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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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盗首领艰难地适应了自己的工作, 但在用铁锨翻动粪便与树叶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一双幽冷的蛇目在草丛中注视着自己。
这让他即使晚上睡觉也不敢完全闭上眼睛，果不其然, 当他躺在鸡窝旁边的草丛里，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冰凉又粗糙的蛇鳞贴上了他的肌肤, 一双黄绿色的竖瞳缩紧，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 像在琢磨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锋利的牙齿划过上衣，带着一缕腥风，星盗首领灵光一闪, 终于想起来了！
几个月之前, 他曾经在一颗荒星上捕捉到一只未成年的曼巴蛇，让手下的走私船把他卖了，这该不会就是……
曼巴蛇头颅俯得更低，眉心有一枚鳞片被生生剥落，留下了陈旧的疤痕, 在暗淡的夜色下显得凹凸不平。
星盗首领手一紧——是它！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用匕首尖端挑起曼巴蛇, 在它的剧烈抽搐中生生剥去鳞片的场景。
只不过记忆中的那条蛇只有五六米长，大腿那么粗，根本没被星盗首领看在眼里，更别提担心被它报复。
所以它究竟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内被催肥成这样的？吃生长激素都没这么快！
一人一蛇对视了足足5分钟，在星盗首领浑身绷紧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小胖一甩尾巴, 游开了。
它和小美依偎着, 睡在距离鸡窝不远处的岩石上, 不时垂下头向星盗首领的方向看一眼，眼中的戏谑让星盗首领冒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的畜生！”他侧身躺在干草中，不敢露出多余的情绪，然而藏在下方的手却悄悄按上腹部，那里藏着一块硬硬的、纽扣状的东西——
“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他必须逃！否则迟早会被这条蛇吃掉！
按照荀音的要求，鸡窝这里的肥料每十天熟成一批，需要由挑粪工，也就是星盗首领送到山下的农田。
在这十天之内，他始终被小胖紧紧地盯着，一点做小动作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到了挑肥料下山的时间，星盗首领扛起八个装满农家肥的编织袋，在曼巴蛇的押送下走下山。
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向后看，发现和自己有仇那条曼巴蛇尾巴一甩，回到了山上。
有戏！星盗首领大喜过望。
他特意放缓了脚步，磨磨蹭蹭地走着，见四周没人，手指伸到腹部那里用力一抠，“嘶”地取出一枚血淋淋的定位装置。
按了一下那个纽扣一样的小东西，星盗首领把它向下一扔，踩进松软的泥土里，继续向前走。
腹部的伤口用草木灰草草糊上，留下的一抹血腥味被肥料的味道掩盖住，谁也没闻出来。
将一袋袋肥料放在农田旁边之后，他扛起最后的几袋肥料，向院子里走去。
星盗首领的手下们此刻正在院子里履行他们身为农奴的职责。
因为没有得到荀音的信任，他们连去地里伺候庄稼的资格都没有，这十天的生活一直和异植们一起度过。
在直播镜头下，这些农奴双目无神、神情萧索，看上去被异植们折磨得不轻。
弹幕：
【主播老师就是主播老师，让星盗们当农奴是我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所以我的噬心藤和风铃草能快点到货么？】
【让农奴们生产步伐加快点，这产量……隔壁的母虫产卵都不敢像他们这么歇！】
【主播老师，我举报院子最右边的那个农奴偷懒，他抬起手擦汗的时间超过了3秒！】
【我听说古银河系人对待农奴是要甩鞭子的。】
荀音：【……】
不得不说，你们比我更像地主老爷！
这时他看到了扛着肥料进来的星盗首领，招呼他把肥料放下。
“你们不是说买回去的植物大哥不太好养活吗？可以试试这个肥料，纯天然手工生产，大哥用了都说好！当然，每天三遍的《清净甘霖曲》也不要忘了放给大哥听。”
【忘不了忘不了。】弹幕纷纷道：【主播老师你别说，《清净甘霖曲》不光能促进植物大哥生长，甚至治好了我朋友十年的不孕不育，明年这个时候他孩子都满月啦！】
荀音：【……】
这也是他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不，恐怕就连岑仙子自己都不知道她们天音阁的乐曲还有这种功效吧？
系统：【你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荀音：【我在想，要不要把《金坷垃》改名叫《金戈》。】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因为他想把金坷垃的名字留给自家原生态无污染的农家肥啦！
正好弹幕上开始有人听了荀音的大力推荐，开始下单花肥，荀音吩咐星盗首领：“农奴，先别走，帮我把金坷垃打包，每包1千克。”
“是。”星盗首领低下头，目光中浮现出一丝喜意。
他磨磨蹭蹭地找出包装袋，又拖拖拉拉地往里面塞肥料，也不知被弹幕中的粉丝骂了多少句：【懒虫，我看你是欠抽！】
“咦？”塞完肥料开始填快递信息的时候，星盗首领赫然发现荀音给他的地址是伽马星。
不对啊？这里明明是玫瑰β星！
这一刻他回忆起十天前走私舰降落在星港的时候。
似乎……好像……星港外侧巨大的标志上，写的正是“伽马星”几个字。
星盗首领像是摸到了什么隐隐约约的线头，却又不能确定，他想了想，还没决定要不要向荀音询问这件事，冷不防荀音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你在磨蹭什么？”
他手里拎着一条藤鞭，是直播间的粉丝终于按捺不住，请求他上演一出冷酷地主教训懒农奴的好戏。
鞭子在空中虚虚一甩，锐利的鞭稍划过脸颊，星盗首领瞳孔一缩，下意识道：“我没偷懒！是这地址不对！”
“哪里不对？”
“地址怎么写的是伽马星呢？我们明明是在……”
在一边监督其他农奴干活的卡图早就感觉到不对了，见他就要说出“玫瑰β星”四个字，他心脏都要骤停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荀音手里的鞭子，“啪”地抽在星盗首领的嘴上。
“什么加马星？都告诉过你们了，这个字念伽马！当初不好好学习，让你学习你抢劫，现在当个农奴连地址都写不清楚，算了我来！”
被他这么一打岔，荀音忘了之前的一丝异样，把鞭子送给卡图：“行了，你和他一起打包发货，我继续直播。”
星盗首领阴狠地瞥了卡图一眼，想在荀音面前给他拆台，可不知卡图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嘴唇连带腮帮全都肿了，话都不出来，更别提告状。
“看我干什么？”卡图摸了下腰上的空间钮，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干活！”
星盗首领只好捏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想，等援兵到了他要让这个臭小子好看！
殊不知卡图也在心里抹了把汗——好险好险，今天差点就露馅了，回去之后一定要问梅丽娜婶婶要一管药剂，毒哑他！
两人各怀心思中，不知不觉早上的直播结束了，到了农奴们最高兴的时刻。
他们“呼啦”一下从厨房端出来一盆绿萝叶炖粉条，又端出来一盆杂粮窝头，就这么甩开膀子大吃起来。
星盗首领看到手下这样觉得丢人，想他们黑三角星盗团盘踞边缘星系多年，专门在商路上打劫船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山珍海味什么都吃过，怎么会看上这一盆
小小的绿萝叶炖粉……
咦？
用窝窝头夹了一团软糯多汁的粉条和清脆爽口的绿萝叶之后……
星盗首领：“真香。”
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等到其他农奴收盘子的时候，就见他们骄奢淫逸的首领连盘底的汤汁都用窝窝头沾干净了。
他甚至羡慕起自己的手下——
他们天天在别墅里吃的居然是这样的珍馐么？与此相比，自己却在山上抢鸡食，何其不公！
“等从这个破地方逃走之后，我迟早有一天要回来报仇！到时候我不杀他，我要折辱他，让他在旗舰上给我当厨子！做不出新菜式就用鞭子抽他！用靴子踢他！”
在这样猖狂的想象中，他找回了自信心，同时不断用余光打量远处。
眼看到了该回山的时间，那群留在外面的手下为什么还不来救他，难道这群废物有异心？
没等他怀疑多久，远处掠过来一片黑压压的飞行器，上面打着黑三角星盗团的标志。
这些飞行器被停留在大气层外的黑三角旗舰从机腹投放，直接俯冲而下，发出犀利的啸声，三角形尾翼下方喷涌出成片的弹幕，眼看要将荀音辛苦耕种的农田和院子全部犁平。
没错，就是这样，开火！
星盗首领的眼中已经露出得意与畅快夹杂的神色。
然而，突然间，只见别墅上方升起了一层能量护罩，而密密麻麻的飞行器没等飞到农田正上方，就见田垄的稻草垛里伸出一管管黑压压的炮筒，它们360度旋转，倾泻出比飞行器更加凶猛的防空火力，没几秒就把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飞行器打成了一地碎渣。
荀音从阳台上走出，轻蔑地看了这些碎渣一眼，道：“等你很久了！”
“都说过了，我，才是这颗星球上最大的农业暴力团伙！没有任何人可以骑在我脖子上阻挡我种地！”
“如果有，那么他必须死！”
星盗首领：“……”
从隔壁驶来一辆公务空梭，一个星港官员从空梭上下来，热情地和荀音握了握手，道：“荀先生，感谢您为诱捕星盗做出的贡献，经过伽马星绿叶街区区政府的讨论，我们决定授予您‘伽马星优秀星民’的称号。”
荀音：“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伽马星人该做的。”
星盗首领：“…………”
他就是死了，嘴被鞭子抽烂了，全部牙齿都被抽掉，也要用尽最后的力量呐喊——
这不是伽马星，你们骗人！！
但他没能说出口，站在星港官员身后的一名随员锐利的目光往他脸上一瞟，熟练地从旁边抓了一把干草，塞进了星盗首领的嘴里，不让他打扰上级们的谈话。
在星盗首领“你为什么这么眼熟”的眼神中，荀音和星港官员握了握手，约好颁发“优秀星民”奖章的时间后，正要离开，突然眼神一凝——
“等等。”他抓住一个刚被俘虏的星盗的手腕，见对方佩戴的光脑上显示着星盗首领发送的求救信息。
“坐标：1873，4734，6532，玫瑰β星……”
荀音：“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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