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遇泰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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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雁升的府宅,位于襄阳城郊,赵武锁曾因一次公办,路过那里。府宅依高山绝壁而建,占地看起来并不很大,但是在襄阳城,可以说是尽人皆知,因为府宅外墙和走道,全部是用汉白玉砌成,外墙有些高的离谱,汉白玉契合的严丝合缝,一眼望去,虽谈不上雄伟壮阔,但非常庄严肃穆、洁白无暇,但在赵武锁看来,总感觉不像是住的地方,一片那么洁白的外墙,总感觉少了些生气。
因为在江湖上,闻雁升的名头太响,赵武锁也是习武高人,自然想着能拜会一下闻雁升。因此那次借公办路过之机,也去府里拜会。府里的人,倒是客气的很,赵武锁告知姓名来由,便被迎进府里吃茶。因整个儿府宅建在高山绝壁之下,赵武锁总感觉非常有压迫感。进了府里,里面的景象全然不似外墙一般了无生气,虽如从外面所见一样,并不是非常大,但是布置的非常有情调,假山、流水、亭宇、回廊、奇花异树,一应俱全,一派江南园林的风景,让人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赵武锁不由得心底里暗赞一声。再见得闻雁升府上的那些下人,赵武锁渐渐感到吃惊异常,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这些下人的武功,也都是上乘,走路几乎来去无声,而且无论端水送茶还是担水劈柴,全都呼吸均匀无声、内力深厚。可惜的是,那次无缘得见闻雁升,据府里的人说,他很少在府里,多数时间,都是怡情山水、寻师访友。赵武锁常年行走江湖各地,对这种措辞,也是了然于胸,因此吃茶歇脚过后,便告辞离开,他心想,便是闻雁升真的不在府里,想必也不是在“怡情山水、寻师访友”,而是流连于各个赌场,赌场闻雁声,可不是江湖人瞎叫的。虽然那几日他也去周围的赌场逛过,但是没有见到一个常胜将军,也无从判断到底哪个才是仙指三绝,最终也只好作罢。
而此次再去寻访,是必要见上一面的了,赵武锁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兴奋。
从开封到襄阳,一千多里地,赵武锁赶的倒不是特别着急,每到一处人口大镇,他还要去打听一下刘全的下落,只是这等寻访,谈何容易,大海捞针一般,几日下来,也并无任何消息。
这日中午,赵武锁正在客栈用饭,小二也端来绿豆汤给客人们消暑,厅堂中,卖曲儿的姑娘嘤嘤而唱,虽称不上天籁之音,但也如莺声燕语,比消暑的绿豆汤更沁人心肺,赵武锁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之美,养养神,以便下午继续赶路。
就在此时,客栈里挤进来七八个彪形大汉,人人佩剑,吵吵嚷嚷,不管不顾,立时引来众人的反感,卖曲儿的姑娘也被他们的叫嚷声打断,只是这几人身形彪悍,众人敢怒而不敢言。几人骂骂咧咧的催促小二儿赶紧上菜上酒。
赵武锁常年行走江湖,听出几人并非本地人,微微睁开半闭的眼睛瞥了一眼那几人,倒是认出了其中的一人,是泰山派的大弟子欧阳翰。赵武锁略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子弟,在师父面前一个一个都规规矩矩,是孝顺子弟,放下山来,立时就变得飞扬跋扈起来。
欧阳翰等人,却没有发现赵武锁,几人仍然不断的高声骂骂咧咧的抱怨着,店小二儿一上酒肉,几人马上大吃大喝起来,说来也怪,就在他们开吃的那一瞬间,整个儿客栈立时安静了下来,马上又能听到卖曲儿的姑娘的嘤嘤歌声,就连门外聒噪的蝉声都显得格外悦耳了……
几人狼吞虎咽了一会儿之后,
就不似刚才一般安静了,高声又起。几位本想听曲儿的客人,见如此光景,摇了摇头,也不敢多言,掏钱打赏了卖曲儿的姑娘,闪身离开了。
欧阳翰等人,吃饱喝足之后,又开始大说特说起来,神情甚是愤慨,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怒而拍案。一人一把拽过小二儿,问道:“小二哥,从这里到襄阳城,还有多少里?”
店小二儿被这猛地一拽,眼前这么一个彪形大汉、满脸胡茬,自然吓得有些紧张,一时也没听清他那外地口音的询问,不知如何作答。
另一人见店小二儿那迷茫的神情,反倒怪罪起嘤嘤而唱的卖曲儿姑娘,喝道:“我说那姑娘,你嘤嘤嗡嗡一晌午了,能不能让俺耳朵歇歇?”
那姑娘听那人如此说,便立时停了下来,慌慌忙忙要收拾着离开。
赵武锁听到此,眉头不由得一皱,出声道:“这位卖曲儿的姑娘,是先来的,而且每日在此为客人献唱,是什么粗人如此无礼啊?”只是他依然微闭着双眼,倚在座位上继续养神。
那人正要发怒,被欧阳翰一把按住了,此时欧阳翰已经认出是赵武锁,赶忙带众人迎了过来道:“原来是六扇门神捕赵武锁赵大人,小人们刚才不知神捕在此,扫了大人的雅兴,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赵武锁这才抬起眼皮看了看欧阳翰,装出一副不认不识、努力思索的样子,待得欧阳翰一干人脸色极为尴尬之时,才开口道:“哦,你们是泰山派的弟子吧?”然后故意指着欧阳翰道:“我认得你,你是大弟子,那个叫什么,对,南宫热吧!”
欧阳翰脸色极为难看的更正道:“大人是贵人多忘事,在下确是泰山派大弟子,复姓欧阳名翰。”
赵武锁这次笑呵呵的更正道:“哦,是寒,不是热,记错了,记错了。还望世侄不要怪罪老朽,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欧阳翰讪讪道:“大人正值壮年,哪里来的老朽一说。在下的翰是翰林的翰,而非寒暑的寒。”
赵武锁装出一副不信的样子道:“此话当真?我竟记得差了这么许多?哦,对,你说的对,记起来了,你们的师傅高老头确实是这么介绍过你,翰林的翰。只是翰林的翰应该知礼才是,你是泰山派的大弟子,下山办事,自当节制你的各位师弟,谨慎行事。如这般吆二喝三的闯入店中,大吃大喝,威吓小二哥,撵走卖曲儿的姑娘,这般行径,能配得上你们大侠的身份?岂不辱没了泰山派名门正派的威名?”
欧阳翰被赵武锁这一通连调侃带说教弄的脸色青一会儿,紫一会儿,但是他又句句占理,容不得自己反驳,只得悻悻然的连连称是。
赵武锁见卖曲儿的姑娘收拾停当,正要出店,便对欧阳翰等人说道:“你们听了一中午的曲儿了,该打赏一下这位姑娘才对。”
欧阳翰对满脸胡茬的师弟使了个颜色,那人喊过卖曲儿的姑娘,递过一两纹银。卖曲儿的姑娘还从没见如此大方的打赏,连连称谢。
赵武锁啧了一下嘴,道:“嗯,在下也听了一中午的曲儿了,得好好谢谢这位姑娘,难得心情上在夏日如此清凉,姑娘且慢走,待我找找银子。”
说完,赵武锁满身翻将起来,却总也找不到银子,嘴里还不断的唠叨:“咦,怪了,怎么会找不到银子了!”
卖曲儿的姑娘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劳烦这位大爷了,这些打赏的钱,已经折杀奴婢了,足够足够了,感激不尽,可不敢再讨了。”
赵武锁连连摆手道:“不不,这么好的曲儿,岂有白听之理,待我再找找,待我再找找!”
欧阳翰见此,知道赵武锁在故意整他们,只是碍于他和自己师傅相熟的情面,只得再向那胡茬使眼色,那人犹犹豫豫、极不情愿的又掏出一两纹银递了过去。
欧阳翰道:“大人找不到就算了,小的们替您打赏就是。”
赵武锁嘿嘿一笑道:“哎哟,对嘛,这才是翰林的翰喽。”他瞅了瞅那一两银子,撇撇嘴道:“只是,我这个身份的人,打赏怎么也要五两银子的。”
胡茬一听,满脸的怒色,就要爆发出来了。那卖曲儿的姑娘这下也诚惶诚恐起来,如果当真再打赏四两,这一中午赚的,快赶上自己一年卖曲儿的所得了,因此是断断不敢再有奢望。
赵武锁一副不屑的样子哼哼着,欧阳翰一咬牙,对胡茬再使了个眼色,胡茬这次是一跺脚再狠一咬牙,感觉牙都要咬断了,又掏出四两纹银递了过去,卖曲儿的姑娘不敢接,赵武锁高高兴兴的替她收了,塞到她的钱褡裢里,嘱咐道:“早些回家吧,如果有人胆敢惦记你这点打赏的钱,你便报我的名字就是,我六扇门神捕赵武锁,追他到天涯海角,看看谁有这个豹子胆。好了,回去吧。”
卖曲儿的姑娘还要再说些什么,赵武锁不容她分说,只推她回去,姑娘没有办法,千恩万谢了一番,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