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神圣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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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工匠，福贾尔-威尔汉姆，曾经是矮人一族中异类，这哥们天不怕地不怕。
众所周知，矮人一族最重要的文化传统就是两种。
第一是集体主义带来的强烈集体感。矮人所珍视的传统以及引领他们的美德都已深深植根于丰饶的文化中，它用家庭、公众以及宗教等纽带将矮人聚合在一起，从而演化出了烙印极重的氏族社会。
第二是保守主义带来的顽固、冥顽不化，尽管这同样也意味着忠诚、可靠和重感情。
两种文化，衍生出了矮人这个种族，他们在性格和技术上都是非常保守的。
矮人一方面是种群居动物，从出生开始，矮人就要习惯跟一群人睡一个房间，无论吃饭还是洗澡都有旁人在场，毫无隐私可言，矮人也习以为常。
另一方面，这种缺乏私人空间的环境使得矮人在人际交往中非常地重视自我的隐私，尤其是内心的隐私。
一个矮人可能要几十年的接触交往才愿意跟别人敞开心扉，在此之前，矮人绝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们可能偶尔会赞成与他们一致的意见，可对与自己想法相反的意见则是不予置评，问就是没事，做起来就是不配合，再问还是没意见，让人无所适从。
两种强烈的种族烙印组合而成的，就是技术上的保守，矮人们不愿意革新，不愿意进步，他们宁肯抱着“祖宗的智慧”溺死，也不愿意进步。
对此抱有最大反对态度的却正是矮人神王莫拉丁，莫拉丁从来都是鼓励矮人开拓创新，鼓励技术进步，为此她多次派遣化身来到矮人国度，督促鼓励奖赏他们的崭新研究。
福贾尔-威尔汉姆就是一个对矮人传统文化不那么感冒的矮人工匠。
作为发明了“大师级裂解符文”的矮人工匠，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矮人神王了，上次莫拉丁化身就极力夸奖他，告诉他你是矮人未来的希望。
福贾尔也因此目空一切。
年轻的矮人骄傲又固执，自视甚高，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我可是父神的孩子！
我可是父神认可的对象！
别的工匠，没有含金量，福贾尔-威尔汉姆，很有含金量！
现在，福贾尔的所有骄傲都在矮人神王莫拉丁这一礼中，彻底破碎了。
因为他，堂堂矮人神王居然朝着一个人类行礼。
为了矮人的未来，堂堂矮人神王放低了身段，显得如此卑微。
“不~不，父神！”
发红的眼眶中满含着泪水，倔强的矮人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股混杂着耻辱、悲伤、感激的复杂情绪让他从地盘上爬起，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滑出几步，直接跪在了亚伦的面前。
“对不起！”矮人工匠的脑门撞击在坚固的石头地板上，嘎巴一声。
石头地面直接被他磕出一道裂痕！
“对不起，亚伦-萨利安阁下！”
第二声道歉紧接着第一声道歉，矮人工匠咬紧牙关，再次叩首，他重复了一遍亚伦的名字，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滑落，滴在裂开的石板上。
“是我错了，是我想要利用您，是我的不对！”
“我道歉！”
“请您原谅！”
第三下磕头。
啪~
石板上已经有了暗红色的印子。
说完这三句话，矮人工匠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痛哭着，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滴滴滚烫的热泪滑落，象征着冬天的来临。
亚伦双手背在身后，他坦然接受了矮人工匠的礼节，心里微微点头。
要的就是这一下。
矮人工匠本身就是特别稀缺的资源，尤其是福贾尔这种符文工匠，他优秀、他进取、他年轻，他的未来充满着可能。
而且最重要的是，福贾尔的身上有着矮人身上少见的叛逆，他喜欢接受新技术，接受新思维，在蛇人帝国遗迹上动歪脑筋就是最好的证明。
亚伦不是工匠。
亚伦却拥有来自混沌四神的知识和技术，他需要一位这样的优秀工匠来帮助自己，又不能让福贾尔继续怀着这种骄傲自满又贪婪无度的心态。
子爵大人将目光移向矮人神王莫拉丁，这位刚才行道歉礼的神王在看到福贾尔终于认错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连连点头。
亚伦的心中升起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创造矮人、兴旺矮人、激励矮人、为矮人而折腰，伟大的莫拉丁，伟大的锻魂者，全能的父与创造者大神力，你无愧矮人父神之名！
有你这样的神在，是矮人之幸，是石之一族的最大幸运。
一瞬间，亚伦突然感觉到体内的纳垢权能有了一些反应，可当他转移注意力到纳垢权能上时，那短暂的响应已然消失，慈父的神性火花依然紧闭。
“亚伦，我的孩子。”这个时候，苏伦开口了。
白银圣母此时已经被莫拉丁和福贾尔的举动感动得泪眼朦胧，她伸手轻轻拭去眼角中的泪水，按住亚伦，轻微地摇晃着他的身体，表达着自己的兴奋和感动。
多么美好的父子之情，多么感人的及时悔悟啊。
苏伦已经被打动了，她现在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从完全支持亚伦立即改成了希望亚伦能够接受福贾尔的道歉，接受莫拉丁的契约。
混善的逗比女神已经改了主意，她从来就是这么感性。
“接受他的道歉吧，我的孩子~”
亚伦被轻轻摇晃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后被两团棉花来回撞击，撞得他脑袋晕乎乎的。
不过苏伦的意思他明白，白银圣母希望他能够见好就收。
“知错能改是我们区别于深渊邪魔的最好美德，福贾尔先生。”亚伦弯下腰，双手托起还在痛哭流涕的矮人工匠，他温声安慰矮人：“渴望进步，渴望改变总是需要勇气，意外才能带来奇迹，我们会勇敢地去挑战未知，生命若不息，前进永不停！”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福贾尔先生，希望你能够以此为戒。”
亚伦将失魂落魄的矮人扶起：“欲望是进步的阶梯，欲望也是堕落的开始，我们要控制欲望，而不是被欲望控制。”
“谢……谢谢……”福贾尔脸上满是眼泪，脑门上更是有血滑落，他惭愧地看了亚伦一眼，立即反身躲进莫拉丁的披风后面：“呜呜呜，父神，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呜呜呜~”矮人哭得很伤心，哭得像个孩子：“父神！”
“啊哈哈哈~”莫拉丁快意地放声大笑，矮人神王拍了拍福贾尔的头，复而看着亚伦：“怎么样？年轻人，我们可以签订契约了么？”
“当然。”亚伦点头，也露出了笑容。
这是一个双方都很满意的契约。
亚伦很满意，他得到了重要的资源和坚不可摧的约定，他自此搭上了矮人这条线，解决了未来最麻烦的混沌技术变现问题，解决了未来的城堡修筑问题，还从莫拉丁处得到了一发雷鸣神咒。
矮人神王也很满意，矮人本就控制着国度中最好的锻造矿石精金矿脉，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能跟精灵帝国比肩的锻造技术，现在最高的矿石+最好的锻钢技术，莫拉丁已经在期待一场辉煌的技术革新。
这是属于矮人的伟大复兴！
而且亚伦的要价并不算高，莫拉丁本来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矮人神王的喜悦情绪亚伦也感觉到了，他大概能明白为什么。
其实亚伦心里也清楚，如果他坚持，莫拉丁肯定是愿意付出更大代价的。
没有必要。
良好的合作一定是双方平等而且都满意的合作，这样才叫做合作共赢，亚伦今天可以狠狠地勒索矮人一笔，莫拉丁就算心里很不满，考虑矮人的利益可能也就答应了，但这样做的话等于给未来的合作埋下一颗定时炸弹，矮人神王不会否认契约，但他麾下的矮人有意见给亚伦整点活，搞点小动作，做加法做减法是绝对少不了的。
未来混沌的技术变现，就看这些矮子的了。
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了，矮人神王莫拉丁立即开始念诵咒语，呼唤契约神使。
从最古老的太初契约到最近发生合作契约，神祇之间签订的契约往往会以书面的形式保存下来，并作为彼此之间以后发生纠纷的证据。
最古老的太初契约即为见证了最强天使（已腐化）阿斯摩蒂尔斯提议古老诸神建立“九狱”的契约，当时签订契约时，矮人神王莫拉丁就在场，当时的诸神听信了阿斯摩蒂尔斯的鬼话，为阿斯摩蒂尔斯创造了九狱，她们拒绝让阿斯摩蒂尔斯成神，却允许他成为了九狱之主。
时至今日，太初契约依然有效并始终在运行，九狱之主尽管奸诈卑劣恶毒，却也忠实地履行着阻挡无底深渊恶魔的职责，同样，诸神们虽然无比憎恨的九狱给凡世带来的欺骗和腐化，但也不好直接违反太初契约。
所以诸如晨曦之主洛山达这类中立善良的神祇一次又一次发动圣战想要彻底摧毁九狱之主时，正义三神和莫拉丁这些神祇总是沉默的原因就是这个——她们是守序的神祇，她们不会也不能违反“太初契约”。
随着莫拉丁念咒，两位契约神使在从天而降的明光中降落于地。
他们一个是金色的背身双翼的天界巨人，肩扛一块刻满大量天界语言的石板，手持卷宗，随时准备翻阅上面太古诸神们制定的规则。
一个是脸上蒙着黑色丝带，手持白金色天平的天使，他有着金色的长发、身穿古希腊风般的薄薄长袍，腰间配着大剑，脑后笼罩着金色光环。
“是谁在呼唤契约？”天界巨人首先喊道。
“是谁在渴望公证？”蒙眼天使紧接着说道。
“是谁？”两位神使一齐开口。
“是我。”莫拉丁敛去脸上的笑意，矮人神王见到这两位神使并不开心，或许是想起了远古时期的往事，想起了那场关于九狱之主的辩论，一群真神被一个邪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耻辱：“莫拉丁。”
“强大神力阁下？！”两位契约神使都为之一惊。
莫拉丁懒得跟他们多说，矮人神王就直接用矮人语简单地说明了一遍自己跟亚伦-萨利安的交易，要求契约神使进行公证，并写好契约双方签字归档，以后如果出现了争端以此为证据。
可莫拉丁说完了之后，两位契约神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答应。
矮人的神王，居然跟一位凡人签订平等互助的契约？
这是他们担任数千年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蒙眼天使注意到白银圣母苏伦也在：“白银圣母阁下？您是否？”
“不~”苏伦摇头，她听懂了契约神使的意思，断然拒绝，同时喜滋滋地将亚伦抱在怀里：“我只是做个见证而已。”
我的孩子，这都是你的功劳，我怎么会跟你抢呢？
都是你的，这些荣耀都属于你。
我的孩子~~
苏伦轻轻地磨蹭亚伦的身体，裹着长筒白绸手套的双手在亚伦的头上摸来摸去，把他的头发都搞乱了。
苏伦麻麻！亚伦在心里抱怨道。
太近了！也太紧了啊！
你这样挤我，我要去欺负埃莉诺了，我是认真的！
另一位天界巨人在石板上检索了很久，又在卷宗上翻来翻去，都没有找到对应的条款，他只得朝着莫拉丁说道：“强大神力阁下，我们没有这个权限……”
“知道你们没有！”矮人神王吼道：“叫海姆来，他有，现在，马上！”
“是！”
两位契约神使立即化作光芒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
眨眼间，另一位高大的巨人降临了，他身高大约9英尺，穿着全身盔甲，头戴着全遮面的头盔，盔甲和武器上都有着密密麻麻的伤痕、缺口，有如一位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百战军士长。
看到这位巨人出现，白银圣母苏伦冷哼一声，扭开了视线，就好像看到了脏东西一样。
亚伦知道，这位巨人应该就是护卫之神海姆，永远警醒的卫兵、本源的守护者、秩序的维护者、神上神的“狗腿子”（战法师语）、第二代魔法女神陨落的“罪魁祸首”（苏伦语）。
苏伦显然很讨厌海姆，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海姆同样沉默寡言，护卫之神惜字如金，简单地问了莫拉丁几句话，就立即按照莫拉丁的要求拟定了神圣契约。
“确认后就可以签字了。”
泛着神祇光辉的契约一式两份，分别放到莫拉丁和亚伦面前，双方在确定无误之后分别签字，交换，再签字。
螺旋之锁链将矮人主神和混沌之子链接。
在护卫之神海姆的公证下，凡人和神祇签订的契约宣告成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亚伦跟莫拉丁握手致意。
这份独特的契约，也随着海姆返回极星营帐万神殿，传遍了有资格在国度高等神议会列席的每一位神祇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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