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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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醒呆在地上，一时想不清要装作无事人还是干脆哭一把。
“……没事吧，还是很疼？”见她不回答，男人走近两步问道，
“啧……你怎么还在这儿？”苏醒猛地站起来，没有回头。
从厨房出来的肖自在站在她身后，决定暂时沉默一会儿。
果然，气氛只僵持了一瞬，苏醒就镇定地转过身。
“……算了，我闻到甜味了，你煮了红糖水？”
“差不多，红糖银耳汤。”肖自在没点破她不自然的态度，又问她好点没，能喝就给她热一碗。
这人以前果然做给别人过吧，这么熟练。苏醒眯眼盯着他的背影。
……也不对，这么大年纪了没经验才有问题！
纠结之下她跟着肖自在到厨房，接过盛好汤的瓷碗又拿回客厅。
老房子格局有点奇怪，没有餐厅，原本的租客在走廊里摆了一张长桌当做餐桌。而到苏醒手里，既没必要也嫌占地方，就把桌子弄走，自己在客厅另放了一张小方桌用。
刚舀起一勺，肖自在走过来坐下了，于是她又将瓷白的小勺放低，反复吹了好几口才慢吞吞送入口中。
男人坐在一侧看她，苏醒就拿出十二分精神专心致志的吃饭，她冷着脸小口吞下，很快碗里只剩下了一半。
充满热度的液体由食道落入胃里，缓解了她的不适，甜味逐渐融化了那些莫名的情绪。
如果要发表感想的话。是很普通的红糖银耳汤，没有枸杞也没有大枣，很朴素。
她想起小时候，在假期的某天，外婆就会端出小板凳，让她坐下在小盆里清洗暗红色的枣，然后把泡好的银耳连着枣一起弄碎，再交给外婆来料理。做这个总要炖2个小时，她就趁此机会跑回房间，继续看从小书店里买来的漫画杂志。
等到晚上，大家就会在圆形的大餐桌上一起喝煮好的甜汤。
外婆家的餐桌是黄色的木料，厚重，结实，不管在上面堆放多少调料、食材，甚至她小时候在上面爬行玩闹，都不会被压得变形。
这点她图漂亮买的小桌子就完全比不过了。小方桌颜色发红，样式小巧，尺寸更是没有富余，两人坐下后反而是挨着最近的一次。
因此吃了一半她便受不了旁人目光，放下勺子就要发作，可想到吃人嘴短又悻悻地压低声音，
“你这么看着我吃不下啊……”
啊，不对，怎么说出口反而像在撒娇了。
“是吗，那我去厨房……”男人于是就要起身，还真的避开的意思。
……为什么现在又这么配合？！
“算了算了，这不是重点！”苏醒急忙打断了，她把碗推开，却想不出要说什么，一度压下的气恼终究还是冒了出来，
“……所以为什么留下来啊？不是给你台阶下了，怎么还不领情？”
“……”
“别糊弄人……到底想干嘛啊？别说你又来做好人好事。”
肖自在抿起双唇，这说法当然不着调，他还不至于这么……“好心”。但他既然有想弄明白的事，也不打算断绝往来。
苏醒精神起来话特别多，倒是避免了他暴露自己的想法。
只是她现在明显没什么耐心了。
“你现在走，我就当被热心邻居照顾了半天。”
“……还不走，那我就不管了我就当我们在一起了！”
“醒醒……”
没等他说完，苏醒往椅背上一靠，闭眼大声道，
“门就在那儿，赶紧决定吧。”
她还是控制不好紧张的情绪，苏醒十分泄气地想。然而几次混乱的呼吸后，她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汤冷了……你还要喝吗？”
苏醒挑眉看向冷掉的半碗糖水，沉默许久，又对上男人的灰色眼眸。肖自在还是与平时一样，面容沉稳，几乎无法找到破绽。只有看似沉静的眼中涌动着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感。
短暂的困惑之后，她却抿嘴笑了，看不懂又怎么样呢，至少现在他的眼里倒映着自己。于是她歪头对男人说，
“好啊，那就麻烦再来一碗了……男朋友。”并坏心思地在最后一句加上了称呼。
啊，她果然很喜欢这种表情……
肖自在近乎是板着脸的端走碗后，苏醒舔掉了唇上残留的汤汁，微微扬起了嘴角。
真甜。
……
“好家伙，你这技术都能钓到人，我觉得我没去搭讪系草都是个错误决定了……”许霏觉得自己这次是没想到了，她在床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就没有别的话能说了吗？”苏醒有些无力地反驳道。
“那你五一还宅吗？”许霏反问，
“额，不了吧。想出去走走……”
“呵呵！不是说要海拉鲁七日游就不来找我了？”言下之意：鸽我是吧？
“啊哈哈哈哈……”
“所以去哪，几天，和谁？”
“也还没想好啦……”
“你别在这里给我装，我替你说了吧，有几天算几天，和你……啧，男朋友，去海边玩个十天半个月。”
“不是，这太快了点吧……话说为什么是海边？”
“一般来说就是海边啊。夏天泳装打西瓜，试胆排球堆城堡，定番不是？”
“……虽然你说得对。但这太二次元了，驳回。”
……
宅在家当废人是常有的事，但不舒服时有人来嘘寒问暖贴心照顾就不一样了。
神奇脱单之后，当事人对这种待遇表示：很爽。
所以当新交没满一周的对象又去出差个三五天时，落差就显得很大了。
苏醒无聊地刷了会儿某站，又一次打开聊天界面，想了想又退出把手机放进口袋。
……想出去玩。
虽然没想去旅游，但确实想要出去玩，就两个人。
可他总是不定时出差，五一这种长假其实也没有意义，还不如配合他的安排自己请两天假，她打起了鬼主意。
毕竟只要胆子大，天天都是小长假。苏醒琢磨半天，就在心里决定好了。
回神之后，她打开手机找出了航班表，确定已经到了飞机落地的时间。
候机厅人来人往，她戴上耳机掩盖人群的嘈杂，给备注老肖的人打了电话。
“喂？你到机场了吗？恩，我也下课啦……好，那下午见！”
她挂断电话，守在出口偷笑起来。
188的个子在人群里还算好找，没等多久，苏醒一眼就找到了穿着灰色衬衣的肖自在，她看着对方眼中惊讶和着少见的赧然，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欢迎回来~”环在腰背上的手臂用力贴紧，仰头看着他的少女眼睛好似蜂蜜般发亮，在初夏的阳光中融化得黏黏糊糊，使人难以挣脱。
尽管身体紧绷，他还是抬手在她背上安抚似的轻拍两下，无视几道异样的目光，平静地回应道
“恩，回来了。”
看看时间正好能赶上机场大巴，勤俭持家（误）的肖自在就带着孩子一起上了车，苏醒开心地说要靠窗坐，他便坐在靠过道的一侧。
苏醒本就是早起了来接他，还没发车就已靠着他睡过去，刚洗过的头发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肖自在心中涌上一阵困惑。
并不是后悔。不管真正的原因为何，他是出于理智选择了更进一步。
他交过女友，有过亲密关系，虽然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有久到连这种情景都会感到陌生了吗。
尽管一直知道两人的身份天差地远，但现在苏醒就靠在他身旁，他才这么清晰地感到这份差异。
狭长的车厢里充满了小声交谈和笑声，撕开塑料包装的声音，咀嚼食物的声音……一片喧嚣中，他反而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近在咫尺的存在。皮肤，头发，呼吸，气味……一切一切都不一样。她身上充满了年轻特有的陌生与美好。
窗外洒落的阳光让黑色的发丝又被染上了金棕色的边，似曾相识。他的视线也跟着阳光落在她身上，女孩五官端正小巧，眼下还有青黑色的阴影，皮肤是不怎么见光的苍白，在暖光的映衬下更显柔和。睡时这么安静，倒是比平时存在感低了太多，其实真正的性格反倒更接近现在吧。
他执起一簇黑发轻嗅，微酸的水果气息飘进心底，久久不散。
男人迟疑地闭上眼小憩，任由自己被这喧闹的众生淹没。说起来，比起平时做旁观者的伪装，这时他倒更像是人群中普通的一员了。
到家是近一小时之后的事，大巴在那附近有一个站点。
苏醒在到站前10分钟被叫醒，意识清明前感到有手凑近帮她理顺了后脑的头发，她困倦地睁开眼，男人正想再次叫她。
她抓过手臂再凑上去，直到眼睛不再那么酸涩才放开。
于是到站下车，再往家的方向步行十分钟。
肖自在习惯于出差，行李也只是件背包，轻松出行得好像只是到别的街区转了一圈，苏醒反而哈欠连天，不停揉弄眼睛和脸，比他更像个劳累的人。
来到附近的路口，苏醒便主动落后几米让他先行，自己则是玩玩手机，心不在焉地落在后面。
他们已经很默契，能熟练演出疏离的角色关系。
到了3楼她依旧不走，男人却不会再磨蹭耽搁，只是打开房门邀她进来。
苏醒依旧眼神迷离，她进门后便一直窝在沙发上，看着男人放下背包，收拾衣物，拿出手机充电……
待做完这些细碎的活计，他终于挨着她坐下，好笑地发问，
“又熬夜了？”
“……”第一个问题就不让人待见，苏醒扭头不答。
“晚睡了就多睡一会儿，干嘛非要起这么早？”
“……我愿意。”
“可你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肖自在看她心虚，起了逗弄的心思，追问道，
“你……你这个人、来接你还有意见了？！”苏醒马上就要站起来，又被他按住肩膀，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
“那就别笑了！”
“我没有笑啊？”肖自在摊开了手，嘴角却还是勾起微小的弧度。
“你明明就在笑一直没停过！”苏醒彻底炸毛，发怒的表情好像楼下呜哇呜哇吵架的猫。
肖自在忍笑，手指抚上对方微红的脸，转移了话题
“……我很惊喜，谢谢你。”
他感到手边的呼吸停了一瞬，紧接着就混乱起来，于是安抚地将手掌都贴上脸颊，轻轻抚摸。
苏醒恼怒的神情很快消失，红着脸避开他投来的目光。
“……哼，要谢就陪我睡一会儿！”
她说不出话，干脆就地一倒，趴到男人腿上耍无赖：膝枕多好啊，就要膝枕就要膝枕！
让人慌乱的气氛就此消散，她蜷缩着身子躺下，故意闭上眼睛装作睡觉的样子。
一手拿过沙发上的薄毯给她盖上后，肖自在便任她躺了半天。
悠闲的氛围使他低头出神地凝望着少女安稳的睡颜，用曲起的手指背轻轻触碰那生有细小绒毛的脸侧。
直到眼见某人弯起了嘴角，才无奈地发出警告，
“要睡就好好睡，醒醒。”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