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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犀角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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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但储藏室大多都是在岩壁上开凿的,想要找前人留下的工具,还是得往墙边靠拢。

我之前下来的时候特意走中间,为的是每个下一步都能多几个落脚点可供选择,不至于不知不觉间走到绝境。

理论来说还是分散开来寻找效率比较高,可惜那两个恐高的站起来就两腿发颤,再让他们爬高着实有点强人所难。

那么就只剩下我和汪灿两个能干活的,汪十方可能觉得不说点什么心里过意不去,伸手帮我解开被搭钩绕在石阶上的登山绳,有点别扭地开了口:“哎,那个,辛苦了。”

“哪里哪里,摊上这个阵容是我命苦,”我翻着白眼和他客套,“你们俩单独呆着没问题吧?害怕的话要不我再陪你们……”

汪灿一捏我后颈,言简意赅:“走了。”

“哦!”我趁他不注意飞快地做了个鬼脸,“再怎么害怕都不准唱歌壮胆,被我听见下次趟雷的就是你们俩!”

——正常说话都能被扭曲成鬼哭狼嚎,很难想象在这里唱歌是怎样的灾难现场。

他俩忙不迭点头,对我的恐吓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

“一人走一边?”我抱着臂往上看,和下面的一片漆黑不同,手电筒的光在深坑的上半部分可以照得很远。

汪灿不置可否,英气的眉毛微微拧着,显得眼瞳更加深邃。

“要不咱们比赛吧?”我灵机一动,想到这人有点胜负欲在身上,没理由拒绝一场公平竞争,“就把这当成是个寻宝游戏,规则很简单,谁先找到能用的装备就算谁赢!”

他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看样子是对我的提议心动了。

嘿嘿,他不反对,我就权当他默认了!

“既然是比赛,不搞点赌注怎么行?”汪沛金说完才反应过来无意间把自己日常爱好给暴露了,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惊恐。

不过他的担心其实有点多余,我们几个在基地里都不是负责抓风纪的,顶多是组长在写任务报告的时候会如实记录组员言行,那也不是出于打小报告这个目的。

“算了算了,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有赌注性质就变了,”我心说要糟,赶紧拽着汪灿胳膊打圆场,“你想走哪边?”

汪灿看着我,居然一脸认真地问:“赢的人没有彩头吗?”

我:……

亏我还以为他这种标准汪家人不懂这些,一时间忘了他在陈家当过伙计,有陈金水带头,赌钱打牌这些事他没见过才有鬼。

“没有!”我果断否认,意有所指地横了汪十方一眼,“有的人不说话,就等着抓咱们小辫子呢。”

汪十方没敢激烈反驳,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想说寻个彩头合情合理,再说了,好像你们有闲钱赌一样……”

我:?

听他这意思,原来只要赌注不跟金钱挂钩就不算犯禁吗?

啧啧啧,运算部门出身却这么会钻规则的空子,实在是难得,不过我也没觉得多意外,摊上汪沛金这种烟酒俱全恶习多的小弟,汪十方被迫理解了运算部门不能理解的袒护,某种程度上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鉴于我实在想不出要找什么彩头,这事就留待以后再议,各自选定了方位就甩出搭钩,分别荡了出去。

只要有地方落脚,往上爬对我来说不是难事,不然也忒对不起我这体重,但是汪灿的爆发力很强,我俩攀爬的速度其实不分伯仲。

因为腾不出手,我把手电筒叼在嘴里,每次攀到位置合适的石阶上,就用匕首划开墙壁上滑腻的青苔,寻找可能存在的洞口。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靠近那些青苔时闻到的气味格外诡异,恐怕很少有人能忍受这个味道自由呼吸,反正我是有点勉强。

我越发觉得我刚才回答汪十方的那句话是一语成谶,此情此景,很难不说一句命苦。

好在我运气还不错,找到了被一层苔藓植物覆盖住的岩洞,毛发般的细茎交织成网,碎裂时腾起一层粉尘,无数孢子飘扬在空中,被狼眼手电一照,折射出瑰丽的光影。

我被这种梦幻的景象震撼了一秒,忙不迭取下手电,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把脸埋在胳膊肘里掩住口鼻,避免吸入更多孢子,同时躬身从我刚撕开的缺口处钻了进去。

洞穴四四方方,里面非常宽阔,而且意外的干燥,甚至还有点温暖,土腥味倒是比外面轻了许多。

我松开捏着鼻子的手,打着手电往深处走,地上横着几具白骨。

看到白骨的一瞬间我隐约觉得哪里有点逻辑不通,但也没太在意,一方面是有自知之明,勇于承认自己不太擅长捋逻辑;另一方面则是眼下怎么看都有比捋清逻辑更重要的事要做。

幸好我这人不太害怕死物,当然没有人类形态的需要另算,这时候大着胆子用匕首卡在它两根肋骨之间,用力给它翻了个面儿。

白骨上有些长短不一的刮痕,不起眼的地方还挂着几片碎布料,翻面的时候簌簌落粉,这里不见阳光也不太潮湿,但布料放置的时间长了会自然变脆,稍微一动就会碎成齑粉,残存的这几片估计是被骨骼保护着,还没有完全消解,边缘看着非常不规则,说是被什么东西给撕碎的都有可能。

不过我对自己的听力有自信,这个洞里除了我之外绝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会喘气的,也就是说,不会有任何生物过来攻击我。

于是我放松下来,把注意力都给了白骨下面压着的朴素包裹。

包裹所处的位置不太好,被肋骨和髋骨卡住了,虽然嵌得不紧,但也需要费些力气才能取出来。

——也就是说,白骨可能是后来才移过来的。

本着对曾经的一条生命最基本的尊重,我没有选择直接把骨头掰散架,而是把手指伸进缝隙里,一点一点往外抠,尽量让白骨维持原状。

在这个过程中,我其实一直把力作用在包裹上,就像盲拼拼图一样,找到卡在骨头里的部分,再把它移到可以自如活动的位置。这样一来,里面的东西难免会相互碰撞,发出有些沉闷的哐啷响声,大概能听出是金属器物,据我估计,大概率还是铜器。

得出这个结论我还有点纳闷,忍不住开脑洞,心说这里面装的是乐器吗,这人生前难道是个乐师?

可是乐师来这里做什么,给工匠演奏吗,墓主人这么注重手下人的精神文化生活?

等到顺利取出包裹,我才发现是我想多了,这个墓主人没我想象中那么风雅。

铜器倒是没听错,不过不是乐器,而是一段花纹精美的青铜管,掂在手里颇有点重量,总体应该是实心的,再仔细观察,就发现铜管表面分为长短不一的两段,彼此嵌套在一起。

我随手甩了甩,感觉里面没有东西,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两段铜管中间都开了狭长的扁口,看着有点像短剑的剑鞘,上下两部分仅靠三对凸起和凹槽匹配固定。

——严格来说,这个外观其实更像火折子。

忙活半天发现它是空的,我不禁有点失望,干脆把包裹里的东西全部摊在地上,蹲在白骨旁边继续翻。

由于年代久远,包裹里面的东西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其实有点抽象,其中有个粗陶烧的双耳扁壶,应该是装酒水的器皿,看模样还是没开封的。

别的东西就没那么好辨认了,有碎成好几块我懒得拼的;也有生了锈黏在一起,拿匕首都划不开的,好在青铜管倒是有不少,我一支一支掰开检查,终于在耐心告罄之前找到了一支完整的。

较长的那一段扁口中竖直嵌着一枚棕褐色的角质薄片,已经被打磨得相当细腻柔韧,顶端带着流畅的弧度翘起尖角,边缘没有一点毛糙的痕迹,倒像是支未点燃的蜡烛,以角片自身为焰。

美中不足是无数鱼子酱似的粗点粒凑在一堆,裂纹繁多,有了这几点瑕疵,导致卖相不太可观。

虽然整体仍是混沌而不透明的,但在光下泛着特殊的油润光泽。

这些特点太典型,就算我是第一次见,也基本能确定这是犀角制品了。

我夹着角片稍微一用力,本来以为能直接扯出来,给我减轻点负担,结果一拉之下纹丝不动,看来是在浇铸的时候就封好了的。

这是提防着工匠藏私,不管什么年代,犀角都比青铜珍贵得多。

总共找到了两根还算完整的犀角蜡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比较杂乱了,我快速检查了一遍,挑了两三件能用到的带走,又把剩下的东西重新包好,放回白骨身边,诚心诚意说了句谢谢,转身就看见洞口外有明显的光影变化。

我自己的手电筒还在正常工作,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灯语!

汪家的灯语自成一个体系,并不是简单的摩斯密码,像这种国际通用的暗语隐秘性不够好,很容易被人截获消息,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自创的灯语虽然能让外人摸不到头脑,但能表达出的意思也只有那么几种,几乎不能用于日常交流,或者说是仅适用于任务场合,局限性非常大。

比如刚才出现的那个频率,就是在确认我是否安全。

至于我和汪灿在路上无聊,研究出了一套方便我们俩公开而私密地彼此交流的方式,还待随时补充完善,没有最终定稿,再说当着汪十方和汪沛金的面,用大家都能看懂的灯语也省得被他们追问。

于是我也打了个表示“任务完成”的信号回去,想着比赛还没结束,趁他们没反应过来,非常不厚道地抢跑了。

……毕竟要比赛是我先提的,要是输了,我这面子还往哪儿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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