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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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主动买醉时，酒量不好就成了优势，乌博凯很好地运用了这个优势，起码足够省钱。他是在韩国拌饭的店里被找到的，多亏还能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说自己肯定就是在学校里吃饭呢。对，这家店就叫韩国拌饭，没特别再起名字。
看到足足来了六个人，老板娘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小伙子块头太大，我可挪不动。”
“喏，是这个数吧？”
“是的，谢谢。真不是我没看着他，不知道这么大个人两瓶啤的就倒啊！”
“没事没事，他就这样，给您添麻烦了。”
“没啥，这一看就失恋了，下次有人陪着就好。”
“失恋！？”金哲永瞪大了眼睛，带着点探索新知的激动。
“先扛回去再说，快熄灯了。”张远说。
李游和傅望辰一边一个，挺直了身板把乌博凯架起来。
“看着不胖，还真沉。”
“那可不，一厘米就按八两算，也有160呢。”
“小心小心，楼梯。”方志杰在前边探路。
张远负责跟楼长打掩护，学生喝醉晚归属于她的严管范围。不过自从迎新晚会发动大队人马弄出去半个宿舍的椅子，张远在楼长眼里就不是一般人了，说话有了份量。
“不用专门来跟我打哈哈，你别给我再整什么大事就成。”
“谢谢郑姐！姐你越来越美了~！”
“有吗？可别乱说~”
“有，当然有~谁不知道我姐是西园第一美女楼长！”
“得啦快走吧，你们乖一点让我少熬点夜，才真美得起来……”
西七舍的郑楼长的确身材高挑、相貌清丽，且比大多数楼长都年轻。张远在奉承人的方面有诀窍，当你夸的是别人值得夸的地方，说得再夸张都可以诚意十足，而且夸大的部分就成了个人的心意，是明明白白的偏爱。
过了楼长这关，回寝就是一片坦途，众人不禁感叹住一楼有一楼的好。醉鬼被架进了101寝室，金哲永已备好了擦洗用的温水，望辰从阳台上摘了件乌博凯的干净衣服，几个人七手八脚给他换了。
吴瀚则翻出他压箱底的“解酒三件套”，虽然大家都不明白那是些什么，但一轮整治下来，醉酒的人看起来舒服了很多，面色安详地半躺在铁皮沙发里睡了。把这么个大块头搬上罩了蚊帐的高架床实在难度过大，几人只得让他在101寝室睡一晚客厅。
“真的，我昨晚好像听到他掉地上了。”
“可能半夜酒醒了上厕所吧。”
“还是早点出去看看吧。”
“这才五点半呐，哥哥们……”
张远挣扎起来出去看，又被吓了一跳。乌博凯睁着眼，把被子铺地上当了床垫，叉开手脚，正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流泪。
“我失恋了！”他说。
“啊？真是失恋啊？”刚到现场的金哲永感叹拌饭姐姐的准确判断。
“不是，就没听说你谈恋爱啊，你这……”张远揉着眼睛问，“那橙子算怎么一回事？”
“橙子！呜呜呜，就是橙子啊……”
“等等，你是跟橙子失的恋？！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李游看不惯男生哭，有些不耐烦，又或者是不知所措。
“我和她、没在一起……啊嚏……还没在一起……”
“你先起来，地上凉，穿个衣服咱慢慢摆哈。”
傅望辰已从乌博凯柜子里找了件外套。
“我昨天跟她表白……被拒绝了。”
“瞧你这点出息，拒就拒了嘛，喜欢继续追就是了。”
“博凯你听我说哈，橙子这样的小姑娘，本来也不会马上答应你的。她害羞。”
“你在哪里跟她……”
“你们先别说话，听博凯说。”
傅望辰拦着室友们的话头，问乌博凯：
“博凯，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我就跟她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那她怎么说的呢？”
“她……她没说什么。什么都没说……”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拒绝你？”张远插了话。
“她、她好像被我吓着了，她跑了。”
“这……”张远其实觉得这挺合理的，是那个橙子啊。
“你跟我说说，她是什么表情让你觉得吓着她了，又是怎么跑的？”
李游的探案习惯被勾起来了。
“就是我一说，她立马往边上跳了一步，就瞪着我。然后我说‘我是认真的’，她眼睛就瞪得更大了，还用手捂着嘴……”
“然后她就跑了？”这次插嘴的是金哲永。
“嗯啊，她就跑了。”
“她是怎么跑的？我的意思是，她跑的姿势。”
“跑的姿势？就……就挺好看的。”——李游摇头表示他问的不是这个。
张远第一次看块头这么大的人哭得在地上直要打滚。
“博凯，你知道的，我跟橙子关系不错，要不我来问问她？”
“别、别！你别去！”
“你和她同班同学，几乎天天见的……不能僵在这里啊。”李游说。
“我、我休学！我像那个谢舒桦那样。”
“你这……”傅望辰有些无语。
星期一上午没课，方志杰主动请缨在宿舍陪乌博凯，李游也说他就在隔壁写作业。周一是张远和明芷有约的日子，室友们习惯了他会单独出门，所以陈仓暗度得比较顺利。
“喂，橙子，你有空吗？我到宿舍门口找你说个事？……噢，这么早就在图书馆啦？……嗯嗯，我去找你。”
图书馆外，明远湖边，天幕阴晴未定，银杏余叶尚多。橙子在新漆成红色的木制观景台上等张远，神情有些许慌张，上着淡妆。
“我、也有事想跟你说，但是，你要保密。”
“当然，什么事呢？你先说吧。”
“昨天……乌博凯他，他……”
“跟你表白了。”
“啊？！你知道！他怎么跟别人说呢！”
“别急别急，他没到处说哈，我也不跟别人说的。”
“不会……你们寝室人都知道了吧？！那我怎么见人啊……”
“不会不会的，谁乱说我揍谁！”
张远看她一个搞不好就要掉眼泪，只能先拼命哄着。附近不远处有着正在晨读的同学和散步的情侣，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就不妙了。
“他昨天喝醉了，我才听出来的。”
“啊？他昨天喝酒了？”
“对啊，他说、表白被你拒绝了，很难过。”
“我……没有拒绝他呀。”
“嗯？那你，其实是答应的？”
“也、也没有。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找你啊……”
“其实就一个问题，你喜欢他么？”
“我不知道呀……”
“这样，我换一个问题。不过你先要知道，没有人要逼迫你，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好，我们都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会尊重你的想法。”
“嗯……我知道的。”
橙子很乖巧地点点头，显然很习惯被当成小妹妹，用眼神示意张远可以问了。
“就是，你愿意给他机会么？让他对你好、追求你吗？”
“我……我真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嗯，我觉得也是。”
“咦？你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很狡猾的答案么？”
“不会，我也遇到一个女生，也没想好。”
“哈，有空也跟我讲讲~”
“先解决你们的问题吧，不然下午上课你们怎么办？”
“哎，是啊，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至少，你并不要求他不准喜欢你，对么？”
“嗯……对吧，我就是觉得他……太快了，我还没想好。”
看橙子低头红了脸，两手撕扯着衣袖，张远突然觉得乌博凯比自己幸福。不远处有人开始不时往这边看，再不解决问题就要被误会了。
“你们就照常相处的话，你能行么？”
“我当然行、行吧，只要他能行。”
“他那边我来解决，但我会告诉他，有希望和你在一起。可以这样跟他说么？”
“……”
橙子不说话，转身面向明远湖，两手撑上观景台的护栏。一阵小风拂过，云层渐开，乌博凯应该感谢这一抹来得恰好的阳光。两人就这样静静吹了一小会儿风，直到她轻轻回头，带着几不可见的嘟嘴幅度，好像生气自己那么容易妥协。
“可以么？”张远微笑着问。
“可以。但是别说得就像我也确定喜欢他。”
“没问题，我懂~我们橙子值得任何白马王子，不能被大头和尚轻易骗了去~”
“你……不理你了！”
女孩子一跺脚，红着脸跑了。
乌博凯啊乌博凯，你真是一个幸运的人。
“所以你老老实实的，跟原来一样就好，不然会害得她不自在，只好躲你。”
“嗯嗯！远哥你再说一遍前边一句？！”
“哪句？”
“就是有希望的那句。”
“咳……她意思是，不排除可能会和你在一起。”
“我的天！远哥我爱你！”
这人都快蹦到天花板上去了，加上他这身高，是真的怕给楼上地板撞个窟窿。
“你别光记得这个，你要记得，暂时别问她，别逼她，给她时间。”
“当然！我有一辈子时间可以给她！”
“害，这人没救了。”
“哦，这就是爱情吧。”
李游和金哲永渐渐都一脸木然，用各自的方式理解状况。
“我们也得都记住……全都要为橙子保密。”
“保什么密……她顶多算是默认了给这货机会追她。”
吴瀚还是觉得这个展开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那也得保密，她脸皮特薄，又不是不知道。”
“还有你，别再跟任何人说你喜欢她，踏踏实实待她好，等她准备好了你再表白。”
“遵命！远哥你说啥我都听！”
安排好橙子和乌博凯的事，张远想起跟明芷约的时间快到了，连忙冲了出去。到了宿舍大门口，对着整装镜又理了理，发现自己一脸苦笑——是啊，别人的事管得挺有成效，自己这边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