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家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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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厘米的身高差听起来不算大,但实际差距还是挺明显的。
汪荧被迫抬着下巴,心里很不服气。
她还不至于孱弱到无力挣扎,但汪灿像是能预判到她的想法,永远只比她多用一分力。
哪怕只差这一点点,也代表着两人实力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汪灿的举动比起征服,倒更像是戏耍。
两个人互相瞪着,彼此眼神中蕴含的东西如出一辙。
——合格的、被家族所信任的,汪家人的眼神。
半晌,汪荧拍了拍他的手背,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你私自更换搭档,不怕受罚吗?”
“汪先生会同意的。”
意料之中。
要是真有擅自行动,那就不是汪灿了。
“以你的表现,应该不需要再加分了,”汪荧打量着他,“我想要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你没有拒绝的选项,”汪灿与她脸对着脸,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表情,“走啊,别让汪小媛等得太久。”
后一句话的语气截然不同,明显是对黎簇说的。
黎簇冷冷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他的武力值和汪灿不在一个级别,这种程度的威胁着实有些色厉内荏。
汪灿不回答,但表情已经不太耐烦了。
几秒之后,黎簇转身回了教室。
汪荧正想跟上去,却冷不防被抓住了手臂,倒退一步,后背恰好撞到了汪灿身上。
与那日被挟持时的感觉不同,汪灿此刻的体态其实是相当放松的,于是这个姿势甚至还显得有些暧昧。
汪荧被他毫不费力地圈在怀中。
脊背陡然僵直。
汪灿没着急松手,而是轻笑了一下,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你真的还可控吗?”
他似乎并不急于得到回答,很快就放开了汪荧,匆匆追上黎簇。
汪荧独自站在走廊里,随手拨了拨栗色的头发,又将滑下肩头的披肩一丝不苟地拢好。
她所站的位置,前后各有一个摄像头。
这些监控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工作,不留任何死角,无数精通唇语的人就站在监视屏后面。
任何语种,甚至是经过加密的语言,只要被摄像头捕捉到,就逃不过那些人的眼睛。
汪灿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在这里是没有秘密可言的,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运算部门记录在册,用于计算比率。
到达百分之三十的人,就会被从世界上抹除。
谁也不知道运算规则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运算部门永远不会出现纰漏。
但是对于比率为零的人来说,这些摄像头存在与否都没有影响。
汪荧就不避讳那些摄像头。
从屏幕上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表情。
黑课第二阶段,只针对黎簇一个人。
汪先生要黎簇读出汪藏海的记忆,为了让他配合的意愿更强烈一点,精心设置了一个助兴道具。
汪小媛被绑在椅子上,身边是一台闪着寒光的金属仪器,轮|盘上的刻度设定为30。
如果三十分钟之内还没有断电,锥尖就会穿过她的太阳穴。
汪先生看着黎簇,谆谆善诱:“我们知道,你们俩是很好的搭档,你总不至于希望她为你而死吧。”
听到“搭档”两个字,汪荧微微挑眉。
汪灿偏过头,戏谑地看着汪荧,一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神情。
——汪小媛从一开始就是汪先生想要安排给黎簇的搭档。
可惜黎簇没有选择她。
现在一切都应该回到正轨了。
黎簇走上前,轻柔且疼惜地抹去汪小媛唇边的血迹,回头道:“她死了我就不干了。”
汪先生适时露出一个宽容的微笑,立刻有人端着装有针管的铁盘进来。
他的时间不多了,从此刻起,必须争分夺秒。
过程不算顺利,黎簇往鼻腔中滴入了许多支蛇毒,才读取出唯一一条有用的信息。
他告诉汪先生,吴邪设了一个很大的局,骗过了所有人,现在知道汪藏海记忆所在的人,只有他一个。
——要么杀了他,要么就答应他的条件。
他说话时的呼吸和心跳都非常平稳,根据测谎仪的判定,他没有说谎。
现在他掌握了主动权,有了交换汪小媛性命的筹码。
缓慢推进的锥尖终于停下。
汪灿跟在汪先生身边的时间很久,有些事已经做得轻车熟路了,一早就准备好了纸笔,方便黎簇将埋藏记忆的位置写下来。
摄入蛇毒时的痛苦使黎簇十分虚弱,他几乎握不住笔,写字时有好几次不得不停下来深呼吸。
但汪先生全然不在意他是否还坚持得住,脸上浮现出狂喜的神情,一刻也按捺不住,甚至没有耐心等到黎簇将地址全部写完,专注而热切地盯着纸上落下的每一个字。
“把他看好了,在事实得到验证之前,他哪儿也不能去。”汪先生匆匆收起笔记本,带着保镖大步流星地离开这间教室。
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像是忽然年轻了十岁。
那么多年的寻觅,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近在眼前……
随着汪岑等人陆续离开,汪小媛看着躺在手术椅上的黎簇,泫然欲泣:“黎簇,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可以选择不救我的。”
黎簇极小幅度地摇摇头,他身上连接测谎仪的贴片还没有被取下,现在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靠自己是做不到的。
汪小媛不忍心看他,只是有些求助似的看向汪荧。
——黎簇刚才受到的折磨与她有关,她还没整理好心情去面对黎簇。
像她这种明媚清丽的长相,流露出恳求的表情,格外令人心动。
于是汪荧走到手术椅旁边,翻了翻黎簇的眼皮,按部就班地将他从仪器上纠缠的软管中解放出来。
最先拔掉的是输液管,刚才他在蛇毒的作用下,心跳一度飙升到很危险的阈值,只能给他用些药物。
黎簇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束缚一层一层被消除。
汪荧只用两指操作,速度并不很快,但指尖偶尔会擦过皮肤表面,暖意一闪而过。
还是不行。
虽然只是简单的工作,但她是当作任务来对待的,甚至自行设置了一些限制,无形中增加了难度。
高度集中精神很快就使她的身体感到疲惫,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她皱着眉,将右手凑到唇边呵了口气。
“你怎么了?”汪灿突然问。
汪荧循声望过去,甚至没有看清汪灿的脸。
她的脸色比黎簇还要差。
迅速将最后两枚贴片扯下,汪荧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出了门她就扶住墙壁,眼前一阵阵发黑,摸索着蹲在了地上。
像她现在这种体质,一着凉准要发烧,刚才她站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手又一直都是凉的,所以没有注意到。
汪荧发着抖,咬牙站了起来,竭力抵御高烧带来的昏沉感。
有脚步声在她身后几米外停下。
她用力掐了一下眉心,抬眼盯住那个黑影。
黑影缓缓蹲了下来。
“还能走吗?”
说的是中文,有点北京口音,语气挺轻松的。
她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恍惚之中,汪荧好像回到了以前住过的四合院。
以往只有过年的时候她才回北京,小辈们很难记得清辈分,通常是彼此搭着伴乱叫一气,横竖也没有人纠正。
住在霍家的那几天,她从早上一睁眼,听到的就是北京话。
霍盈盈没法像其他孩子那样到处跑,通常就在屋里看故事书,后来年纪大一点,吴邪和解雨臣极少来走动了,她就成了霍秀秀离开霍老太太视线的绝好借口。
霍家女眷房间的横梁上都有练功用的绳子,霍秀秀有时会翻到上面去,跷着脚跟她说话。
有一次干脆拉着她一起爬上去,绳子承受两个女孩子的重量绰绰有余,但是一有动作就颤颤巍巍,她两只手紧紧抓着绳子,一刻都不敢放松。
下来之后没多久就晕过去了。
毫无悬念,霍秀秀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罚跪面壁两个小时。
——倒不是她霍盈盈多么金贵,而是大过年的闹出这种事,未免兆头不好。
比起这个打不得骂不得,动不动就要送医院的,当然只能朝霍秀秀开刀。
但这没有影响到她们的友情,霍盈盈心智不成熟,吃了药缓过来之后照样乐呵呵地跟在霍秀秀身边转。
霍老太太近几年的生意风生水起,而一些相对没落的家族则很难再掀起什么风浪。
平三门的陈家换了新当家,趁着过年亲自提了礼品上门拜会。
霍秀秀不喜欢掺和这种乌烟瘴气的社交场合,非拉着霍盈盈出门听戏,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刚巧看见一个脸生的伙计。
那伙计年纪不大,两腮还是肉嘟嘟的,五官清秀,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半长不短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揪,捧着个礼品盒站在院里。
乍一看其实很难分清性别,但是仔细看看,他的喉结已经相当明显了。
霍秀秀知道他是陈家的伙计,随口问他叫什么。他一开口就是又甜又亮的京片子:“陈亥声,秀秀小姐好。”
九门里的伙计个个都是人精,像霍秀秀这种本家小姐,他们见了面不能认不出来。
但他毕竟还年轻,没有像其他伙计那样低着头答话,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
霍盈盈扯着霍秀秀的手臂,好奇地探头打量他。
目光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