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易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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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涧心潮起伏，千言万语，到嘴边化为低柔的一声：“……叶影。”
叶影垂下眼，回避道：“……缇珈和那些士兵呢？”
知术宁渡道：“适才梦祸布下迷阵，我、岳兄便与缇珈姑娘还有那些士兵在这石洞中走散了。”
叶影道：“那我们先出去吧，这么长时间过去，说不定他们已在洞外等候。”
说完，叶影展拂衣袂，提步走在前，岳涧微微轩眉，跟在其后。
梦祸洞府前，那一道银白水帘仍悬飞着。落水声哗啦呼啦，在幽深的洞道中跌转荡回，声声促，汩汩急。
知术宁渡：“…………”
知术宁渡走近睡容安详的梦祸，单膝蹲地，凝视后者半晌。
“梦祸，你告诉我，她的夙愿，到底是什么？”
梦祸：……
知术宁渡眼底浮上一抹自伤之意，却隐忍而克制，道：“告诉我啊，她不能偿的心愿，是不是要我死？”
梦祸：……
知术宁渡眼神黯淡下去，低声自语道：“待我完成申王遗命，我便可以替她承受这一切。我欠她良多，死亦何憾呢？”
梦祸：……
…………
叶影、岳涧走出盘石洞，但见洞外夜色苍茫，悬钩一月，遥挂穹宇。
缇珈和那些士兵果然候在外边。
缇珈道：“我和这些士兵都被梦祸施下的迷阵送出了盘石洞。他还在洞前设置了幻障，我们进不去，只好在外等着，也不知你们是凶是险。”
叶影道：“有劳缇珈姐姐操心了。”
缇珈道：“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众士兵道：“怎不见三皇子殿下？”
知术宁渡方从盘石洞口现身而出，正容道：“列队，准备下山。”
众士兵齐声道：“是！”
返程时。
缇珈向叶影搭话。
缇珈道：“三皇子带领的这些精兵锐卒，训练有素，临危不乱，几乎个个都能以一敌百呢。”
叶影道：“……是吗？”
缇珈道：“三皇子练兵有方，想必深谙三韬六略之术，若有空暇，缇珈挺想与之一会，谈道谈道。”
叶影道：“缇珈，你对兵术战法似乎很感兴趣？”
缇珈道：“在我的国家，我也曾为我的女王陛下披甲戴盔、浴血奋战，凯文迪家族族徽金玫瑰所到之处，敌军莫不丢盔弃甲、望风披靡，只是后来……”
言至此，缇珈顿然收声，流目于手中那一杆破马定乾坤的流樱枪，蹙眉颦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影也不多问，淡淡道：“……这样啊。”
之后，岳涧向叶影搭话。
岳涧道：“叶影，方才我在盘石洞里，捡到了一颗夜明珠。”
叶影道：“嗯？”
岳涧道：“拾来之慧，我却不知该不该送给你……？”
叶影顿了下，说：“给我吧。”
岳涧将一颗色泽莹润的夜明珠递与叶影，珠上尚蕴着他的体温余热。
叶影道：“夜伴月珠天长明……这颗夜明珠，我会一直带在身边。”
岳涧摸头傻笑道：“嘿嘿，你喜欢就好。”
叶影：“…………”
叶影：（……还君明珠时，不如相忘于江湖。）
一行人连夜下山，回到天涵城，已是第二日凌晨时分。
知术宁渡率队将叶影三人护送至白翎巷，方才收兵回宫。
回到非宅，叶影在府中连休息了三日。
第一日。
忘忧池。
叶影在池边数鱼。
叶影：（一条鱼、两条鱼……二十三条鱼……二十七条鱼……）
叶影（揉额）：（我还是找点有趣的事吧。）
练武场。
叶影：（……这里没有人。）
叶影：（虽然很想练剑，但因隐火焚骨术反噬之故，少则两月不能动武……）
叶影：（我还是去做点别的事吧。）
雁亭。
叶影（在亭外看过去）：（那是……缇珈？）
叶影：（她好像正在练字，我还是不要过去打扰她了。）
马厩。
见叶影进来，众马齐嘶，踏蹄躁动。
叶影：（那位马夫小哥不在么……）
叶影：（马槽竟是空的，他怎会连马也忘了喂饲？）
叶影：（……明日再来看看吧。）
…………
叶影：（天晚了，回房休息吧。）
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日。
忘忧池。
几名下人正清理着池边杂生的蔓草。
叶影：（我还是别过去妨碍他们做事了。）
练武场。
南北墙上“飞花摘叶”四字一笔一划跃然如灵动之蛇，东西两排兵器架间，岳涧英姿飒爽地耍了一套息烽剑法。
叶影（静静看了一会儿）：（他的身体果真无碍了呢……）
叶影：（……走吧。）
雁亭。
青峰远，繁花妍，鸟倦知还，亭下却石凉。
叶影：（…………）
叶影：（非飞不在，这里还真是寂寞呢……）
马厩。
叶影：（那位马夫小哥还是不在么……）
叶影：（草料满槽，他似乎刚走不久？）
叶影：（……明日再来看看吧。）
？？？：“你是，叶姑娘？”
叶影：（嗯？这是……妙音姑娘？）
叶影道：“是。”
妙音讶道：“你也来找易寒么？”
叶影：（易寒？……原来那个马夫小哥叫做易寒。）
叶影道：“是，也不算是……妙音姑娘你呢？”
妙音道：“我、我……我没什么事。”
叶影：“…………”
妙音行礼道：“那我先走了。叶姑娘，改日你若有空，请来清茶舍听小女奏曲。”
叶影道：“好。”
叶影：（这位妙音姑娘和马夫小哥……）
…………
叶影：（天晚了，回房休息吧。）
又是新的一天。
第三日。
忘忧池。
锦鳞逐欢，碧水轻漾，聚波生纹，孑影轻轻晃。
叶影：（孤鱼离群，逆旅过客，为欢几何……？）
练武场。
叶影：（……没人么？）
雁亭。
叶影走进六角凉亭中，独坐凉凳之上，眺望长天暮云。
叶影：（……非飞洺州之行，也不知如何了？）
马厩。
年轻马夫道：“叶姑娘为何频频造访我这牲棚秽所？”
叶影道：“我只是……随处看看。”
年轻马夫铲粪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叶姑娘请回吧。”
叶影脱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马夫（握铲）：“…………”
“易水风寒，蛟龙成骨，我是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
易寒转望叶影，仿佛落石入水，激起层层浪波。
“……叶姑娘，你不也一样吗？”
叶影：“…………”
叶影：（同我一样，既无来处，又无归宿的人么……）
叶影默立片时，离开了马厩。
叶影：（天晚了，回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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