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马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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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β星。
荀音种下的种子刚刚发出嫩芽, 像一层绿茸茸的地毯，铺在了阳光房的下方。
他和罗睿羽约好的开播时间也终于到了。
距离上午九点还有一刻。
荀音调试好直播器材，做好最后的准备。
他摸着肩膀叹了口气，昨天晚上肩上的淤青已经全部消失了, 但是宁墨燃还没回来, 怕是赶不上这次直播了。
全息摄像头正对着阳光下茁壮生长的种子, 以及蒙着一块红丝绒的神秘物体。
卡图没见过荀音弹奏箜篌，他好奇地问：“大哥，你要直播什么？”
荀音：“你猜？”
他站在阳光房中央, 修长的手臂隔着一层红丝绒, 漫不经心地搭在箜篌的凤首上，被那团浓烈的红色衬托得莹白如玉。
卡图脑子一抽, 就道：“大哥你长得这么好看, 播什么都有人看！”
荀音：“这还用你说？”
“…………”
虽然卡图打心底里认为自家大哥会做饭、能种地、机甲开的一级好，是个棒棒的好男人，但这么不谦虚真的好么？
而且, 他最担心的是，大哥他真的会音乐么？
卡图是没见过音乐家啦，但他在网上听说音乐家都身体娇弱、多愁善感、吃花瓣喝露水, 一拳能打死三个。
而大哥，他一拳能打死三个自己！
这样的大哥, 比起演奏音乐, 应该更适合抡乐器打人吧？
越想越担心。
卡图：“还有十几分钟开播, 那个, 大哥你要不梳妆打扮一下？拍个粉, 打个光, 再练习一下比心, 我看那些热搜上的小……咳咳，小脸白皙的知名主播都是这么干的！”
荀音：……
“不是，大哥你别瞪我，你是长得很好看没错啦，但古银河系有句名言，成功是99的天赋加上1的汗水。你已经拥有天赋，现在就差汗水了，来——”
卡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袋面粉，追着荀音试图给他“上妆”。
就在这时，阳光房的门猛然被推开，消失七天的宁墨燃风尘仆仆地闯进来。
他一眼扫过室内的“战况”，捏着小年轻的胳膊肘顺手一拧。
“啪！”
卡图脸上一左一右添了两个白掌印，还挺对称。
他哭丧着脸溜出房间，找水洗脸去了。
“别洗，多好看啊。”荀音在身后凉凉道。
门关上，没了电灯泡打扰后，两人互相打量对方一眼。
荀音：胖了08公斤吧，都是他那袋包子的功劳。
别怀疑，中级农业里有养殖课程！什么“如何合理给猪催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荀音满意道：“你回来了。”
宁墨燃不知为何背后有点凉，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来晚了吗？”
“不晚，刚好。”荀音退后半步，让他把箜篌搬到镜头中央，红丝绒在阳光下流动着低调又奢华的光泽。
他登录自己刚刚创建的直播间，对宁墨燃伸出手：“光脑。”
两只手臂在红丝绒上方交汇，一只白皙修长，另一只健壮有力，意外地和谐。
“滴。”
“身份确认。”
宁墨燃低头一看，发现他把自己设置成了管理员。
他忍不住笑了下：“特意给我留的位置？”
“你要是今天没出现，这个管理员就是别人的了。”
宁墨燃：“昆特家的小子？”
荀音：“不，我给猫。”
系统在他的脑海里高傲道：【喵喵喵！】
宁墨燃又笑了，因为他知道荀音根本没猫。
他一定在等我回来，因为他只想让我当他的管理员，他自信地想。
宁墨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半个巴掌大，薄如蝉翼的芯片，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干扰芯片，能屏蔽我的长相。”面对荀音好奇的目光，他解释道。
荀音伸出手。
宁墨燃毫不见怪，他走到荀音身后，单膝点地，取出另一张芯片，为他贴在后颈，严丝合缝地抚平边缘。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芯片，烙印在第四节颈椎上。
荀音侧过脸，看着他漆黑的发梢：“你不阻止我？”
宁墨燃轻声笑了，热气喷吐在荀音的后颈，让他麻麻地绷直脊背。
“我相信你。”他直起身道：“你不是花瓶。”
“所有人都该看到这一点。”
金色阳光落入荀音的瞳孔，泛起点点涟漪。
两张提前准备好的干扰芯片，其中一张是给谁的不言自明。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眼前这个人比谁都懂他。
“……”
荀音偏过头，揉了一下自己红红的耳垂：“当然！”
他扬唇一笑道：“靠脸算什么？我要靠才华征服所有人！”
光脑上的时间猛然跳到联邦时间上午九点整，阳光房内所有直播设备的指示灯齐齐变成绿色。
第一次直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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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星。
作为首都商圈里最繁华的一家商场，远航百货向来人来人往。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许多人来这里不是去逛楼下的服装、家电、机甲柜台，而是直接前往位于最顶层全息直播体验店。
今天也是如此。
和自称“通讯官”的奇怪客人作别后，咖啡师和她的朋友就直接前往商场，却发现等待的队伍从顶层一路排到了商场底层。
“都是看到外面的倒计时才来的吧？”
“那倒不是，”前面排队的一个小伙子扭过头，笑道：“全息直播本身也挺有意思的，你去体验一下就明白了。”
咖啡师朝他点头，目光从小伙子的一只金属义眼上掠过，看向长长的队伍——
里面有不少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许多都装着义肢，甚至还有拄着拐杖的，当真称得上是“老少咸宜”。
本以为倒计时结束前也不一定能轮到她们，但体验店里面的工作人员很有经验，她们把客人分成十人一组，列队从不同入口进入店内。
黑森星的不少年轻人都接受过军事化训练，很快就顺着指引，看到了一排排，一列列的体验舱。
它们像蜂巢一样螺旋形排列在商场的穹顶，被中央投下的光柱照亮，一看之下，就能明白为什么这间体验店能容纳下好几万人。
“曲瑞雪。”
咖啡师登记身份id后领取了一个空间码，顺着上面的地址找到属于自己的体验舱。
鹅蛋形的睡眠舱上躺着一只星空银色，和广告上一模一样的全息头盔。
工作人员开始讲解佩戴头盔的注意事项：
“把电极片贴到太阳穴、眉心、头顶等几个重要的精神力节点，然后躺进睡眠舱。”
“我们的直播信号会自动和精神力连接，就和操作机甲的感受差不多。”
“全息直播需要的精神力是很少的，刚刚能够刺激到中枢神经，为您模拟出各种感觉。接通的瞬间可能会有一点眩晕感，不要惊慌……”
轻柔的声音中曲瑞雪将头盔戴好，闭上眼，一阵轻微的电流掠过，全息头盔“滴”地响了一声。
工作人员走上前，低声道：“请您将口罩摘下，不然在直播中会有窒息的危险。”
曲瑞雪犹豫了片刻，将口罩拉下来。
她秀美的脸上有一道横亘半边脸的伤口，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根，呈现出丑陋的青黑色。
工作人员对这道狰狞的伤口视若无睹，她温声道：“祝您体验愉快。”
说完她又避开旁人目光，朝曲瑞雪快速眨了一下眼：“请安心享受接下来的特殊直播，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曲瑞雪笑了笑，虽然不觉得自己能从直播中得到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情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或许可以把这里的次卡升级成月卡？
……再说吧。
她再一次佩戴好全息头盔，这次机器成功地进入到直播界面。
以前的直播界面是怎样的曲瑞雪不知道，但这一次，“宁音科技”四个字的logo浮现后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化作了一个小小的乐器标志，它有着曲线的外形，琴弦上跳动着倒计时：00:01:00。
这是进入特殊直播的标志么？
曲瑞雪低下头，成功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她仿佛站在一块平滑的镜面上，下方是星辰的投影。
每一个，都是一个不同的直播间。
她没有理会那些星辰，而是抬头望着金色的琴弦，向前伸出手。
指尖接触到金色琴弦的一刹那，悦耳的琴音冲刷过她的整个身体，在一阵轻飘飘的感觉中，琴弦荡起涟漪，她被吞没到了那台美丽的乐器里。
与此同时，琴弦上的数字化为：00:00:00
“欢迎‘瑞雪’进入直播间，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名字。”
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在曲瑞雪耳边响起，她睁开眼，灿烂的金色褪去，眼前出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田野。
唇角不自觉就露出笑意，在她来到首都星之前，家里正是以种田为生，也有上千亩广袤的农场，这一切真是再熟悉不过。
随后她才注意到，这片农田和自己隔着一道玻璃，而在玻璃房的另一侧，除了覆盖着红丝绒的乐器之外，还有一个人。
是主播么？
感受着阳光暖融融的触感，以及仿佛身临其境的绿草清香，曲瑞雪绕过乐器，向主播看去。
“呃…………”
她看到了一个没有脸的人。
说是没有脸也不恰当，这位主播的脸被一团马赛克覆盖，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大号的马赛克。
除了男人、活的、声音好听之外，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什么鬼？主播连脸都不露？】
【不看了不看了。】
曲瑞雪眼前飘过几行字迹，她正不解，随着脑海中想到“弹幕”的念头，眼前也浮现出一个输入框。
还挺方便的。
由于自己面容受损的原因，曲瑞雪对于主播露不露脸倒是没那么多的意见，她找了个沙发坐下，支着头围观年轻的主播和弹幕瞎侃：
“新来的朋友先不要急着退出，不露脸不一定是怕丢人，说不定是主播才艺非凡，根本不需要靠脸吸引人呢？”
“不信你们问问看过直播的粉丝，看我有没有吹牛。”
曲瑞雪笑了下，觉得这个小主播还挺自信的。
她念头未落，突然面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弹幕，把视线都遮住了。
【宁家军0001：主播说的对！主播说的全对！】
【宁家军0024：主播的才艺天上有，地下无，人间能得几回闻。】
【宁家军0123：誓死追随主播！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宁家军1314：主播脸上的不是马赛克，是天使的面纱，闪烁着七彩的珍珠光，匆匆一瞥，让我心醉。】
随便看了几条，这些弹幕披着【宁家军】的马甲，发送的全是这种让人面红耳热的彩虹屁。
曲瑞雪：“……”
她心情复杂地清空宁家军的弹幕，这才看到零星几个和她一样受到荼毒的无辜群众。
【恶心，还请水军？广告是你和宁音科技py交易换来的吧？】
【最瞧不起你们这种玩潜规则的人，走了走了！】
“哎别走，”主播不慌不忙道：“起码看了我的才艺再走，不然我怕你后悔。”
“…………”
说出py交易的那个人生生被气留下了。
【后悔？呵，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名字改成了【傻逼主播潜你妈规则死全家】。
……这就有点过分了。
但主播倒像是一点都不担心，还专门给对方加了个高级粉丝的头衔，让他的弹幕可以加粗高亮飘在所有弹幕的上方。
“好了。”经历了这个小插曲后，主播看看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今天的直播吧。”
他伸手一掀，红丝绒柔滑迤地，露出被宁音娱乐作为logo的那台乐器。
近距离看去，它更美、更震撼，四十四排琴弦巍然耸立，顶端的凤首高昂，两颗凤眸折射出金色阳光，给人一种庄严又神圣的感觉。
曲瑞雪伸手拨弄了一下那坚韧又晶莹的琴弦，发现全息直播连琴弦的触感都能模拟，只不过它并未振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又好奇地摸了摸琴身，最后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主播身上的马赛克。
“啪”，手指被一道黄色的光弹开，把曲瑞雪吓了一跳。
【管理员发出黄牌警告：请勿对主播进行人身骚扰。】
曲瑞雪：“……”
好吧，是她不对在先。
不过一团马赛克有什么好骚扰的啊？这个管理员是不是想多了？！
清越的琴音响起，击散了她的思绪。
不知何时，主播已经将手放在琴弦上。
曲瑞雪发现这架奇怪乐器发出的琴音和之前在登录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她本身就很喜欢音乐，于是安静地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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