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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中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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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两人合眠,沈岁宁本以为她会不适,谁知一夜好眠。醒来时目光撞进一片幽深的眸色中,男子目光灼灼。

床帘沉沉挡住外间亮光,床榻内光线昏暗,鸳鸯被早在夜里被两人踢到床榻另一端,此时他们身上只穿了薄薄中衫。

沈岁宁顺着他的目光往下,发现仅有的衣衫领口大敞,她下意识往后退,伸手欲拉高衣衫,却被季景澜抬手阻止。

“别动。”

气氛瞬间微妙。

昨夜她故意撩拨,两人同榻共眠,半夜他起床声音压得再低,她也是有印象的。

半夜,他去冲了冷水。

里间水声断续,沈岁宁从他起床下榻到回来,睡意迷然中带几分清醒。

沈岁宁垂眸,密密的眼睫毛遮住神情,忽然肩头一凉。

他在吻她。

季景澜伸手扣住她的五指,十指交叉压在枕边,虚虚将人压在身下。

红晕顺着肩颈往上蔓延,最后连脸颊也染上了一片红霞。

青丝墨发铺散在大红鸳鸯枕上,佳人白皙的面容绯红的眼尾,一颦一笑灼人目光。

季景澜瞥了眼她中衫上的结扣,似笑非笑,“晨间……禁不起撩拨。”

沈岁宁大脑“哄”的一声,空了。

眼看她红霞似血,季景澜满意地笑了。

小姑娘,看你胆儿多大。

沈岁宁气恼,伸手推他,推不动改成打,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凶巴巴说:“赶紧起床。”

凶巴巴的美人在季景澜眼里,就像一只撒娇的小野猫,一点点力气还想打人。

郁闷一宿的心情顿时变得愉悦,他轻笑,唇轻轻吮吸着她的耳朵。

“痒。”沈岁宁忍不住笑,偏头躲开,“赶紧起了,再不起他们要笑话我们了。”

季景澜闷声低笑,一口咬在她的肩上,牙尖轻轻用力,留下个牙印。

“谁敢笑。”他一夜心思全在帐中,今日更是不想离开这张床榻。

沈岁宁无奈,伸出没被扣住的手,掀开床帏一角,此时天已大亮。

她转头,仰望着季景澜,男子五官俊美肆意,鼻梁高挺如松如柏,此时眉目含笑,扣着自己的双手,强硬又霸道。

“怎样你才肯起床啊。”她放软声音,尾音带颤,娇滴滴地问他。

季景澜眸色愈加深邃,他凝眸看她,好一会儿低头附在她耳边轻语,温温热热的气流钻进她的四肢百骸。

沈岁宁心跳如鼓,就算昨夜再放得开,那也是为了惩罚对方对她的隐瞒。

现下的话——

沈岁宁目光微微闪躲,似有犹豫。

季景澜迫不及待催促说:“想不想起了。”

沈岁宁轻哼一声,伥怒睨着始作俑者。

她不知道,她此时的恼怒,在男人眼里却是含羞带俏,欲说还休,欲拒还迎。

仿佛夜空中的明月,被云层包裹,再包裹,直到看不清月亮,只能见月光。

云层越发密集,月亮逐渐失去自己。

沈岁宁心一横,抽出被扣的手,翻身坐在他身上。葱白的指尖随意搭放在男子肩上,目光正对他的唇。

季景澜的唇很薄,笑起来像春山空月,不笑的时候又显得寡恩薄情。

此时,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盛满笑意。

二人面对面,季景澜看着沈岁宁娇羞不安,手足无措的样子,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沈岁宁蹙眉,贝齿轻咬下唇,目光一横,堵上了男子的唇。

不就是比昨晚更主动些么?!

怕什么!!!

……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沈岁宁望着床角,恨不得一头撞晕自己。

她缩在被窝里,又气又恼。

季景澜下榻穿好衣衫,站在榻前,一只手拉着床帏,倾身将人带着被子抱起,微笑问她:“还不想起?”

沈岁宁见他笑得跟花儿一样,说出的话字字危险。

她浑身懒洋洋,像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

“他们在门口等我们呢。”季景澜抽出她的手,温柔的帮她按摩手腕,漫不经心问她:“下次衣服还打不打死结了?”

手腕间的酸意顿时消散,沈岁宁刷地坐直了身,摇头保证:“不打了,不打了。”

“不打自招。”季景澜笑着把她放回塌上,从柜中给她取来干净衣衫。

沈岁宁缩成一团,伸手去接,糯糯道:“我自己可以穿。”

季景澜站在榻前不动,既不把衣服给她,也不离开,只是看着她。

她从未见过这般脸皮厚又霸道的男人,平日里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独处时便展现出了男人的劣根性。

强烈的独占欲。

假正经。

沈岁宁无奈,松开拢着被子的手,任他为她更衣。

沈岁宁皮肤娇嫩,轻轻用力也会留下痕迹。

红梅点点,他的眸光,又深了。

他深深呼吸,用了绝对的自制力克制自己不乱看,心中默念清心咒,帮她系好最后一根带子。

真是煎熬!

自作自受!

原本不好意思的沈岁宁,看他这般,笑呵呵直乐。

男子深眸一扫,“还想来?”

沈岁宁忍着笑意,一本正经下榻,眼明手捷穿戴整齐。

回头看见季景澜收了床角被他撕烂的中衫。

她面色发烫,假装没看见。

愉悦没有影响沈岁宁的理智,她开始梳理脑海中的信息。

今早她指尖触碰到他肩后伤痕,物证加上人证,日日朝夕相处的人就是林浪。

她试图从季景澜身上寻找林浪的蛛丝马迹。

林浪面目普通,唯独那双眼睛,沉着深幽如碧潭,望不见底。

当初她偶然瞬间,会觉得林浪眼熟,不曾想这是二人相处多日产生的熟悉。

季景澜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乔装易容之本领,堪称完美,相处多日也被其蒙骗,丝毫没有怀疑。

武艺卓绝,当初在客栈将黑衣人一剑封喉,冷风坳力战群敌,拥雷霆万钧之势。

胆略兼人,以身为陷引敌人入伏,将计就计断敌人退路,将对方一网打尽。

对敌人狠,对自己亦狠。

想到那匹被他活活勒死的马,沈岁宁不禁松气,幸好此人是她的夫君,而不是对立的敌人。

还有,他带在身边的属下,那三个人勇武服从,他们之间的默契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那些人是谁?藏在哪里?

以及,他拿出的那块丞相私令。轻而易举得到丞相私令,丞相府或整个大瑶,有多少他的人。

此人深藏不露,深不可测。

能不动声色出城多日,府上出现与他相似之人坐镇,质瑶多年隐藏得滴水不露,天衣无缝,令人生寒。

心思谋略城府狠厉,无一不在她之上。

隐忍程度,更是无人可及。

谁能想得到这么一个浪荡不羁的“草包”质子,却是武力卓绝,心思缜密,城府深沉之人。

入瑶十年,所有人都看错了眼。

甚至,沈岁宁估摸,劫走苏唐,暗中助她一臂之力之人,正是季景澜。

那他,是怎样得到荣国府这么多线索。

日头高升,透过窗牗洒在男子身上。

沈岁宁不由想到,许珏说,季景澜是顾川将军唯一的徒弟。

那季景澜入瑶,可有顾将军的原因。

在她思绪翻飞时,季景澜打开门,放碧荷紫玉二人入内,碧荷端着热水,紫玉跟在后面四下打量。

小姐站在梳妆台前,公子一人回到榻前,两人面色自然,昨夜不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想到昨夜烧的热水,紫玉狐疑地打量了眼季景澜。

公子——不像啊——

季景澜哂笑,心想这下误会大了。

早晓得昨夜就不当忍,今日还能当个人。

两人洗漱完毕,在屋内用了早餐,紫玉站在一旁头轻晃,摇摇欲坠。

沈岁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泛青,双眼惺忪,不由嘀咕,昨夜不是很早让她们歇息了,大清早犯什么困。

她咽下银耳莲子羹,问紫玉:“昨夜没睡好?”

紫玉一个激灵,瞌睡走了大半,慌慌张张回答:“没啊,没啊……只是做了个噩梦。”

——烧了一夜水,还没能用上,应该也算是个噩梦吧。

紫玉心里想着,面上笑嘻嘻的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

沈岁宁又看了眼碧荷,点了点头,“我今日要出门,你们趁机补眠。”说完又提醒道:“别多睡,免得夜里又睡不着。”

“小姐去哪儿啊。”紫玉好奇问。

沈岁宁瞟了眼季景澜,对方正在咀嚼莲子,唇角一勾,笑说:“我被绑架时,多亏一江湖豪侠出手相救,回来后拜托大公子帮我寻找,前几日得了消息,约他今日见面,报答救命之恩。”

季景澜咀嚼的动作肉眼可见停滞了一瞬。

紫玉两眼冒光,追问:“侠客,那岂不是很威风,小姐要不要带上我一起去。”

沈岁宁故作沉吟,想了想,赞叹道:“很威风,能一剑取人性命,空手勒死烈马,以一当十。不仅有本事,还有谋略呢。”

身边人打断她的话,某人泼着冷水淡淡开口。

“这般本事之人,怎能轻易寻到。”季景澜放下调羹,担心道:“不会是假的吧。”

紫玉听季景澜如此说,也不由担心,忙点头附和:“对啊,小姐,万一是骗你的呢。”

沈岁宁目光探向季景澜,见他端坐在侧,面上浮现关心的神色,心里将人唾骂上百遍。

演,你就接着演。

“怎么会呢,大哥找到的人,我自然是相信的。”沈岁宁笑着安慰他们,“林浪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肯定是报,不然我成什么人了。而且我本人去,见到了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某人掩嘴轻咳,“那娘子想如何报恩呢。”

沈岁宁迷思苦想,苦恼不已,娥眉轻蹙,问他:“江湖规矩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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