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月堰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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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的话，就是十五分钟，我这黛玉体大概能撑过去的吧！本来还打算以后有机会的话，一路北上，去繁华的京城看看，现在想来，登蜀道难于上青天，那我的愿望要实现，比攀登蜀道还要困难。难不成回家之前要一直缩在这南方一隅，不得见北方天日？
马车再次启动，我靠在建宁的肩膀上，闭目养神，一直做着心理暗示，我一定可以挺过去的。建宁的肩膀有些瘦削，肩胛骨硌得我脸颊生疼，再加上马车轻微的上下颠簸左右摇晃，皮肤与布料想触的地方就有些火辣辣了。而且，我还不能完全放松压上去，我不想给别人增加负担，尤其还不是很亲密的人。
我紧紧皱着眉，是建宁一直坚持要我靠着她的，我若是拒绝的话，必定同她生出嫌隙来。从我由更衣丫环升级为王府小姐那一刻起，她便一直在向我示好，堂堂一国公主的好意，我敢不接受？可是眼下，我真的忍得好辛苦。
“建宁，你若是累了，便换我来。”是吴应熊的声音。果然夫妻一条心呢，不就是被我施加了少许压力么，又不是给她身上压了一座五指山，就心疼了？俗话说，秀恩爱，分得快。若是二人携手白头了，回家后，我一定得空运石头记情侣项链两条来祝贺他们。（作者说：明月你好毒，不知道送了石头记，情侣从此不亲密么？这可是毒咒啊！）
我假寐，当没听见。“没事的应熊哥哥，我可以坚持，况且兄妹应当避嫌。”建宁这话说的，好像正受着非人的折磨似的，刚才是谁那么热心奉上肩膀给我当靠枕的，现在倒像是我给她添了多大麻烦似的，茶言茶语可以收录了。
一阵窸窣之后，好像有一只手掌托住了我的脑袋，我的脸颊终于重获一阵清凉意。有些吃惊地睁开眼，发现建宁已然坐到了另一边，脸上带着些许不悦。转动眼珠，吴凝睇一双水眸正看着我，而她身边的朱慈炫却是满头黑线，秀眉都拧成了一股麻绳。观察到这些实际只在刹那之间，刹那之后，我的头便又有了着落。因着支点高度增加，受力点的压力骤减。感觉整个脑袋都轻了不少。（作者说：条件有限，无法画出受力示意图好好解释一番。）
这是，吴应熊的肩膀！？我挣扎着想要撤离，一只大掌从天而降，我便无法再动弹。“继续休息吧！别忘了，我，是你的大哥。”温和的嗓音就在耳边震动，酥酥麻麻的，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建宁的么，怎么又成了一个哥哥对于妹妹的关心爱护？
只听吴凝睇别有深意轻笑道：“明月啊，大哥对你可真好，他可从来没这样对过我呢！”感觉靠着的肩僵了一瞬，柔和下来的时候打趣的话也出口：“小时候，经常走不出几步便嚷着要大哥来背，凝睇都忘了吗，嗯？”
吴凝睇俏脸又是一红，偷偷打量一下身边的那人，嘟哝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
“老天确实待明月不薄，不仅找到了爹爹，还多了一个疼我的好大哥、好姐姐，和…好嫂嫂。”我已经对这种肉麻的话产生了相当强大的抵抗力，只是朱慈炫那个白眼翻的，很是不屑呀！
建宁听到我最后那句“好嫂嫂”时，一脸阴霾霎时消散，看来这种高帽得多给她戴戴，可别被对吴应熊的爱慕之情冲昏了头脑，将我当成了假想敌，阴谋阳谋的接二连三招呼着来，让我无力招架。
“虽然之前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应熊哥哥的贴身丫环，应熊哥哥待你也还不错，但毕竟是奴籍，想必你也受了许多苦，这下好啦，以后有我们了，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建宁一副仗义的样子，还真有谁敢欺负我必让他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的架势。
那边建宁和吴凝睇拉起了闲话，我闭着眼感受到莫大的安全感。
“如果以后就这么一直和睦相处下去，还是不错的，嗯？”这句话，只有我能听见。虽然我也想，但是……幸福的尾巴总是觉得触手可及却又永远抓不稳，靠上这只肩膀的，从来不该是我。
“唉！”我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从此对你毕恭毕敬，一副兄友妹恭的合家欢场景？你觉得，那样的我还是我么，我会……这么乖乖就范？”
手背一痛，睁眼，吴应熊的大手已经撤下，“如果
就此还不能让你定心，我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什么理由再与朱慈炫同流合污？你为何不为你娘亲想想，她恐怕一直也在等着一个交代。”
我敢跟你说真实原因？那还不得被当成妖怪给祭天了。“没意思，真没意思，我只是从一个铁丝笼搬入另一个金丝笼罢了，身心被束缚，我可不比以前开心多少。等哪日圆了吴……爹娘的梦，或许，也便是我抽身之时……”我就明说了，谁要一辈子当你妹。
靠上的肩膀猛地一颤，我抬头看他，他的眸子里竟似翻滚着某种怒意，“你觉得，你还会有离开的机会？”
我提高了音量：“为什么没有？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这么个动作貌似惊动了那边，我也才发现朱慈炫的视线似乎一刻也没从我身上挪开，他头上的黑线似乎更浓。
“怎么了明月妹妹？”建宁疑惑地看过来。
“想是惊悸做了噩梦……”吴应熊抬手，眼中带柔，擦拭掉我额上的细汗，“早知便不该让你出来遭罪。”你让我出来，就是怕我被朱慈炫劫走吧！
这样假意的温存，我在福源村已经受够了，别过头，想躲过他的碰触，他却强硬地扳过我的身子，手上擦得越发仔细。
“为什么要……这样？”眼泪经不住大行其道，我这是怎么了？我摇摇头，不能想其他，吴应熊多半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我笑话，以此取笑我。
“好了，莫再哭了，这十多年，让你和陈姨娘孤身流落在外，是我们的不是，今后，大哥定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他抬手开始为我擦拭眼泪，可他眼中的心疼可有半分是真的？瞧那旁边朱慈炫满眼的不屑可能以为我又在做戏。
我“哇”的一声，干脆大哭出来，扑进吴应熊怀中，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我对他真的……真的已经到了……再也无法控制情绪的地步，如果早晚要离开，我便趁此机会最后一次感受一下真实的他……以及他虚幻的温柔吧！
迷迷糊糊中，有人轻摇我的肩膀，大脑清醒过来，才知，目的地已经到了。月堰苗寨，会是个怎样神奇的世界呢？下了马车，我便被眼前的美景给深深吸引住了，刚才在马车中的不适，统统烟消云散。
刚才明明都是一片开阔的原野，而现在，却都是绵延的青山，山不高，起伏也十分温和。而在青山间一幢幢构造精巧的石灰色吊脚楼鳞次栉比，一条条光滑的石板路曲折蜿蜒而下，像玉带又像白龙。仔细一看，还有古老的石碾和水车，山间清水流过，便吱吱呀呀，不知疲倦地旋转起来。
修筑在山间的苗寨的一部分，从我这里看来，正好像一轮倾斜着的弯月，山脚下的平地，还有苗寨的另一部分，也都是一座座吊脚楼，它们如小家碧玉般小巧精致，清秀端庄，有些开着细碎花朵的藤状植物攀爬上支撑楼体的木桩，散发着生命的纯真，让人忘却喧嚣与浮华。
这时，马前卒吴青吴大人开始介绍了：“这里便是月堰苗寨，王爷早有安排，这里的一切都已打理妥当了，所以公子、公主和小姐，只需尽情享受这苗家风情便是了。”呵，zg传统便是如此啊，不论做什么，不是先彩排就得先安排啊，总要保证万无一失。
一行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才算真正进了苗寨大门，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悠扬的乐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乐器是苗家独有的芦笙。一曲刚奏响，一群苗家姑娘便突然从四面八方迎上前来，用竹杯给我们五人敬上一杯酒，大概喝不喝没关系，这只是一种形式。所以除了吴应熊跟吴青，都选择了笑着接下却未喝下。
酒罢，有苗家小伙子轻吹芦笙在前引路，领着我们来到一块平坝。一个美丽的苗家姑娘过来笑着解释道：“这里是芦笙坪，中间立着那根柱子叫做芦笙柱，这是我们苗寨的一个标志。”芦笙柱下，在苗家小伙的曲声中，姑娘们围着芦笙柱起舞，一边还唱着歌，像是迎宾歌，虽然歌词听不懂，曲调却是欢快而优美。
当芦笙曲嘎然而止的时候，一个须发皆白看似德高望重有身份的老爷爷着苗家盛装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月堰苗寨欢迎各位，这里没有尊卑和贵贱，来到这里便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会用最好的一切来招待来我们月堰苗寨的客人。”
没有多余的客套话，我们被邀到他们专门迎接客人的地方，以美酒美食相待，酒酣耳热之际，吴应熊还被一些大胆的苗家姑娘给调戏了，气得建宁吹胡子瞪眼（当然她是没有胡子的），却又不好意思发作。
日落月升，芦笙坪竟然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几个姑娘小伙推着我们来到芦笙坪，此时，篝火旁已经围起了踏乐起舞的男男女女，他们手拉着手，火光照在他们洋溢笑容的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与餍足感染了我。我跑过去，左右立即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我跟着跳起了简单的舞步。
随后，吴凝睇和建宁也加入了进来，我的耳边满满充斥着欢声笑语，我觉得，这样一种地方，就是呆一辈子也不会腻的。（作者说：说好的回家呢？）我侧头看见吴应熊、朱慈炫还有吴青只是在远处看着我们，心下起意，折过去拉起他们三人便往人堆里钻。（作者问：两只手拉三个人？）“你们也跳起来啊！你看，很简单的。”当然，那厢三人只是看着我疯，并没有加入的意思，没关系，他们嘴角挂笑，还不算是“铁石心肠”，不懂人间风月。
安静下来后，一行六人来到寨主强力推荐的小山坡，名曰“情人坡”。六个有情调的人，简称情人，并排仰躺在坡上，抬头，深色的天空中，疏星朗月，我原本以为，这样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可以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才对啊！但是……一片静默，只闻一片虫鸣声。直到……
“明月，上次在王府听到你唱歌，真的很好听，不如，现在唱一首应景的，好吗？”吴凝睇提出中肯的建议，语中含有隐隐的期待。“明月妹妹还会唱曲儿？快快，好想听听看呢！”建宁唯恐我不乱。另外三个人却一句话也不说，这是默默赞同？
“那，我就唱一首来试试，大家不要笑话我就是……”
“若打马涉水倦看江湖故事多
解鞍在天南尽头小茶寮把风尘抖落
竹楼外金凤蝴蝶细吻石上藤萝
一溪月色满山萤火谁踏足而歌
歌声里一轮月亮另一番传说
诗人提笔缱绻落月摇情写尽相思多
枕星河我不泼墨却把情字勾勒
芦笙短笛再折一片桐叶轻和
不酿春酒不知相思稠
月下凤尾幽幽
不摘藤花不见小竹楼
孔雀翠屏绽心头
山间月琴声有万里清辉相和
是漫天星辰倾洒在银镯泛皎白雾色
我走过荒野深崖寻到那片星河
繁光中你轻哼着歌岁月都静默
第十年携手看遍这南疆月落
碣石深草尽头退居着半百风霜刀客
听多少刀尖往事锦簇旧梦流过
窗外篝火正旺传来南乡情歌
不酿春酒不知相思稠
月下凤尾幽幽
不摘藤花不见小竹楼
孔雀翠屏绽心头
只愿
再十年你我鬓染霜雪
仍将十指紧扣
冬夜呵手你在旁温酒
岁月便轻声走过
此生
共我”
“此生，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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