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盗墓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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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子顽劣，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一位年近六旬的锦服老者快步走进大堂，纳头就拜，姿态摆得极低。
林安成面无表情地说道：
“董员外，令郎所为，可不是简单的冒犯二字就能糊弄过去的。”
董开方叹息一声：“敢问大人，究竟要如何处置犬子？”
“不是本官要如何处置令郎，而是按大周律，刺杀朝廷命官未遂者，当流放三千里。鉴于令郎有功名在身，可以之相抵，但从此不得再参加科举。”
“大人，犬子乃是一时糊涂，还请大人法外开恩呐！”
“法不容情。”
林安成声如铁石。
大堂一时陷入了死寂。
半晌后，董开方抬起头，目光直视林安成，轻声道：
“大人，不知老朽能否与您单独交谈？”
林安成玩味一笑，点头道：
“好，你跟我来偏厅。”
“多谢大人。”
进了偏厅后，不等林安成开口，董开方就主动道：
“大人，老朽愿出白银一千两，为大人治伤。”
治什么伤要一千两白银？
更何况林安成连根毛都没伤到。
这是妥妥的行贿。
若是在得知流民营之事前，林安成肯定会严词拒绝，但现在，他却有了新的打算。
“一千两？董员外，令郎的前程就值这么点？”
董开方听闻此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精神一振，急忙点头道：
“对，对！是老朽愚钝，没想到大人受伤竟如此之重，不知究竟需要多少诊金？”
“五千两。”
“好！”
见董开方答应得如此干脆，林安成顿时觉得自己叫少了。
可是五千两啊！
他老老实实做官，一辈子的俸禄恐怕都没这么多。
是大周朝公务员工资太低，还是他小看了这些地方大族的捞钱能力？
似乎生怕林安成反悔，董开方连忙道：
“大人放心，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五千两白银就会全数送到贵府！”
林安成也只得点头道：
“好，令郎也会在日落之前回到董府。”
听闻此言，董开方的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马屁也如潮水一般送上来，什么勤政爱民，什么宰辅之才，什么国士无双，说的林安成都有些臊得慌。
但为了不让董家起疑，林安成也只能与之虚与委蛇，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差点就要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送走董开方后，林安成叫来杨师爷，吩咐道：
“日落之前，将董灵瑞送回府。”
“大人英明！”杨师爷也松了口气，他就怕眼前这个年轻官员转不过弯来，弄得不好收拾。
林安成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也没多解释。
随即他就收拾心情，道：
“你再去找一下县尉黄大人，让他来县衙见我。”
“是。”
林安成暂时将董家之事抛之脑后，回到他原本的计划。
当然，他肯定不会如此轻饶了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更不会对包藏祸心的董家放任不管，但现在，他还要先处理聂小倩之事，可不能让这位少女的尸骨流落到歹人手里。
临近黄昏，正在县衙处理公务的林安成终于见到了县尉黄平。
黄平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型高大，体格健壮，满脸横肉，一看就不好惹。
事实上他确实也不好惹。
这位黄大人可是号称郭北县第一武道高手。
如此高手，自然傲气十足，林安成上任一个月以来，在县衙见到此人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知道整天在干什么。
“林大人找下官何事？”
“本官收到消息，有伙盗墓贼将在近期犯案，所以还请黄大人召集些人手在县衙值夜，等候本官的消息，随时前往抓捕。”
“好。”黄平闻言，也不多问，略一行礼，便起身离去。
林安成本来还准备了一些说辞以防对方追问，可没想到完全用不着。
这黄平看起来确实傲气十足，但办事却也干脆。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虽然林安成很想看看五千两银子堆在一起到底是个什么场面，但他也没有特地回家一趟。
因为他觉得，那觉明和尚既然费尽心机让聂小倩被葬在荒郊野外，应该很快就会安排盗墓贼去偷尸骨，说不定就是今晚，所以他最好还是在县衙等消息，以免贻误良机，放跑了盗墓贼。
约莫到了亥时，林安成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随即，他便再次见到了细雨绿竹间的那道倩影。
“大人，果然如您所料，有人来盗民女的墓！”
林安成两眼一睁，立刻醒了过来，对一旁正襟危坐的黄平道：
“黄大人，跟本官捉贼去！”
黄平目光盯着桌上无风自动的烛焰，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多问，当即便起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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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挖通了没？”
“你急什么，离天亮还早呢。况且这里荒郊野外，难道还怕被人撞破？”
“话虽这么说，但就这么一个小墓，而且还是新葬，土都是松的，你怎么挖这么久？”
“呸！松个屁！你自己下来看看，这墓周围明显被加固过！”
“加固？聂家人这么讲究吗？你到底行不行？”
“你别催就行了！”
荒野中安静下来，只听到隐约的穿凿声。
月转星移，很快便到了子时。
突然，荒野中传来一阵闷响，随后便是一个兴奋的声音：
“通了！通了！”
守在盗洞外的盗墓贼闻言一喜，但下一秒，他就脸色一变，朝洞内喊道：
“快点！我好像听到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何方蟊贼，胆敢在本官治下盗墓！给我拿下！”
两个盗墓贼吓得魂飞魄散：
“官府，是官府！快跑啊！”
“官府的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我怎么知道，跑啊！”
“那这尸骨怎么办？”
“别管那些了，快跑！”
说话间，已经有十来个县衙捕快举着火把，循着盗墓贼的踪迹追了上去。
但没一会儿，就传来几声惨叫。
“有暗器！”
“当心，他们有暗器！”
林安成见那两个盗墓贼越跑越远，便转头看向县尉黄平：
“黄大人，有劳了。”
“林大人放心，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黄平自信满满地说道，甚至带着一丝不屑，似乎觉得抓捕这两个盗墓贼还要他亲自出手有点丢份。
但职责所在，他还是追了上去。
林安成则来到盗洞边查看。
“大人，这尸骨怎么办？”一名捕快问道。
林安成想了想，吩咐道：“先收拾好带着，等明日还给聂家，让他们重新下葬。”
“是。”
安顿好刚才被盗墓贼暗器所伤的捕快，林安成便又带着人循着黄平留下的踪迹追了上去。
走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林安成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闷雷之声。
像是武道高手在交手。
“快！快跟上！”
只是当林安成赶到时，交手已经结束。
黄平低头站在那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周围的捕快则七倒八歪，躺了一地，而那两个盗墓贼，却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