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香室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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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随侍女行至后堂。堂内的风格与大厅的富丽堂皇大异其趣，陈设简洁精致。

房内仅有一桌二椅，窗前还有一个梳妆台、一个圆杌子，皆为红木原色，古朴素雅。

桌旁立着一联六曲画屏，作花鸟图案。

地上铺着刺绣红地毯，作百鸟朝凤图案。

四墙各挂一盏红纱灯，光线明暗宜人。

房间里氤氲着异香，沁人心脾。

红玉立于门侧，满面含春，将李小迎至上首就座。自己在下首相陪。

红玉轻启朱唇，缓缓言道：“李公子屈尊惠顾，小女子幸何如之，不胜感谢！”

李小自走进后堂，便进入到一种特殊的体验中，只觉得红玉表情柔柔的，入眼即融；声音软软的，入耳即化，流入心田，皆化作无比熨帖。

世上竟有如此可心的女子！莫非是神仙降下凡尘？李小睁大眼睛，好奇地朝红玉上下打量一番，说：“姐姐好美！”

红玉心里一窒，眼前忽然幻化出幼弟小乐天真烂漫的笑脸。

也是这样无邪的眼睛！也是这样仰慕的神情！

虽然二人相貌不同，神色何其相似！

她含笑问道：“姐姐美在哪里呀？”

李小摇摇头：“不知道！”

红玉莞尔一笑。他的回答跟她猜想的一样。

红玉温言道：“你今日被罗公子无礼冒犯，手没受伤吧？给姐姐看看。”

李小将手伸过去。

红玉一看，只见李小手背上有五道红肿的指痕。

她右手轻轻托住李小掌心，左手在指痕上轻轻按压，边按边说：“痛的话你就喊痛，不要紧的。”

轻轻按压一遍后，说：“还好，只伤了皮肉，没有伤到筋骨。”

这时，侍女捧来一个装满药膏的白色瓷瓶，揭开盖子，搁在桌上。

红玉用指尖挑起药膏，轻轻涂在红肿处。边涂边说：“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为何来了呢？”

“我来查案。”李小说。“不过我以前不知道这儿有这么好玩的地方，要是知道的话，我兴许天天来看姐姐呢！”

“你既非官府的差人，又非靠赏金过活的武人，为何要来查案呀？”

“好玩呗！”

“嗯！好玩是最好的理由。可查案不仅好玩，也凶险呀！李庄主舍得让你出来查案吗？”

“我父亲同意过的。”

“想必是因为你太过顽皮，不得不同意吧！”

李小不好意思地一笑。的确，父亲的同意，未必出于本心，很大因素是是他执意要出来。忽然，他意识到什么，问：“姐姐认识我父亲？”

“我虽不认识你父亲，但我想，除了藏玉山庄的李公子，还有谁配拥有盗侠赵击子这样的随从呢？”

李小乍听“赵击子”这个名字，很是陌生。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李家奴过去的名字。他说：“他已经改姓李，讳家奴，我称他‘家叔’。姐姐认识我家叔？”

“我十五年前有幸见过你家叔一面。”

李小端祥了她一会儿，瞧不出年纪大小，就说：“姐姐记忆力真好，十五年前你还小吧，见一面还记得？”

“十五年前我十三岁，也不小了。有幸被你家叔抢走一只玉镯，是以印象深刻。”

“姐姐有幸被抢走一只玉镯的时候，你……”李小忽然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他想了一下，“有幸”和“抢走”两个词有点不搭，什么叫“有幸被抢走”？不就是抢走嘛！

红玉言笑晏晏，

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抢走”一词，他一时没听出味来。

当听出味来，他顿时热血上涌，脸胀得通红，期期艾艾地说：“姐姐……你是说，家叔他……怎么可以抢一个小孩子的东西呢？”

红玉微微一笑：“也不小了呀！家父为官数年，-甚是清贫，不幸遭革职处分，在返乡途中，竟无可入你家叔法眼的东西。只有我手上一只玉镯，成色还好，有幸被你家叔笑纳了。”

李小不知说什么好了，窘得无地自容，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红玉微微含笑，取出红罗帕，替他拭去汗水，说：“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难过。”

李小能不难过吗？家叔天天陪在他身边，能不关他的事吗？

他提心吊胆地问：“姐姐是因为遭劫，才沦落此地的吧？”

“自然不是了！一只玉镯，值不了什么。”

李小稍稍安心了一点，又问：“姐姐为何来这里卖艺呢？”

“好玩嘛！像你一样。”

李小不明其意，没有做声。

红玉问：“让你觉得好玩的案子，莫非是朔州郡守府大劫案？”

“是！”

“你在追查官银的下落？”

“是！”

“你来对地方了，近来玉音香院每日可收数个至十数个官银。”

“真的？”李小惊呆了。

“是的。其他风月场所、娱乐场所，每日也可收数量不等的官银呢！”

“什么人在用官银？”

“自然是天狼帮的大小头目。”

“莫非天狼帮就是制造郡守府劫案的真凶？”

“我只知道天狼帮在使用官银。不知道天狼帮是否劫案真凶。”

李小点点头。持有和使用官银，跟劫掠官银的确不是一回事，但可以确定，天狼帮与劫案必然有重大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