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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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下毒之事非你指使,那克扣军粮,倒卖辎重,糜太守也敢说非你所为吗?”
关兴再次言之凿凿,提起倒卖军粮的事情。
当面被叫破亏心事,许是有些后悔,糜芳竟然沉默了。
侍候在侧的糜丞赶紧上前解围,“我家二爷统筹荆州粮饷,千头万绪,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但一心奉公,没有对不起主公。”
有了糜丞在旁提醒,糜芳也回过神来,巧辩道:“你不在军中,这些事不动也是正常。押运粮草损耗,人员往来用度,这都是常识。”
糜芳说的随意,关兴却不赞同。
“那太守可否解释下,昨夜押送到十里渡仓库的粮食是怎么回事呢?”
“傅武和他的人又到哪里去了呢?傅武远道而来,难不成只是单纯与你叙旧?”
如果说方才糜芳还不解,关兴兄弟为何找上门来,这时总算知道了。
关兴已经掌握了证据,傅武上门的事情,搬运粮饷的过程他都知道。
不过,糜芳到底是糜芳,很快有了应对。
“傅武来说最近公安傅士仁处,流民增多。粮食储备不足,让我临时调用了些,还没来得及跟云长禀报。”
这些粮食反正还在荆州地界,没被江东人带走,糜芳并不怕。
既然要糜芳投鼠忌器,当然要恐吓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太守不要急于否认!”关兴老神在在,持续给糜芳压力。
“想来这些年,你与傅士仁配合默契,来往书信、人员定然不少。要是耐心询问,总有一二知情之人。傅武不是也在府上么!”
“再者军粮账簿,在库粮饷数量都能一一验证。”说道这里,关兴故意停顿了下,定定看着糜芳。“要是想要焚烧粮草,瞒天过海,那可是欲盖弥彰了。”
历史上,糜芳为了毁灭证据,一把火埋葬了痕迹。可是被关羽重责,于是他怀恨在心。当关羽出征,吕蒙偷袭之时不战而降。
也许不满的种子早就种下,糜芳已然与江东勾连。
在这时,关兴提前说出来,就是避免荆州损失。
让糜芳想做也不敢坐,想做也做不成。
果然听了此话,糜芳额头上顿时冷汗直流。
这焚烧粮草,偷梁换柱的计策,不是傅武说给他的么。当时自己认为可行,天衣无缝,还惊讶傅武智略。
哪里想到,关兴未卜先知,当面戳穿自己的把戏。
糜芳完全沉默了,糜丞也感到棘手。
仿佛两位高手决战,本来势均力敌,可是对方已经知晓了你的杀招,这还怎么对打。
关兴就这么看着糜芳,竟是让糜芳有一种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
然而关兴并没有就此罢手,仍然持续输出。
“损失些军粮军械也没什么,但是如果在襄樊开战之后,有人将江陵送人可就了不得了。”
“到时荆州将士无家可归,攻占襄樊成为泡影,孔明军师隆中对付水东流……”
关兴意有所指,糜芳的脸色微微的变化了一下。
“不可能!我家于主公休戚与共,忠心不二!”
护主心切的糜丞当即反驳,可是最后他也无言了。
要是忠心,还会腐蚀军饷么,还会两面三刀么。这些事情,糜丞也参与了的。
糜丞不可置信的看着糜芳,糜芳早已满头大汗。
糜芳很想说自己没做。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去。
他的确是生出过投靠孙权的想法,但那也是意气用事。
关羽为主将,斥他等下属如婴儿,毫不容情。这让资历甚高的糜芳,忍无可忍。
他也是一方太守,关羽却好比太上,让糜芳无处伸展。
这一刻,糜芳有苦难言,自作自受。
把玩明珠的左手垂下,整个人仿佛衰老了十岁。
关兴顺势接过鸽子卵大小的珍珠,端详一阵,缓缓道:“小侄中毒是真,天见可怜。有一古方,要珍珠做引子,叔父这颗便赠与小侄吧!”
将糜芳挤兑狼狈至此,关兴出了胸中浊气,降低姿态。
“若是尊府还有富裕再好不过,张先生这方子共需明珠十二颗,叔父知晓家父不喜积攒家财,小侄只得仰仗叔父了!”
“今日事今日毕,此中种种小侄在家父回来之前,小侄也会守口如瓶。”
提及关羽,是为了威胁糜芳达到目的。而承诺等关羽归来再处置糜芳,也相当于给了糜芳自救的机会,避免他狗急跳墙。
关兴走了,带走了糜芳心心念念的明珠,还有那盒玉石。
感觉生无可恋的糜芳,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敢阻拦。
糜芳暗自擦了把汗,只是他倒卖军粮是真,怎么还指认他下毒呢?难道只是为了讹诈这颗珍珠,这许多玉石。
糜芳感觉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他真成了过路的财神,傅武的礼物半点不胜,还留下了把柄。
真应了那句话:没吃到羊肉惹了一身骚。
左手习惯的摩挲了下,却早就没有了那硕大明珠。想到失去的财货,糜芳感觉自己心头滴血。
“这关兴如此强项,恐怕荆州从此多事了。”
沉默许久,糜芳恢复过来,叹息一声。
关羽要命,关兴要钱,父子二人端的难惹。
糜丞顾念糜芳安危,走进前提醒道:“二爷!当务之急要暂停粮食外运,同时补足漏洞。”
“唔……你说的不错!你赶紧去城外通知傅武,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吩咐完这一句,糜芳回转书房。关羽在外巡阅各处军寨,不曾在城内,糜芳要寻个庇护。
一刻钟后,写就书信。当即差心腹糜大快马加鞭,直奔蜀中。
而此时糜芳要找的傅武,正在城南野外见一位江东远来客人。
关兴一心想要维护荆州,维护江陵。重点都放在糜芳身上,却忽略了这其中穿针引线的傅武。
否则顺藤摸瓜,也许就抓到了这暗自潜藏的江东客人。
虞翻,字仲翔,会稽余姚人。
原为王朗属下,后投奔孙策,入仕于江东。人言可日行三百,善使长矛,研究经学,兼通医术,可谓文武全才。
孙权称赞其为东方朔,如今正负责对荆州的谍间。
虞翻与阚泽,一南一北统领江东谍者。
阚泽在赤壁之战立下不世之功,虞翻也要在荆州扬名立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