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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太后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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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

三人大惊。

“皇后——”魏太后惊呼,扭头望向萧渊祈,迫切喊道:“她是手持凤印,你亲封的皇后!”

萧渊祈冷漠地看着匍匐如蝼蚁般的女人,掌心收拢,目光晦暗不明。

沈宛宁是沈家女,她身后是沈氏一族的效忠。

姑母虽是大长公主,却没有自己的势力。这些年,他仰仗的一直是沈家。

毋庸置疑,沈家是整个大瑶最忠诚于他的人,他需要沈家制衡朝堂,需要沈子陵帮图天下。

后位,必须是沈家女坐。

母后说得对,萧氏还需要沈氏,沈宛宁还有价值,即便她是死也应死在这个位子上。

萧淡晚只觉胸口像滚烫的石头砸下,压得她艰难地喘息着,忽而眼前一黑,两腿一软,沉重的身体从椅子上滑落,跌倒在地,很快失去了知觉。

“公主——”

“姑母——”

两道声音像针刺进沈宛宁耳中,她倏尔抬首,正见萧淡晚晕倒在地。她双眼一酸,瘦弱的身躯往萧淡晚身边爬去,泣声高呼,“母亲——”

萧渊祈快步将人抱起,大喊:“张德福,宣太医。”

宫人鱼贯而入,沈岁宁看着那扇朱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张德福匆匆入内,又匆匆出来。

沈岁宁上前拦住张德福,问:“发生什么事了。”

张德福擦了把额间汗,惶恐道:“大长公主晕倒了,皇上已经——”

说话间张德福只觉身侧一阵风过,余光瞥见裙摆轻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张德福咽了咽口水,将还未说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皇上与皇后闹这么一出,惊动了太后与大长公主,罪魁祸首正是沈三小姐啊。

张德福仰头,太阳当正空,白炽的光圈一圈又一圈扩散。他眯着眼,心想今日这日头过分毒辣。

沈岁宁迈着凌乱的步伐站在辰元殿前,她对这里极为反感。

不久前,在这里,她年少时的少年,亲手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把她纯粹的欢喜捏得粉粹。

“皇上,三小姐求见。”宫人垂首通禀。

正在给萧淡晚拭汗的萧渊祈指尖微顿,平静道:“请她进来。”

宫人引着沈岁宁入内,行至偏殿,这里是萧渊祈平日休憩之处,萧淡晚躺在榻上,萧渊祈正在给她拭汗,沈宛宁与太后站在一旁。

三人听见来人脚步声,同时转身。

沈岁宁福身,“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参见皇后。”

魏太后面带愁容,见到沈岁宁眸光微变,慌让人起身,“岁宁快起来,过来看看你的母亲。”

萧渊祈守在榻边,沈岁宁不好太靠前,只能往前两步保持一定距离,目光越过萧渊祈看向榻上的萧淡晚,此时她双眼紧合,面上浮起一层苍白。

太医快步入内,行礼后给萧淡晚把脉,萧渊祈起身退后,正巧站在沈岁宁身边。

两人靠得很静,胳膊几乎贴着胳膊,沈岁宁闻到他身上淡淡龙涎香。

“回皇上,大长公主是气急攻心导致晕倒,并无大碍,休息片刻便能醒来。”

沈岁宁如释重负。

萧渊祈颔首,待太医退出辰元殿,唤张德福进来,道:“皇后尚在月内,不宜外出,张德福送皇后回关雎宫。”

男人声音冷漠带着拒绝,沈宛宁遽然望向他,眸中似痛似悲,她盯着萧渊祈看了良久,又将目光转向沈岁宁。

千言万语,无法诉说。

“臣妾想照顾母亲,等她苏醒。”

“不用你。”

沈宛宁双眸微微垂落,盖过眼底浓浓失落,福身道:“臣妾告退。”

沈宛宁白衣修身,单薄的身姿越过他们,背影消失在门外。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魏太后神色泰然,在二人身上游离一圈,关心沈岁宁道:“前段时日,你被绑吃苦,哀家也没空宣你进宫看看,这些日子可还好?”

沈岁宁点头,恭敬回答:“托太后福,岁宁平安归来,一切安好。”

魏太后转身坐在榻上,朝她招手,笑着说:“过来坐。”又对萧渊祈道:“这儿有我们守着你姑母,皇上政务要紧,忙去罢。”

沈岁宁听话朝榻边走去,坐在一旁软椅上。她亭亭端坐,唇角含着淡淡笑意看着魏太后。

萧渊祈目光紧随沈岁宁,她被绑,他寝食难安,终于等到她回来,他处理了一干参与者,强忍着不去见她。

多日不见,她越发明媚,丝毫没受影响。

想必,与圣京质子感情极好。

他忍下心口泛出的苦涩,迫不及待想离开,看不见她便不会想,不会生出多余的情绪。

萧渊祈朝太后行礼,咬紧牙关,终是开口道:“是。”

他想转身离开,然足下有千斤重,他的目光移不开。他看着几步距离的女子,依旧没忍住,脱口而出道:“姑母无碍,岁宁莫要担心。”

沈岁宁微愣,怔了短短一瞬,转眸望向萧渊祈,唇间笑意不减。

“好。”

萧渊祈回到辰元殿处理政事,宫人将偏殿的门关上,屋里只剩她们三人。

沈岁宁知道,魏太后这是有话和她说。

“质子待你如何?”魏太后漫不经心问道。

沈岁宁含笑道:“质子务实,平日做些粗活,是个粗人,不太懂得女人心思。”

魏太后“哦”了一声,讶然道:“哀家倒听闻质子事事待你上心,为你洗手做羹汤,身入庖厨。他虽不如世家公子文雅知趣,待你却是真心实意。”

“是。”沈岁宁认同地点头。

“你母亲虽贵为公主,自从嫁给你父亲后,整日操心你父亲仕途。好不容易盼到丈夫位极人臣,又生了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魏太后叹息,“唉,到我们这个年岁,就希望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岁宁你明白吗。”

“请太后明示。”沈岁宁低眉。

魏太后揉了揉眉心,似个平凡妇人,随意唠叨家常,“皇上与皇后的事,你也看到了。哀家身为祁儿的母亲,看到他们像仇人般相处,甚至连孩子……”魏太后顿了顿,提高声音,带着几分埋怨道:“这个孩子是祁儿的嫡长子,朝中大臣盼望许久的血脉。你也知道他为登上这个位子,多不容易。可他为了你,居然——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沈岁宁猛然抬头,心口怦怦直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忐忑道:“臣女已嫁圣京质子,我们已有夫妻之实,绝无他念。”

“哀家给你说句实话罢,宛宁的孩子,祁儿不会要。哀家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孩子,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欢喜一场。”魏太后伸手将人扶起,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泪眼婆娑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是好孩子,可你能不能放过祁儿。”

放过萧渊祈?!

她从嫁给季景澜那日起,便彻底对萧渊祈断了念想,还要她如何放过他?

沈岁宁盯着太后染着蔻丹的指尖,陷入沉思。

萧渊祁与二姐已经失控,太后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只能从她身上下手。

沈岁宁眼泪簌簌涌出眼眶,她哽咽道:“岁宁晓得质子身份处境,即便嫁给了他,不过是为大瑶安稳罢了。岁宁已是残身,日后无颜再回沈府,只求太后慈悲,给岁宁一道懿旨,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魏太后一惊:“你这孩子好好的说什么,你是丞相与公主的千金,无论如何他们也会保住你。”

沈岁宁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太后有所不知,岁宁嫁给质子第二日,从宫里回去,便被带回了沈府,那日,岁宁便和沈家划清了界限。父亲一生刚直不阿,在国家大义面前,不会偏袒岁宁。”她眸中带着浓浓悲伤,痛苦道:“岁宁被绑架多日,回来后父亲不闻不问,岁宁几次遭遇刺杀,差点命丧荒野。我的父亲,我的丈夫,冷眼旁观,置若罔闻。”

“刺杀——”魏太后花颜失色,“谁这么大胆子敢刺杀丞相府千金。”

沈岁宁摇头,“杀手被我大哥抓了,严刑拷打后依旧一无所知。”

“这些人呢?”太后问。

“都被灭口了。”沈岁宁望着魏太后的眼睛,抿了抿嘴角,又犹豫道:“不过您放心,大哥料事如神,料及对方会灭口,事先将人分了两地关押,活着的那些人肯定能问出些蛛丝马迹。”

魏太后怔愕,旁敲侧击道:“你可知这些凶徒关押在何处?子陵不在,夜长梦多,不如交给皇上审查。”

沈岁宁疑惑地摇头,“岁宁不知,大哥并未给岁宁讲过。”

魏太后怅然,“想不到岁宁遭遇如此凶险,你那父亲,行事太过冷酷。”

沈岁宁似被这句话戳伤,微红的眼眶又充满了泪水。

“太后,岁宁已无活路,只求您开恩,日后给我一个恩典,许我出家。岁宁愿余生吃斋念佛,祈求太后与母亲康安,祈求大瑶国运昌隆。”

魏太后被她一番表白感动,欣慰地握着她的手,“好,岁宁是个懂事的孩子。”接着,她凤眸一转,轻言细语道:“如果皇上……”

沈岁宁抬首,霎时起身跪地,坦坦荡荡看着魏太后眼睛,承诺道:“太后,如果佛门清净之地也净不清岁宁身上耻辱,那便请太后赐我白绫三尺。”

气氛陡然紧张。

魏太后凝眸直视沈岁宁,如她真能远离萧渊祁,不被他惦念,干出这等混账事,她不介意留她一命。

若是……

魏太后瞳仁一缩,染着蔻丹的指尖轻抚沈岁宁鬓发,婆娑泪眼已然清明,眉梢间堆满笑意,“你是好孩子,知道分寸,不会有那一天。”

沈岁宁沉下心,鬓发间的触觉让她头皮发麻,就像一条冰凉的蛇,紧紧缠在她身上,吐着血红信子,随时准备给她致命一口。

太后在试探她。

“赵嬷嬷。”魏太后高呼,赵嬷嬷闻声推门而入,“赵嬷嬷,前些日子进贡的君山银针,清鲜甜爽,你去煮一壶来给三小姐尝尝鲜,再装些让她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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