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心跳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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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星骄傲了这么久,此时甚至想给别人跪下。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走了过来,“我跟你换吧,咱俩去乘务那边弄一下票,不然来不及了。”
扭过头,她看向来人。
韩星的心咚的一声响,她后退半步,鞠了个躬,很真诚的道了个谢:“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女人轻笑。
两人匆匆去乘务那边说明了情况,办了相关的手续,女人催促:“头等舱,你先进去吧。”
“您贵姓?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
女人打断她,笑意盈盈,“我姓江,正好我也不着急,你快去吧,都在晏城,会有机会再见的。”
韩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冲进了飞机的通道中。
而外面拿着换过了的机票的女人溜溜达达的朝着另一个检票口走去了。
期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堂弟,我遇见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女人,看着真漂亮。”
“韩星?”男人的嗓音有几分熟悉。
“嗯,她好像很急,跟我换了票。”
—
上了飞机的韩星联系了乘务长,询问了愿意跟她换票的那位女士的联系方式。
乘务长认出了她,也理解她的意思,勉勉强强把电话号码给了她。
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名人,怕是怎么都不会给乘客的私人信息的。
韩星保存下电话号码,江昊玉?
这么耳熟呢。
她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中,心里有点慌。
微信上,陆听闻与方诺的微信一大堆,她却没了心情看。
飞机很快起飞,她只给陆听闻发了一句:忙完跟你联系。
随后关了机。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闪过当年的一幕幕。
那是进舞团的第一年,所有人都对她这张亚洲面孔充满了敌意,她那个时候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叫寸步难行,如履薄冰。
年纪小,总会委屈,甚至一度想要放弃舞蹈。
当时作为她古典舞的老师,汤森老师很严厉,在舞团里没有孩子不怕她。
可在韩星躲在角落里哭的时候,汤森老师拿着一根棒棒糖过来找她。
用德语跟她说:“你已经没有了爸爸妈妈,难道还想要放弃了让自己活下去的本领吗?我想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打败她们,无论用什么方式。”
那根棒棒糖的味道,韩星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一种水果的味道。
她没有吃,她一直放在枕头下面,撑不住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
直到她真真正正成为维也纳舞团的首席领舞以后,她才把那根棒棒糖拆开。
也没管过没过期,反正她吃了。
那天夜里,小韩星哭到哽咽,哭到上不来气,哭到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爸妈,我是领舞了。
那些年的心酸与委屈,都是汤森老师拉着她过来的。
直到她离开舞团,最真心祝福她越飞越高的,也是汤森老师。
她不善言辞。
犹记得那年她离开舞团,汤森老师用不是很流畅的中文对她说:“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指着某个闪闪发亮的舞台,说一句那个舞者是我的学生,祝愿你余生都是坦途。”
那些艰难的岁月,汤森老师是韩星的贵人。
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韩星。
她病了,在医院躺着呢,很可能在她没有赶过去的时候,就离开了。
思绪一下子冲破了理智的围栏。
这些年走过来,韩星真正崩溃大哭的次数极少,哪怕她父母离世的时候,她也没有嚎啕大哭,许是遗传了父母的冷静,她遇到大事的时候格外的沉着。
可这一次,韩星忽然有点怕。
怕那些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全都不见了。
不会的……
不会有事的。
韩星自我催眠,自我安慰。
☆
当地时间傍晚五点半。
韩星抵达那所医院时,她没想到手术室外会有那么多的人,已经把走廊堵的水泄不通了。
“韩星!”
卓野的一声喊,让等在这里的维也纳舞团的舞者都回了头。
走廊的尽头,女人拉着行李箱,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唯有那双眼眸里漂浮着难以言喻的光。
哪怕她此时心情不好,状态差,有几分狼狈,但浑身的那股子气质,仍旧让其他的团员只能仰望。
头发微微有几分凌乱,旗袍却仍旧一丝不苟,熨帖优雅,她直直的望着手术室的门。
卓野跑了过来,“三个小时以前汤森老师已经推出来了,但突然又出了问题,又要紧急手术,你先坐下歇一会。”
可韩星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一样,望着那道门。
当缓缓坐下的那一刻,韩星忽然觉得浑身沉重。
她突然间想见一见妈妈,告诉妈妈她是如何长大的,又遇到了哪些曾帮助过她的人,她们有像妈妈一样照顾她。
可现在,照顾你们宝贝的人生病了。
您可不可以……替我帮帮她?
不过一年多没再见,怎么就……
“咔哒——”
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位医生说了一串的德语,韩星的睫毛动了下,“我是。”
医生问的是,谁是病人的儿女。
韩星说,她是。
众人望着她,有疑惑,有羡慕,有惊艳,也有悲痛。
高跟鞋踩的缓慢,走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好像花了两三分钟。
门一关,医生又说了一句话。
意思是:“其实她早就撑不住了,可一直有生命体征。”
手术台上的女人老了。
头发已经白了。
可她也才五十多岁而已。
是标准的西方人的面孔,优雅一直挂在她的脸上,哪怕此时已经……
心电图还在苟延残喘的起起伏伏。
韩星忍着一口气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汤森老师的手。
冰凉。
这么凉……
她沉默了好久,嗓音忽然哽咽。
“小星星,我真的希望你是我的女儿,又漂亮又优秀,老师没有得到耶稣的眷顾,所有没有儿女。”
“在我眼里,汤森老师就是我的妈妈。”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过去的一幕幕闪过韩星的眼前,她这些年特意的不去回忆过去,就是怕会愈发的沉沦,变的没有生气。
可当记忆里的人就这么躺在了自己的面前……
韩星弯下腰,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用德语清晰的叫了声:“妈妈。”
两秒钟后——
“滴——”
心电图,停了。
那一刻,手术室里所有的医生全部对着离世的病人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