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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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以前从来没有逛过妓院，一切事情都由李家奴安排。

流金镇三家妓院，以“玉音香院”最为上等，伎者卖艺不卖身，来此光顾的都是雅客，或假装的雅客。

另外两家，一家卖艺又卖身，一家卖身不卖艺，都是接待俗客的地方。

李家奴自然不能教少主学坏，领着李小进了玉音香院。

二人被头戴小帽的男侍迎至陈设华丽的大厅。

大厅里有一个小舞台，是艺伎表演的地方。

舞台三面各有一盏风灯，光线极佳。

舞台前面陈列了二三十套桌椅，椅子的数量随各桌客人的数量增减。

每张桌子一侧立着一个俊俏侍女，负责为客人斟茶倒酒，听候差遣。

侍女服色统一，皆垂双髻，簪银饰，身穿绿色斜领短襦配绿色长裙，足登绿色软面靴。

这些座位分上中下三等，收费不同：上座离舞台较近，一桌二十两银子，下座离舞台较远，一桌十两银子。中座一桌十五两银子。

李小、李家奴进来时，上座、中座都客满了，就选了个偏中间的下座。

李家奴按随侍的规矩，在李小身后侍立。李小请他坐下，不必拘礼。他一想，这也不是什么正经所在，讲礼讲给谁看？就在李小身侧坐下了。

大厅正中央还有一个特座，专门招待特聘的贵客。侍女向李小介绍，今晚的贵宾是罗公子，是大同军云州罗都尉的公子，在此与朋友聚会。

李小留心观察了一下，罗公子年约三十左右，身材挺拔健硕，颇有武士风采。同座朋友五人，多为文士；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像是商人模样。

又看了一下其它座位，有三五人一桌的，也有七八人一桌的，身份则不太看得清楚。

李家奴目光犀利，全场扫了几眼，就看出各桌主客中，有九个武官、七个富家公子、三个文官、三个富商、一个巨盗、一个文士，还有两个普通职业者，大约是偶尔来体验一下奢侈生活。

李家奴问侍女，交钱该去哪儿交？

侍女说：“待客官兴尽离去时，奴家自会领客官去柜上结账。”

李家奴想了一下，这样很难看到其他客人交钱的情况。得想个法子，呆在柜台边上，如此，当库银现身时，才能及时发现。

侍女问他们需不需要茶点酒水，李家奴即说：“我等初来宝地，不知有什么可吃的、品质如何，可否带我一观，当场点选？”

侍女带他去参观侧室储物间，这里有各类水果、点心，以及各种红绿茶、黄白酒。

李家奴四处观察了一下，没发现可利用之处，就随意点了一碟葡萄、一碟干果、一碟糕点和一壶龙井，仍回到座位上。

过不多时，舞台罗纱幕布拉开，艺伎开始表演。

先是一群舞姬，表演菩萨蛮舞，作为垫场戏目。此舞系从西南少数民族传入，舞者高髻金冠，身披缨络，作菩萨形象，故得此名。

八个舞姬，有七个人到中年，姿色中上；只有一个领舞年轻貌美。

舞队表演倒也中规中矩，整齐合拍。

垫场戏过后，是重头戏。

第一个重头戏，由新来的舞姬小玉表演柘枝舞。

此舞从西域传入，带有鲜明的异族特色。

只见舞台两侧，各四个鼓手，击打出轻快的鼓点。

不移时，小玉花钿罗衫，轻靴窄袖，踏着鼓点，扭动着腰肢，移步上场。

小玉年方十八，身材婀娜，腰细仅一握，身上却似乎蕴着不竭的能量，动作热情奔放，腰肢扭动矫健有力。

李小第一次看柘枝舞，颇觉新鲜有趣，看得也特别专注。

鼓点越来越紧密，小玉的扭动越来越快，李小不由得屏住呼吸，紧跟她的每一个动作，似有喘不过气来感觉。

忽然，鼓点骤停，小玉瞬间由动入静，摆出一个双掌合什造型，结束了舞蹈。李小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大声鼓掌叫好。

这时，其他桌次的侍女纷纷报出打赏数字：涿州张公子赏银一两；幽州范公子赏银五两；太原府刘老爷赏银二两……

李家奴轻声问李小：“打赏多少？”

李小转脸问侍女：“必须打赏吗？”

侍女微笑道：“打赏与否，打赏多少，请公子自便。”

李小想了一下，此舞可入眼，难入心，不为上乘，既然打赏一两者较多，那就从众罢！于是对侍女说：“赏银一两。”

侍女即高声唱出：“朔州李公子，赏银一两。”

李家奴不禁微微一笑。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李小花钱就低不就高。看来这孩子已沉浸在赏艺中，真正当起了鉴赏家，早忘了是来干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