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赵兆独坐桥洞里你们来接下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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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兆坚实的后背顶着脏兮兮的校服，他已经在这个桥洞里坐了一天了，他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把母亲气毁了，回到了西国。
这也是赵兆痛苦的一个点，他也是生闷气才回到中国来的，结果母亲跟回来了。
这会儿她回去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
他弓着背，在桥洞里坐着，手机里准时打来一百块的生活费。
他每三天都会接到这么一笔钱，对此他没有评价，不觉得多也不觉得少。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那为什么母亲一个自诩有着长远计划、老谋深算的女人，无法预见自己会被气回国呢？
他的意志逐渐消沉，他看着面前的水泥墙，已经24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面前的水泥墙上面红砖里灰白泥……
因为黑白泥在砌砖的时候涂抹的厚薄不同，溢出的量不同，显得每块砖块有着不同的形状。
砖块挤着不同粗细的线条，这些线条汇聚在眼前，在脑海里形成不同的画面。
在赵兆眼里这面墙替他书写了自己的故事，左边讲了他在西国不好好学习净跑步……
。。。
“跑步跑步，你整天就知道跑步，跑出什么成绩了？
你呀，到是成绩一落千丈。”
“妈妈，我好歹也是个第二名，第一名那个都不运动的……”
“我让你运动了吗？你是个中国小孩，你要知道好好学习就是我们的标签。”
“不是你说不要贴标签的嘛……”
赵兆的母亲就站在那里，身上穿着整齐的旗袍，让赵兆每天都被同学的评价困扰着。
赵母张的很年轻，快五十了也还像个姑娘，于是他们就嘲讽赵兆是个吃软饭的……
他在母亲面前总是不断地开口，又闭口，就是想让母亲别穿这样的衣服了。
但是衣服无罪啊，赵母对于儿子的亲近被同学误解，那也是同学的问题。
但是赵兆不那么想，他就站在回忆的边缘里，默默地望着自己的背影。
自己太懦弱了，如果他一刻不停地训练，一定能跻身国家队，到时候没有西国身份的他一定能“受到重用”。
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锁着眉头，他就在自己的背后看着。
回忆里的自己只觉得背后一凉，回头向他看去。
“你好啊。”
他对自己说，
“你太弱小了。”
“我继续训练嘛，大不了就放弃嘛，我们学校的那个第一，后来不是去跑奥运了嘛……”
“你不明白，你没有坚持！你没有……”
他凶猛地呼吸着，身体都随之摆动，
“你没有坚持！你不配，你不配说自己不行！”
身材要厚重一倍的赵兆挥舞着手臂，向回忆里的自己走去，回忆里的他没有退缩。
只是他挥出去的手击中了虚无，回忆如烟，消逝于风中。
他看到自己重新坐上了椅子，他的表情逐渐沉重。
“对……”
他的表情逐渐扭曲……
“对吧……”
回忆里的他放声哭泣，
他最需要的就是和家长的交流，但是他不这么做，他选择一个人哭泣。
他的自我就站在那里，认定自己的选择无误，自己的痛苦让自己成长。
他无法认同这是自己的可笑，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又是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沉默成本，他不断地欺骗自己，他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
无线膨胀的自我让他走上了这条有着无限的追求，却又有着无限的否定的道路。
他是个差到不行的学生，他可以把单选题选到全错。
因为他大概知道每一道题的正确选项，比起全选对，全选错更加简单一些。
缺乏认可的他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在这条悠长的线路上选择着理性里最错误的选择。
而现在他要脱离这些线条了，他要做出不理性的选择了。
他对此觉得非常快乐，又是新的突破了。
回忆褪去颜色现实被视线点亮，他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的嘴唇干渴到开裂，他的眼睛布满血丝。
他的头发被风吹乱，却还保持着理发师因为他不打理头发留下的发型。
他的脖子向前伸着，把脸埋进手臂里。
他的背高高拱起，风吹过他蜷缩的身体。
他看见一只让他熟悉的手臂，他猛然的抬头，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
她的朋友站在不远处，手像是仓鼠一般凑在身前，看着这边的女孩儿将五十元的钞票递给他。
她被突然醒来的男孩弄得有些许尴尬，但是还是颤抖着把钱放到他的脚边。
“你看起来很饿，这里是五十……”
她丢下钱马上灰溜溜的跑了，和她的朋友一起。
他看着离去的众人牵着的手，冷笑了一声。
这些人还觉得赵兆是个流浪汉，他摇摇头，看着离去的女孩儿们穿着的紫色校服。
不是他们学校的，应该是没认出来他。
“哎，”
其中一个女孩儿比所有人都矮一些，
“这些不会是那些超能力者吧……”
“看起来挺像的，是不是内部清洗？”
“清洗什么啊”
“说了你也不懂……”
。。。
女孩儿们牵着手在街上溜达，看到街边有个不错的包包，就走进了店里。
店里的女人正在收拾店铺，看见女孩儿走进了店，笑着欢迎。
女孩儿两高一矮，显得非常和谐，矮的那个被挤在中间，对着老板娘笑了笑。
她指了指这个包：
“这个多少钱啊？我的朋友们喜欢。”
“喜欢个屁……”
旁边的女孩儿敲了一下她的头。
“这个是我今天刚从旁边的店里淘的，你看着给吧，我两百进的。”
老板娘好像和她们很熟，看见她们来了就转过身去，好像有她们在自己就不用看店了一样。
“那我给你一百五。”
女孩的笑容里缺了几颗牙，和穿着的校服很是合拍，
“好不好……”
“成交！”
老板娘端着泡面转了过来，放到桌子上，
“拿来，一百五。”
“啊……”
她张开嘴，一脸不满，
“亏啦……”
“血亏，”
老板娘满意的在面碗里搅动，打开了个香肠，
“掏钱吧。”
“我我我我”
她说，
“我不给！”
“那你就拿不到喽。”
她嘟着嘴，收起自己不好隐藏的得意，
“木已成舟，你想退出交易也不是不行。”
“嗯嗯嗯，”
她着急的团团转，在包里寻找，
“啊啊啊啊！我只有一百块了！”
“谁叫你给了那个可怜人呢？知道错了吧。”
“不行！我看到他了，这五十块就不是我的了！它是属于这个可怜人儿的救赎！”
她抓抱着自己的破布包，挤着眉毛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们。
在她们吵嚷大闹的这段时间里，老板娘走向那个小包。
“哎呀，别吵啦。”
她拿起个小包，红色的皮包成色完美，泛着梦幻的皮革专属的美妙光线，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让别人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少钱你们知道吗？我肯定是要把你们的钱包掏空为目的的。”
她把包打开，看了看里面，再确认了下所有东西都完好。
她转身拿了一大包装着散装零食的袋子，再拿了张光盘。
她把光盘塞进包里，再把包和袋子递给她们。
“我五十进的这个包，算你们七十，再送你们点儿零食和光盘，一百，拿来吧你。”
老板娘明显是撒谎了，把一百块用力的抽走了。
女孩儿愣在原地，但是看了两眼手上的东西，还是满意的点点头。
她又憨笑起来，旁边的老板娘看着她的模样，摇摇头，回到柜台上吃面了。
女孩儿把包跨在手上，对着镜子前后打量着自己。
她把揪着自己的刘海，好像那是她的帽子，在镜子前转动着身体。
她的朋友们看见她买好了东西，就往外走了。
巧了，赵兆这个时候耷拉着脑袋也走到这家店的门口了。
“你怎么不去买点儿东西吃啊！”
她们说，
“还在这里逛什么？”
女孩儿看着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赵兆没有花掉她们的钱的。-
“我看见外面说里面有招人，就进来看一眼。”
“那你把钱还给我们。”
女孩儿气愤的说。
“没拿啊？你们可以去桥洞底下找找……”
“好恶心啊你……”
女孩儿转过头，
“史仓莉，我们去桥洞底下找找，等下手机里说。”
手机？对于赵兆来说是多么新鲜的东西……
赵兆嘴角勾笑，低下头。
两个女孩儿跑远了，从店里跟出来的女孩儿看见了赵兆，她咧开嘴笑。
“不拿就还给我嘛，别那么浪费啊。”
她说，准备直接去找她的同伴。
“诶！”
他叫住女孩儿，
“在这儿呢。”
他把五十块钱塞给了女孩儿，史仓莉抓着钱，缩回了手，给他点点头：
“哦，那我跟朋友说声，那我就回家了，拜拜。”
天生自来熟的女孩儿跑走了，留下赵兆一个人在灯火通明的集市里找不到自我
他侧着站着，手挂在身体两侧，好像梦游初醒，不知道该把哪种自己隐藏。
他的身后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你是来找工作的吧，我看你身上有种别样的气息……”
“嗯？”
这个成熟女人的声音属于一个中学生长相的女孩儿，
“你是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