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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湿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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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影三人向之走去的那会,她已结束战斗,负枪立于台中,苍蓝发带随风轻扬,姿形轻曼,仿佛空谷幽兰,迎风徐然绽放。

非飞定目于异族女子,赞叹道:“这位姐姐的身上,有种不似寻常女儿家的别致感,是个很奇特的人呢。”

叶影眯目细察,道:“异族人么……看起来像是来自于遥远的西方国度。”

岳涧先看了看那异族女子,又在非飞身上停顿半晌,最后定在了叶影的脸上。

非飞道:“你看什么?”

岳涧闲漫漫地倚在柱上,自作聪明地评头论足道:“论色艺韵味,她还是比不了你们二位。”

“你们两个骨子里,有让男人回味无穷的梦幻迷离。”

他作沉醉貌,眯眼道:“……愈醉愈深,愈沉愈迷。”

非飞道:“……色艺韵味?”

叶影道:“……梦幻迷离?”

“…………”

两人看着岳涧,一副“你果然是男人啊”的神情。

过了片时。

非飞抬头看了下天色,道:“连晴了十多天,照往年五月间的天气,今晚怕是要下雨了呢……”

岳涧也望着云卷云舒的天空。

“连晴之后,便是连雨吗?”

叶影盯着飘动在空际的那一朵乌沉沉的云,沉默无话。

叶影(目光闪动):(那一天,会是雨天吗?)

叶影:(……该下的雨迟早会下,淋湿了又算得了什么?)

叶影:(葬送了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五月十八,天逐乌云,阴雨绵绵,武道试炼又休一日。

五月十九。

密云压城,雨丝风片,凄凄切切,续而不断。

浪歌武馆,万宗台。

即便如此凄风苦雨之下,无遮无挡,四四方方的高台底下依旧站满了黑压压的围看人群,或伞蔽,或袖遮,都是为一睹此届武道试炼三甲之争而来。

主事人和四位评审坐在与万宗台齐高的正北方的看台之上,上有遮雨檐,八名馆中武者分立两旁,佩刀带剑,腰背挺直。

五名参试人抽签定下了三场比试顺序。

第一场,浪子剑客岳涧对阵漠北飞鹰凃啸烽。

第二场,异域丽女缇珈对阵南都世子傅司篆

第三场,无名孤剑叶影对阵承乾皇子知术宁渡

台下一角。

“…………”

叶影漫望雨帘。

非飞道:“姐姐竟抽中了三皇子的签?”

却听岳涧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屑道:“那三皇子架子摆得可真大,到现在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武道之试,向为实力之争,讲究平等公正,那人连场缺席,若按武人常规,早该视作弃权了。”

非飞不自觉地争辩道:“当今圣上年老迟暮,体衰多病,疏管朝事;三皇子忙于朝中政务,日理万机,抽不开身罢。”

雨丝拂面,叶影默然而立。

岳涧道:“非教主莫不是与三皇子私交甚笃,竟如此维护于他?”

这话冲口而出,一经说出他便自知莽撞,暗道后悔。

“对不起,非姑娘,鄙人失言了。”

非飞脸上闪过薄怒之色,语气冷下,但还是出言解释道:“以前路攸每次跟我见面,都会意气风发地提到三皇子,说他如何敢想敢做,惩治贪官,肃清吏治,修渠清淤,亲问灾情……廉身修德,政绩斐然。民间又对三皇子交口夸赞,我听得多了,心下也不免对三皇子生出了几分景仰和尊敬。”

岳涧道:“既然三皇子忙心朝政,大可不必参加武道试炼,同我们这些庶民武夫争此虚名。”

“……他需要这一次机会。”

非飞说道。

“只要进入本届武道试炼前三甲,得到四位武林耆宿的认可,不仅文智经纶,他的兵韬武略亦会得到天下人的认同,大势所趋,他离储君之位也就不远了。”

岳涧索然无味,摆手道:“权谋么?……罢了,草野游侠儿,不问朝堂事。”

非飞正目看着叶影,好意叮咛道:“……所以影姐姐,此战,三皇子抱持必胜之念,定将全力以赴。你可得当心些……”

叶影秀眸轻转,淡淡道:“正好,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辰时三刻,鼓声起,人声息,主事人走于看台前宣布:“今日比试,正式开始!”

第一场比试,漠北飞鹰凃啸烽拆了岳涧十二剑,至第十三剑,便不敌落败。

第二场比试,南都世子傅司篆与缇珈斗了五六十个回合,不相上下,至第六十六个回合,傅司篆一个闪身慢了半拍,便被缇珈的长枪撂倒在了地上。

当进行到第三场比试时,台下人声鼎沸,窃窃私议,他们的眼中都有着热切期盼的光。

叶影抬目看了半会清沥沥的雨雾,放空思绪,深深呼吸,握紧冰冷的剑柄,缓缓走上了万宗台。

万宗台上,目之所触,仍是那空冷的连线丝雨,点点滴滴,落在水面恍如镜面的地上,溅起一溜溜细清的水沫。

她的对面,并没有人。

随即,一名武者上台来,低声说:“三皇子正在赶来,请姑娘稍等片刻。”

叶影点点头,默然候立。

雨湿了剑,也湿了身。

她的发间肩上,全是细密的水珠,穿透衣衫,浸进了肌肤表面,湿冷而黏滞。

台下的人群中忽然让开了一条通道,由外到里,至万宗台前,有人正速步走来。

那人拾级走上了万宗台。

在那人抬起脸,看到叶影的那一霎那,如遭雷击,脚步猛烈而激促地刹住了,脚下立时溅起一串水屑碎珠,污了鞋,脏了衣,湿了面。可他就那么痴怔怔地杵在了那,神思迷惘,心魄散离,仿佛一株无凭无依的陌间草。

叶影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凝目望着自己的人,向之徐步走去,连续不断的雨水之中,六道剑森寒雪亮的剑锋之上,映照着它的主人冷若寒星般的双眸,那么坚忍,那么清冷……

全场的人此时都注意到了万宗台上陡然变得凝固起来的气氛,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挂着寻究之色。而后人群中便像是激起了一层热浪,对台上情形纷纷私声议论,猜测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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