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薛宅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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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里吗”薛老爷问道。
旺财忙道“回老爷的话,正是这里。”
薛老爷点了点头,正要上楼,掌柜的和伙计就都迎来上来。
“哟,这是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掌柜的哈着腰恭维道,“您贵趾踏贱地,小人这里当真是蓬荜生辉呀”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也犯嘀咕莫非楼上那位道爷,真是个了不得的高人若不然,像薛老爷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会亲自来请
没错,在此之前,他完全把江停云当成一个哄住了呆霸王的骗子。
毕竟,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薛家老爷虽然精明过人,奈何却没有生一个好儿子。
薛家大爷上当受骗,那就是家常便饭。
至于他为何不拆穿
开玩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他自己已经赚了一笔了,总不能不让旁人也赚点儿不是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像掌柜的这种精于世故的老油条,又怎么会干那种蠢事
此时薛老爷心里存着事,懒得搭理他,直接让小厮赏了块银子,吩咐所有人都在楼下等着,他领着薛蟠上了楼。
到了江停云待的那个雅间,薛老爷示意薛蟠,“蟠儿,你去叫门。”
“是。”在自己亲爹面前,薛蟠就跟只兔子似的,乖乖应了一声,便上前叫门,“上人,小子回来了。”
那门无风自动,自己打开了。
江停云仍旧坐在屏风后,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两位居士请进。”
薛老爷瞳孔一缩,对里面这位道长有些期待了。
若是这位道长,真能治愈女儿薛宝钗身上的顽疾,要多少钱才他都不会吝啬。
他女儿品貌双全,便是宫里的娘娘也做得。
只可惜生来不幸,从胎里带了热毒顽疾来。
这可是个致命的弱点。
有这么一个弱点在身上,当真进了宫,怎么死的他都能推出来了。
薛老爷只能忍痛放弃这个打算。
但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出落得如花朵一般,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更是一点就透一学就精。
这样的品貌人才,让薛老爷心里的惋惜就像是滔滔江水一般,延绵不绝呀。
若是女儿没有这顽疾就好了。
这是薛老爷在心里无数次想过的事情。
只可惜,这些年来无论请多少大夫来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别提根治了。
若是这位玄胤道长能替自家女儿除了这个病根,给他们薛家一线跨越阶层的希望,便是舍了这万贯家财又如何
以他的才能,再加上他们薛家的人脉,再挣下一份家业又有何难
四大家族说起来是同气连枝,内部却也是有阶层高低之分的。
贾家与史家乃是公侯府邸,门第自然最是高贵。
两家又互为姻亲,在许多事情上同进同出,本就是一股莫大的势力。
在这两家之下,便是王家。
王家是以海运起家。
虽然本朝开国不久,便有闭关锁国的政策,但那只是针对民间自发组建的商队。
像王家这种在官面上有人,在市舶司根基深厚的人家,自然有特殊的门道。
甚至于,就薛老爷所知,王家还有自祖上便收藏的航海图,且每一代王家后人,都在努力添加新的航线。
只可惜,市舶司这块肥肉,不止王家人知道香,别人也想啃一口。
王家前一代的家主又急于带领家族转型,教导儿孙时多以诗书八股为要,再加上现任家主王子腾的长兄骤然离世,家族频繁更换领头羊,终究是让人钻了空子。
王家在市舶司的职位,终究让别人给顶了。
王子腾的科举之路虽然也顺畅,却比不上那种天才妖孽,当时也只是考中了举人罢了。
为了顶门立户,王子腾一咬牙,干脆投笔从戎,跟着当时的北静王到北方草原转了一圈。
虽然没了市舶司的差事,但王家在王子腾的带领下,算是重新立起来了。
王子腾又把两个妹妹,一个嫁到了贾家,一个嫁到了薛家,既借贾家的势,又借薛家的财,哪个还敢小瞧他
再者说,王家经营市舶司多年,本身积攒的底蕴就足够深厚。
护官符上有言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
只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来,王家究竟有多少奇珍异宝。
他们薛家,虽然因祖上资助太祖起兵有功,得了个紫薇舍人的封号,但那都是虚的。
他家先祖到底没有史家的能力和魄力,只给了财力支持,在军事和政治上却毫无建树。
立国之后,史家得封侯爵世袭罔替,他们薛家却只是皇商。
就算攀上了贾史王三家,在四大家族中也是垫底的存在。
为了维系这份联系,薛家哪一年不趁着三节两寿,往这三家送银子
饶是如此,另外三家也未见得真的看得薛家。
同样得到王家嫁女,贾家的是王家嫡女上赶着送上去,他们薛家千方百计,也只能求配一个庶女做当家主母。
薛老爷实在是太想带领薛家跨越阶层了
“小人薛浩,拜见玄胤上人。犬子无状,竟然让上人久等,实在该死。”
听见这话,薛蟠下意识想要替自己开脱辩解,但下一刻对上了父亲严厉的目光,他瞬间就怂了。
这一刻,薛大爷无比想念自己的母亲。
若是母亲在此,一定会护着他的。
江停云起身,从容还礼,“居士言重了,令郎赤子之心,一派纯然之态,实在是难得。”
蠢得纯天然,果然全天下也难找到第一个。
知子莫若父,薛浩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当然也不敢强求旁人的夸赞都是真心实意。
那也不现实呀。
他再次郑重施礼,邀请玄胤道长到他家中一行。
这本来就是江停云的目的,而他为玄胤道长立的人设,就是坦坦荡荡有一说一。
因而,他也没有推辞,立刻就答应了。
薛浩是生意场上耍惯了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像江停云这样,气度斐然又没有架子的高人,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薛浩非但不会因此低看他,反而格外高看他一眼。
“马车已在楼下,还请上人移步。”
“居士请。”
一行人下了楼,薛浩再三请江亭云上了马车,他自己则骑马护卫在侧。
至于薛蟠,只有走路的份儿。
不过薛蟠也不抱怨,他人虽然不聪明,但也佩服高人呢。
车帘放下之后,江停云脸上的淡然之色才收了起来,挑眉间多了几分凝重。
先前薛蟠倒霉,都是他自己做的法,目的就是想通过薛蟠打入薛家,再以薛家为跳板,在金陵造势。
可是,当他见到薛浩的那一刻,才发现薛蟠真是可有可无的一步棋。
薛浩被人施过法术,根据他身上遗留的痕迹,江停云能判断出,那是删除记忆的法术。
他可不相信,像薛浩这样的聪明人,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会没有半分察觉。
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察觉,江停云的行事便会更顺利十分。
从正门进了薛宅之后,薛浩直接请江停云进了正院,让太太和姑娘都来拜见玄胤上人。
太太薛氏和大姑娘宝钗接到消息之后,便知道这次请回来的,是一位真正的高人。
母女一人早已梳妆打扮停当,因而很快就带着丫鬟出来,拜见玄胤上人。
“两位居士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江停云受了全礼,又还了半礼。
一旁的薛蟠已经迫不及待,“上人,您快看看我妹妹。”
“蟠儿,不得无礼。”薛浩瞪了他一眼,转脸就对江停云陪笑,“上人勿怪,犬子只是担心小女的病情。”
如此友悌之态,江停云哪会怪罪
再者说了,若非薛浩有意放纵,薛蟠又怎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失礼
江停云连道无妨,并顺嘴夸了薛蟠一句。
紧接着,他就话锋一转,“令千金所中乃是慢性毒,耽误一时半会儿也不妨事。反倒是居士夫妇身中邪术多年,更需要速速驱除。”
此言一出,薛家四口皆大惊失色。
“啊,这”薛太太惊得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呢我和老爷的身子都还好呀。”
至于身体康健这种话,她是不敢说的。
像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家,整日里养尊处优,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就算身子骨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反倒是薛浩吃惊之后,带着些惊疑看向江停云,“敢问上人,我与内子所中,是何种邪术”
江停云也不含糊,直言道“是一种影响人记忆的法术,具体是哪一种,我只是看了一眼,也不能完全确定。”
就像江停云猜测的那样,薛浩对自己记忆错乱的事,果然早有怀疑。
只是他问过薛太太,又问过自己的贴身奴才,所有人的记忆,都和他被篡改过后的记忆完全一致。
他不得不把这点疑惑压在心里,而且一压就是好几年。
如今骤然被江停云翻出来,压抑多时的疑惑立刻高涨,疑云比先前更大了十倍。
他瞳孔骤缩,脸上露出了回忆沉思之色。
片刻之后,他郑重对江停云施礼,“还请上人做法,还小人一个清楚明白。”
江停云道“这类法术要解也容易,且弄些新鲜的柳树叶来,待贫道做法。”
薛家家大业大,薛浩一声令下,不出一时三刻,便有小厮扛了一筐新摘的柳树叶子来。
为两个人做法而已,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不过江停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抓了一把,拢在双手掌心揉碎。
新鲜柳叶汁水丰沛,被江停云揉搓许久,却一滴也不曾滴落下来。
在揉搓了七七四十九下之后,江停云突然目露神光,迅速将掌心的柳叶分作两份,分别糊在薛浩夫妻的额头上。
他又念了几句咒语,那些碎成泥的柳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做粉末,下一刻便随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