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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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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马街, 码头处。樟铃溪的江水一下下的拍着河岸。“呼,澎,呼, 澎……”风声裹挟着水浪的声音,落在耳边格外的深沉。江面零星几艘乌篷船, 没有客人,载客的艄公在船舱里闭目休息。江水悠悠,船儿晃晃,当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顾昭和赵家佑远远的坠在陈牧河身后。陈牧河行进的方向确实是六马街的码头,但在临近码头时,只见他拐了个弯, 转身进了码头旁边的小路, 钻进密林中。随着身影几个交错, 陈牧河的身影被树木遮掩,不见踪迹了。“哎哎,怎么办, 他人不见了。”赵家佑扯了扯顾昭的衣袖,着急不已。顾昭的眼睛瞅着前方, 头也不回道。“我瞧见了, 不打紧, 他估计是去取船了, 咱们盯着江面就成。”赵家佑看着河堤两旁的密林, 忧虑不已。“要是跑了再去哪里找,不然咱们也跟进林子里吧。”“不可!”顾昭连忙出声拒绝。“密林里头土地湿软, 长虫颇多, 这季节长虫刚刚出洞, 凶着呢!再说了, 里头树木多藤蔓也多,咱们跟近了容易被发现,跟远了还容易跟丢人。”见赵家佑还是不放心样子,顾昭继续道。“家佑哥,你就放心吧,他想要离开玉溪镇,除了走水路便是走陆路,既然来了这个方向,那定然不可能是藏了马的。”樟铃溪常年水涨水落,河堤这一片的密林时常被江水浸润,土壤潮湿,偏生又长了天生天养的河枷藤。整个林子阴得很,连他们玉溪镇的人都不稀罕走。里头除了长虫还有许多的蚊虫。这时候的蚊子毒得能咬死一头大黄牛,又怎么能藏得住一匹活生生的骏马?顾昭:“马儿又不是人,懂得隐忍隐藏,要是被蚊虫咬得厉害,那动静大了去了。”赵家佑闻言连连点头。“此言有理。”他按捺下耐心,跟着顾昭朝樟铃溪的江面眺望。顾昭和赵家佑站的这个位置颇好,此处是河凹岸,放眼朝江面看去,不拘是哪个方向有船出来,都是十分显眼的。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约莫过了一柱香后,左面的江面有一艘船出来了。顾昭凝神看去,沉声道。“出来了。”赵家佑顺着顾昭的视线看去,果然,那儿一艘又窄又深的乌蓬小船。撑船的艄公头戴一顶斗笠,他站在微微翘起的船尾,手上的竹蒿一个用力,船儿借着水流和风力,嗖的一下划远了。长长的水波在乌篷船后漾开。艄公一个转身,阳光落在他的面庞上,正好让顾昭和赵家佑瞧清楚艄公脸上的络腮胡子。顾昭眼力好,当下连他面上的神情都看清了。“啧,心情真不错,嘴上还哼着小曲儿呢。”赵家佑踮脚,“是他吗?衣裳的颜色和方才不一样了。”顾昭点头,“是他!”“衣裳装扮换了,这胡子可没换,胡子留成这样,咱们就是想昧着良心说不

是他都不成啊。”赵家佑点头,这倒也是。他看着顾昭燃了三柱清香,烟气化作白鹤,飞鹤传信,不过是片刻时间,码头边的河面上凭空出现了一艘竹排。顾昭一个纵身,动作利落的跃上竹排,竹排在水中微微漾了漾,一圈圈波纹随即漾开。赵家佑也跟着上去了。只见顾昭手中长蒿一撑,竹排悠悠往前。赵家佑左看右看,想着寻一根竹篙,不想除了顾昭手中那根,整个竹排上别无他物。失望的赵家佑不免小声嘀咕道。“凤仙妹妹也忒小气了,怎么就只借了一根长篙过来。”顾昭:“一根就够了。”接着,赵家佑便发现了,江波中,竹排虽然悠悠晃晃,行进的速度却着实不慢。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竹排悄无声息的逼进了胡子矮汉的乌篷船,一前一后相隔几米缀着。乌篷船上的胡子矮汉却无一丝察觉。赵家佑闭了嘴。是他笨了,金凤仙的竹排,那和他家老爹扎的竹排能一样吗?离得近了,顾昭朝胡子矮汉面上瞧了瞧,神情若有所思。“……难怪留了这么一大把胡子。”赵家佑不解:“嗯?”他做了个嘴型,“顾小昭,我能说话吗?”顾昭点头。赵家佑呼了口气,随便说了两句话后,见乌篷船上的艄公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拍了下手,乐呵道。“神奇!”顾昭停了竹蒿,让竹排不远不近的跟着。金凤仙身为竹娘,她扎的竹排带着竹娘的妖炁,妖鬼迷心,炁行而上,自然遮掩隐藏了坐在竹排上方的顾昭和赵家佑。船行间,两岸的景不断的往后。樟铃溪江波浩渺,等船儿到了大河江域的时候,两边的岛屿也少了许多。很快,赵家佑便无聊了,伸手撩了撩水花。乌篷船上,陈牧河无意间瞥了一眼,眼睛倏忽的瞪大了一些。只见江波上无端的出现了一只手撩江水,那手有些黑,有些胖,不过是眨眼间便又不见踪迹。陈牧河慌神了,揉了下眼睛,自言自语道。“是我眼花了吧!”他疑神疑鬼的四处探看了下,江波浩渺,除了流水潺潺,哪里还有什么黑胖手撩江?虽然如此,陈牧河的后背上,还是不可抑制的爬起一层层鸡皮疙瘩。青天白日的,他的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冷汗。陈牧河很想说是自己眼花了,但身为荣门的高手,甚至可以称为是高买的角,陈牧河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有自信心的。不夸张的说,一只蚊子从他面前飞过,他都能辩出到底是公还是母!顾昭和赵家佑:……两人沉默的看了一眼胡子矮汉。只见他从慌神到镇定,只用片刻的时间。只是那划得飞快的桨撸透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倏忽的,陈牧歌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进了船舱,从行囊里拿了一个物事挂在脖颈上,这才松了口气。赵家佑脸上神情讪讪:“原来,把手伸出竹排就会被瞧见啊。”“是啊。”顾昭也在庆幸:“还

好还好,家佑哥,你刚才要是伸了头出去,肯定更吓人!”赵家佑:…………因为吓到了人,赵家佑的手脚不敢再乱动了。他的目光落在陈牧河脖子处的红绳,又问道。“他寻了什么东西挂身上啊。”顾昭:“是一张驱鬼符。”瞧胡子矮汉脖颈处那符箓散发的莹光,显然是有道行的人画出来的。……赵家佑和顾昭两人不是鬼,这符箓对他们自然是不管用,但对河里其他的东西就管用了。符箓挂在脖子上,陈牧河的胆气壮了起来,肩上那三把火瞬间燃得更旺了。他环顾了下河面,正好这时一个黄梨木小匣子打江面飘过。木匣子有些陈旧,常年在水里浸泡,上头的红漆有几分腐朽斑驳。但那匣子雕刻得十分精巧,上头一副百子戏耍图,每一个小人都十分的活灵活现,憨态可掬。可以想见,这匣子定然是大家之物,让人不禁好奇,这木匣子里是不是装了什么宝物。陈牧河却眼睛一沉,怒目朝那匣子瞪去,叱咤道。“滚!我是不会捡的,你个鬼东西给我滚远一些!”话才落地,就见原先漂浮在樟铃溪江面的木匣子抖了抖,随即缓缓的沉了下去。太阳高高挂着,陈牧河的心就像那被擂动的黄皮鼓,嘭嘭,嘭嘭,嘭嘭,剧烈的跳个不停。陈牧河抹了一把脸,咒骂道。“呸,死东西!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还敢吓我,回头我连你的坟都掘了!”……乌篷船行进越来越快,瞧不见的竹排也不远不近的缀着。竹排上,赵家佑瞠目结舌,他的心也跳得很快,转过头去看方才木匣沉下的地方,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顾小昭,刚,刚刚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人说了一句话,那木匣子就沉下去了?”这一前一后的,他就是想欺骗自己说是巧合都不成。顾昭也回头看了一眼。江水悠悠,烟波浩渺,随着船行而过,木匣子沉水留下的痕迹早已经消失不见,江面一片的平静。“这是水鬼的障眼法,水鬼迷心,时常会顶着一个看过去值钱的东西漂浮在江面上。”“要是有人心生贪婪去打捞,就会被水鬼拽了下去。”嗖!赵家佑立马收回了手,正襟危坐的坐好。顾昭继续解释道。“刚才这位胡子大叔符箓有符力,再加上他胆气足,阳火旺,又一语道破了水鬼的迷心计,水鬼自然悻悻离去。”这也是坊间中常说的,鬼有三技,一为遮,二为迷,三为吓。陈牧河虽然做人不行,到底是行走江湖的,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是否沾了血也不知。这等恶人,便是鬼瞧见了都怕沾染的。欺善怕恶,鬼和人是一样的。赵家佑收回目光:“我只听我阿奶说过水鬼鱼,没有听过这个。”顾昭:“嗯?”赵家佑:“我阿奶以前不让我们去码头附近玩,时常吓唬我们,说是河堤旁的活鱼不能捡,那是水鬼幻化,引着我们下河,现在

看来,这事也是真的。”顾昭点头应和了下,“形式不一样,本质是一样的,都是鬼计中的迷惑。”赵家佑又盯着乌篷船上的胡子矮汉多瞧了两眼,目光重点落在他脖颈上挂的符箓上,来了兴致。“嘿!他这么一喝声,那水鬼就沉了下去,看来这符箓威力很大嘛。”顾昭:“不止这个符箓,他应该还得到过高人的指点。”“方才远远的没有瞧清楚,眼下这么一看,这位大叔年轻时可能是破了一次很大的财。”瞧那模样,说不定还是人财两失。赵家佑:“怎么说?”顾昭:“你看他的下巴,尖而细瘦,鼻孔却大,在鼻翼处有一道深疤,《麻衣相学》里说了,这鼻子是财帛官,问富在鼻。”“财帛官都破了,可不就是失了大财了?”“再加上他这鼻孔,还有那下巴,这是典型的万千金沙淌手过,细抓却成空的面相。”“啧,富贵容易却留不住财,这一脸的络腮胡子,尤其是人中位置,这都是为了留财蓄起来的。”赵家佑怀疑了,“真的吗?”“顾小昭你准不准啊?”顾昭摊了摊手,不负责任道,“不知道,我也是书里瞧的,不然你回头问问他,就知道我算得准不准了。”赵家佑拊掌,“好好,一会儿我定然要问他一问!”“顾小昭,你也给我算算吧。”顾昭拒绝,“不要!”赵家佑不痛快了,“为什么不要!”“是不是坊间的说法,什么命越算越薄,又或者是好命扛不住三回算?顾小昭,你帮我算算吧,我不怕!”赵家佑就差嘭嘭拍胸膛保证了。顾昭:......知道了还要问。她睨了他一眼,凉凉道。“我给你算了,你有银子给卦金吗?”赵家佑:......他想了许多缘由,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一时间,赵家佑瞧着顾昭的眼神都哀怨了。“你我兄弟情,生死与共数回,我和你说情分,你却和我谈钱,我这颗心啊,就似被那尖刀浑绞,真是痛煞小子也!”顾昭:......读书果真有用,瞧瞧,家佑哥都能说痛煞小子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这人就这样,郎中兼着开棺材铺子,活要钱,死也要钱,谁让我这般穷呢!”“你!算了算了。”赵家佑瞧着顾昭光棍的样子,颓然败走。.....日头一点点偏西,顾昭时不时化炁为风,掌风徐徐的朝乌篷船吹去,陈牧河觉得除了方才那一个惊吓,他这一路顺畅极了。顺风又顺水,船行得可快了。又行过一处两山之间的峡流,绿树高山不断后退,江面的视野又宽阔了起来。这时,江心处一条福船映入众人的视野。只见福船悬浮在江面上,船很大,船尾船头高高的昂起张开,数米高的船帆在半空中大大张开。尖底身阔,船舱似木楼,乌篷船也好,竹排也罢,和它一比,那就是家雀和大鹰。虽然都能飞,气势不同,阶

层也不同,衬得家雀更寒酸了。小小玉溪镇出来的顾昭和赵家佑没见识,两人都看呆了眼。顾昭:......坑这么大,东叔跌得不冤啊。赵家佑眨了下眼睛,语气里都是惊叹。“这船好大啊,这样一看,船上的人应该也不少吧。”顾昭沉痛的点了点头。别的不说,人不多这船都撑不动啊。她看了一眼赵家佑,又瞧了瞧自己的手。双方的人力有点悬殊啊。……两人看着乌篷船一点点靠近福船,胡子矮汉顺着船身边缘的麻绳往上攀,动作灵活似猴子一般,三两下便上了那福船。顾昭安慰赵家佑,“莫慌,老话也说了,大船也怕钉眼漏,眼下啊,咱们就是这贼人的钉眼。”说罢,竹排幽幽的朝福船靠了过去。顾昭交代赵家佑,“你在这儿等等,我爬上去看看。”赵家佑点头。顾昭伸手去攀船沿边缘的麻绳,这一攀,她便注意到了。这船有些湿啊。顾昭摸了摸船的木板,按理这个位置该是吃不到水的,但此时入手一摸,却是一片的湿濡。顾昭疑惑:怪哉,怎么跟在水里泡过一样。她吸了吸鼻子,船身周围还有一股湿湿潮潮又黏腻的炁,仔细闻闻却好像又没有。似清似浊,分不清正邪。顾昭:……妖炁?又不大像。……竹排上,赵家佑仰着头看顾昭,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顾小昭在磨磨蹭蹭啥呀!书上说得对,术业有专攻,这顾小昭巡夜抓鬼厉害,攀绳的本事是半点不及刚才那胡子矮汉,嗐,不愧是行话里的高买,手上的功夫就是出众。正在赵家佑着急的时候,就见顾昭腾出了一只手,修长的手在半空中虚虚的晃了晃。随即,一张黄纸朱砂的符文,倏忽的出现在她的食指和中指中间。顾昭朝符中注入一道元炁,随着元炁入符,黄纸上的朱砂如流水涌动般被一点点点亮。接着,顾昭将符箓往自己身上拍去。随着符力入体,顾昭身轻如燕,她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蹬,踩着麻绳便上去了。赵家佑瞪大了眼。这不是高手,那什么才是高手?!赵家佑瞧着那微微晃动的麻绳,顿时待不住了,喊道。“顾昭,顾昭,我也要去!”这般高手模样,他也想感受一翻。顾昭自甲板上看下去,就见竹排上的赵家佑在不断的挥手。“行叭。”顾昭手中出现一道符箓,轻叱一声,“疾!”随着话落,黄符滴溜溜的朝赵家佑飞去。随着轻身符入体,赵家佑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他拽了拽麻绳,三两下便上了甲板。忍不住笑道,“真是潇洒!”顾昭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头问道,“家佑哥,你有没有觉得,这船有些静?”赵家佑悚然一惊。顾昭这么一说,还真是啊!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自己瞧过的坊间画本,什么江上漂着的空船,无人撑船却会自动行驶,行船的艄公要是碰上了,万莫不敢

上船探看。因为啊,这一看,船上冤死的鬼灵门便会将人留下。毕竟常年在河面上漂泊,它们也会寂寞的。赵家佑瑟瑟发抖。这么气派的船,难道是一艘鬼船吗?顾昭拍了下赵家佑,没好气道,“家佑哥,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赵家佑悻悻。这时,船舱里传出一声惊呼,“丁子,醒醒,老大,老大,醒醒!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顾昭:“出事了!”两人对视一眼,这是刚才那胡子矮汉的声音!顾昭和赵家佑顺着陈牧河的声音,一路朝船舱直奔而去。接下来,两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只见船舱里歪七扭八的躺着数十人,各个嘴里冒着水翻着白眼,瘫着四肢手脚,连眼神都有些涣散,有一些干脆人事不省的昏迷着。“谁!”陈牧河正蹲地探看同伴的鼻息,听到动静急急的侧过头去,目光凶狠又锐利。待看到顾昭和赵家佑时,他被二人半大小子的青涩气惊了惊。不愧是老江湖的人了,惊虽然惊了,手里的动作却半点不慢,端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见他的手一翻,一把尖利的刀闪了闪刀芒,食指拇指一个发力,尖刀带着凛然森冷的气息朝顾昭的面门袭来。顾昭眉目一拧,说时迟那时快,在刀子逼进的那一刹那间,身姿敏捷的往后仰了仰。那锐利的刀芒贴着面上飞了过去,最后钉在船舱外头的桅杆中。赵家佑急急回头,正好见到那尖刀入木三分,刀身嗡嗡作响。这木头尚且被扎了个洞,要是扎在顾小昭那面皮上,焉有命在?赵家佑后怕不已。顾昭躲过了这一击,陈牧河络腮胡子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惊诧。“家佑哥,刀剑无眼,你在旁边躲一躲。”顾昭急急的往赵家佑身上拍了一道符,又将他往旁边推去。赵家佑也知道轻重。他看了一眼周围瘫在地上的人,这一个矮个子的大胡子就这般厉害,要是这些人都醒了,顾小昭一个人,哪里能对付得了。想罢,赵家佑朝甲板外头跑去。他记得方才在甲板处,他有瞧见一捆捆的麻绳。赵家佑跑出去寻麻绳,打算趁人病要人命,一会儿就将这些人都捆了!......陈牧河看清了顾昭的动作,自然也看到了她拍向赵家佑身上的黄符。一时间,他的面容跟着警惕了起来,沉声道。“小哥是金门的?”顾昭没有说话。陈牧河瞧了瞧周围的人,一时以为安大哥,丁子等人是受了顾昭的迫害,心里忌惮不已。他敛了敛容,冲顾昭行了个江湖的礼节,沉声道。“我是荣门陈牧河,江湖人称趁手空,也是江湖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到这,他指着地上一位体胖个高面白的汉子,继续道。“这是我们的安座子,安城南,江湖唤一声老蔫儿,不知阁下是金门哪派的高徒?”“我同八宅派的抱阳真人颇有渊源,还望小哥看在同是江湖人的份上,得饶

人处且饶人。”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初入江湖,可能没听师父说过,咱们江湖人之间,谋财以礼不以力,小哥要是这段日子银子不够凑手,只管和叔叔伯伯们说一声。”“江湖后辈,我等自会帮扶!”顾昭:......老蔫儿?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安座子,难怪叫老蔫儿,干的是这等行骗破家的勾当,可不就是蔫坏蔫坏的!这诨号没叫错!顾昭眼里闪过嫌弃。她抬头看了一眼陈牧河,也不和他多废话。眼睛扫过地板,视线落在老蔫儿的腰腹间,那儿正好别着一尾长鞭。顾昭化炁为风,掌心五指一抓,鞭子瞬间入了她的手。陈牧河眼一狠,喝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话落,就见他手中数道的飞刀朝顾昭袭来,刀刀罡劲气足,速度快得让人只以为是刀子的残影。顾昭朝鞭子注入一丝的元炁,鞭子瞬间活过来了,似小蛇一般的昂然翘首,如臂指使。“铿,铿,铿!”刀子被鞭子一把把的抽开,发出金戈铁马的铿锵声,刀刀飞溅,直直的插进船舱周围的木板中,铮铮作响。陈牧河眼里有些慌,他朝身后摸去,手中的动作一僵。糟糕!已经没有小刀了。就是这么一个愣神之际,飞舞的鞭子朝他面门袭来。陈牧河只觉得自己耳畔一道厉鞭破空的声音,忍不住闭了眼睛。接着,鞭子拐了个弯抽破了他身上的衣物,皮肉一痛,瞬间有斑斑血迹沁出。顾昭收回鞭子:“放心,打人不能打脸,这事我还是知道的。”陈牧河疼得厉害,伸手去捂自己的臀部,心里直骂娘。他娘的,这哪里来的杀胚!还打人不能打脸?抽人屁股难道不比打脸更恶劣,更侮辱人吗?!顾昭瞧见他手捂的地方,面上也是一囧。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抽背的。要怪,只能怪那老蔫儿的这条长鞭不够听话。“去!”顾昭朝鞭子拍了道炁,鞭子瞬间脱手,如一条灵活的小蛇一般将陈牧河缠了个严实。陈牧河此时看出顾昭的修为不一般了,像这等人物,他曾经听抱阳道长说过,那是隐于山林不问世事的主儿,修的是与天同寿,轻易是不沾惹因果的。想到这,陈牧河急急道。“道长,是我老陈有眼不识泰山了,您是方外之人,我等红尘俗子卑贱如泥,我们没了性命不打紧,就怕坏了道长修行,回头道长同我等贱皮子沾上了因果,那该如何是好。”顾昭看了过去。她一时还真分不清楚,这人到底是在求情还是在威胁。顾昭想了想,学着陈牧河说话的精髓。只见她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有两分惊呼,还有三分理直气壮,剩下五分是欣慰。“怎么会,我这叫替天行道,积阴德呢!哪里会坏了修行,明明是涨修为的事。”“多谢你关心了,你呀,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去吧。”陈牧河一窒。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道长性子有些滚刀筋,软

也不是,硬也不是。陈牧河垂头,“罢罢罢,遇到道长,算是我等倒霉了。”瞧着战火熄了,赵家佑将早就翻出来的麻绳扛了进来。“顾昭,咱们将这些人都缠上,不然等他们都醒了,又是麻烦事一桩。”顾昭点头。顾昭和赵家佑两人将船舱里躺的人都捆了手脚,又搜寻一趟暗室,确定没有一人遗漏,这才瞧着一行人犯愁。赵家佑:“这些人怎么办啊?”方才他粗粗的数了下,算上陈牧河,船舱里足足有三十三个人。顾昭没有应赵家佑,她正纳闷呢。“怪了,他们不是骗了东叔吗?怎么不见装银子的箱子了?”赵家佑也是惊了惊,“是啊,银子哪里去了,还有,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一行人都要死不活的模样。”陈牧河看了过来,忍不住问道。“不是你们做的吗?”顾昭不想搭理他。赵家佑倒是好脾气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跟着你的船过来的。”陈牧河疑惑,“跟着我的船?”不可能啊,他一路小心着呢!江面广阔,就算一开始碰到过船只,后来也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忽然,陈牧河的目光落在赵家佑手上。那手又黑又有几分肉,还有几分面熟。这,这不是他方才见过的鬼手吗?一时间,陈牧河脸色有些古怪,好半晌才舒了口气。仙家手段,仙家手段啊,他输得不亏!……顾昭蹲地上拍了拍安城南的脸,“喂,醒醒,醒醒,老蔫儿醒醒。”安城南自黑暗中醒来,一瞬间,脸上还有着发懵的茫然。这模样,对于掌权数年,心狠手辣的蜂群安座子来说,真的是有几分跌份了。顾昭好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像被水淹了一样。”不单单是人,就连船只也一样。顾昭方才和赵家佑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船舱里头全部湿哒哒的,暗室也一样。这蜂门一行人昏着,也多是呛了水,不愧是祸害遗千年,各个都还留着一口气儿。安城南喃喃,声音就像含在嗓子里似的,眼里有着极度的惊恐。“龙,龙......龙......”顾昭侧耳去听,“什么?什么聋?”安城南:“是龙......大江里有龙,好大好大,龙君发怒了,对,龙君发怒了,呜呜,龙君发怒了......”说着说着,他就这样束缚着手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前跪拜下去,久久不愿意起来,嘴里像是发癔症一样念叨着龙和饶命。显而易见的是被吓破了胆了。顾昭困惑:“......龙?龙君?”樟铃溪里哪里有龙君哦?龙君没有,龟丞相倒是有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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