瞭望处，一番检查后开始安装设备，他们要在城堡里住下来，从城堡上方盯着整个小镇的风吹草动。
一切都挺好的。
秦暖放心地转身离开，她的眼前出现一面小小的数据。
族地令：元师级
族人：165607人
异族人：2519人
一目了然，多的东西半点都没有。
她也是这一刻才知道，异族人授礼的修士，原来也属于异族人了。所以2519人中，不仅包括鸟人，还包括鸟人授礼的修士。
而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元师级别的，她若想驱逐他们，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不过秦暖没有那么做，只是笑了笑，便把面板收了起来。
……
千里之外。
中兴城，这是中洲大陆最中心的一个城市，而如今，这里是灵族的地盘。
这里的人类依旧安全舒适地生活着，灵族甚至结了一道结界，抵挡外面的风霜雨雪，让整座城池里温暖如春。
末世后，周围地区的人不断往中兴城涌，希望得到灵族的庇护，可惜，中兴城的规模并不很大，能够容纳的人口有限，如今中兴城人满为患。
而中洲大陆的最后一个人类政权，就在这里，也是这个人类政权，和数个异族领袖签下的和平共处协议，当时的见证人就是灵族。
“可惜，好像不是所有人都把这个协议放在眼里。”一个斯文儒雅，一身学者气息的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看不出年岁的俊美长发男子，面容焦灼痛苦，“南方已经有十二座城市被洗劫屠杀一空，请先生救我们。”
长发男子正拿着一个喷壶浇花，闻言轻叹一声：“我们已经帮了你们太多了，再帮下去，就犯忌讳了。”
“可是和平共处协议……”
“所以，他们会受到惩罚的，惩罚迟早会到来的。”
中年男子焦急苦涩，就算惩罚迟早会到来，可伤亡已经造成了，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吗？
长发男子似乎有些不忍，轻叹：“罢了。”他放下喷壶，手一抬，几个小小锦囊般的东西出现在他掌心，“我听说，有许多地方都已经断粮了，我们的灵田有些许产出，你将这些粮食送过去吧，能救几个是几个。”
中年男人一愣，然后激动起来，灵田产出可是好东西啊！
他看着这些小小的锦囊，这些东西灵族送出去过的，每个锦囊可以变大，里面空间很大，能放下许多粮食。
他连连道：“多谢，多谢！我人族要是能存活下来，一定不会忘记灵族的大恩大德。”
长发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暗芒，随即又光风霁月地笑了起来：“我们又不是贪图你们的感激，只不过是，万物有灵，不忍其受难罢了。”
随即他又道：“这几天，从各地来了不少人，你们人类天赋不错，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已经有不少元师了，实在叫人惊喜。”
“我们灵族有一至宝，叫做族地令。”他手一动，空中就出现一个绿色的玉牌，细细说了这族地令的用途，然后道，“这一次比试的胜者，我将会把这族地令赠送给他，到时候，你们人类也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栖息之地了。”
中年男人大喜，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连连道谢，甚至有点感激涕零了。
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股明亮炙热的感激之情，长发男子眯起眼睛，缓缓地笑了，笑得温雅无害。
……
县城中。
那些混在人群中的鸟人蠢蠢欲动。
周围都是人，不，这是人吗？这是食物啊！
他们是食肉型的蝠族，人肉对他们的吸引力极大，偏偏上面大人压着不让他们吃人，现在好了，大人们都不管他们了，他们可以随便吃了。
不过这些人都是病歪歪、瘦巴巴的，他们发现，那些叫什么青州牧的人面色红润，身体健康，肉都是透着香气的，这种肉才好吃嘛！
果然跟着这些人来到这里是对的，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肉，该叫大家一起来。
他们这么想着，盯着青州牧的人，目光阴恻恻的，还不断吸溜口水，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青州牧的人看在眼里了。
“草，他们这是什么眼神？”监视的人恼了，“这些鸟人，就是一肚子黑水，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一会儿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这是打算把鸟人一网打尽。
然后他们就动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鸟人们忽然就摇摇欲坠起来，就跟吃醉了酒似的。
“怎么回事？好难受。”
“啊，要喘不过气来了。”
“身体，好像要被压扁了。”
唰！一个鸟人蓦地张开了翅膀。
黑色的肉膜翅膀顿时把人们吓了一跳：“啊！”
蝠族这翅膀吧，和那种恶魔的羽翼真的没得比，其实就是一层肉膜，没有丝毫美感。
要是去问秦暖，她还会告诉你，这翅膀不仅不美，砍起来的手感好不怎么好，跟砍鸡翅似的。
所以这样一双翅膀突然冒出来，近距离的人们看到那肉膜收缩张弛的样子，第一个感觉就是不适，接着才是害怕。
“鸟人啊！”
“翅膀！好丑！”
“救命啊！”
不仅是一个鸟人释放了翅膀，第二个，第三个，人群中的鸟人接二连三的放出翅膀，人们一哄而散。
搞得正准备发难的青州牧成员一愣一愣的。
这是干什么？狼人自爆？
还没怎么样呢，一个个翅膀张得这么大，果然，这些鸟人就是不怀好意，这是要大开杀戒吗？
呵，看谁杀得过谁！
只是他们还没怎么做，这一个个鸟人就或痛苦或虚弱地往地上倒去。
“！！”这是碰瓷呢还是碰瓷呢！
他们只能一脸懵逼地过去把鸟人抓起来。
这边刚抓起来，人群中又出事了，又有人开始说难受，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这个也是鸟人！快抓住他！”眼尖的人民群众尖叫一声，青州牧成员又赶紧赶过去，把这个打摆子的人摁在地上。
这人艰难喊道：“我不是鸟人！我真的不是鸟人！我是人类啊，同胞啊！”
“呸，不是鸟人你晃什么！以为不放出翅膀我们就认不出你们吗？”
这个被摁住的人类修士：“……”
他真的没有翅膀，不是故意不放出来翅膀啊！
总之就是接二连三有人喊难受，有人倒下，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有释放出鸟人的特征。
但身体也肯定是没问题的，医生来看过，不仅没问题，甚至比普通人要强壮很多呢。
医生给青州牧的修士们做过体检，所以对于修士和普通人的差别比较了解，这医生检察之后就推推眼镜，说：“应该是修士。”
青州牧成员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鸟人的修士吧，哼，我们县城不欢迎鸟人的修士，不知道吗？他们混在难民中进来，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抓起来拷打！”
于是这些鸟人和修士就被抓起来审问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越来越难受，身上开始好像有针在扎一样。
接着就好像有刀子在割一般，又好像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把他们攥在手里疯狂地挤压。
“啊！”
“啊啊啊！”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这些人跟疯了一样满地打滚，哐哐撞大墙，甚至撕扯抓挠自己，把大家吓得不轻。
鸟人不会脑子有毛病吧？
但那些修士为什么也是一样的表现呢？
哦，知道了，不是说鸟人死了，他们授礼的修士会跟着陪葬吗？所以鸟人疯了，修士也会跟着发疯？
这也太可怕了！
青州牧的医生们则是眼睛亮了，多好的第一手观察研究材料啊，他们要好好地研究一下。
鸟人和修士们：“放我们走吧！”
青州牧：“放你们走？做梦！来了就别想走了。”
……
这些事情秦暖不知道，她只能隐约觉察到族地令在排斥异族人，会让他们感到不适，但具体怎么个不适，她还不清楚。
她离开县城后，朝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去县城的人。
她倒是没阻拦，继续向前，很快，时间进入夜晚。
秦暖恰好和一波难民遇上，索性晚上就混在这些人里一起过夜。
大家聚集在一处教堂内，月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射入，在地上留下一片模糊的阴影。
人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或是劈砍教堂里的长椅烧火，或是进进出出地找来能够保暖御寒的东西，或是拿出干粮默默地啃起来，或是抱着孩子哄睡，或是独自闭着眼睛假寐。
秦暖则是一个人靠墙坐着，手里拿着一包饼干，默默吃着，听着这些人说话。
一个说最前面那波人，应该已经抵达那个林山镇了，不知道那里到底有没有吃的。
另一个说，如果他们没有被赶出来，八成那边有吃的。
再一个反驳说，没被赶出来，也可能是被留下来当苦力了，或者被杀掉了，不能证明那里有吃的。
还有人聊的话题是，哪哪还有多少难民，哪些人想去林山镇，又有哪些人想去别的地方。
“还有什么别的地？我们这里除了林山镇，根本没别的地方传出过有粮食的消息。”
“你傻啊，中兴城你忘了？”
“哦，中兴城的上空，有两轮太阳来着，肯定比这里暖和。”
“不仅仅是有两轮太阳，那里还有……好多人都奔着那边去了。”
“……那城里不该人满为患了？还进得去？”
“进不去就在外面跪，在外面求，灵族心软……都要死了，脸面算什么!”
“听说好些厉害的人类修士都过去了，就是为了那个比试选拔去的。”
“所以还是成为修士才行，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你不是修士，你这个人就没前途。”
秦暖一边默默啃饼干，一边听这些人说话。
中兴城？灵族？那里也庇护人类吗？那里也有好多粮食吗？
秦暖一下子放松了不少，能出粮食的地方不止林山镇啊，那就不用太担心了。
这世上的东西，只要不是独一份，就不是那么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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