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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重新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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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重新出山

这以后,没有多长时间,吕调阳就离任回家养病。他是张居正唯一的知己,他的离去对张居正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劫难,再也不会找到吕调阳这样的伙计了。而此时,朝廷格局发生巨变,张四维被贬,内阁空虚,张居正反复的思考,决定让申时行进入内阁。于是,申时行便开始在皇帝和张居正之间奔走,将皇帝的圣旨拿到张居正的孝闱里,再按张居正的指示分发到各部。对于申时行他是放心的。申时行刚到内阁还不是他的对手,暂时还不会给他找什么麻烦。

在这场守制与夺情的斗争中,经过那么多的血雨腥风,处罚了许多大臣才使朝野暂时沉寂下来,再也没人讨论,他又可以专心致志的工作了。

当然,彗星仍然挂在京城的天空。每天夜里都在天空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个世界也没有发生别的灾难,如果预示着什么灾难的话,恐怕只能落在张四维等人的身上了,他们的政治生命终结了。

皇宫里并没有因为处罚几个大臣,而影响万历的婚礼进行。大家都在为皇帝的婚事忙碌着,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中。

张居正也过了七七之限,按照事前的约定,他穿着青衣角带回到内阁。但这场风波让张居正的内心世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再也不是风度翩翩,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变成神态憔悴,步履阑珊,形同木偶,除了花白的头发,表明他还是一个充满智慧之人,再也看不出与大学士相匹配的仪表风度了。岁月毕竟是无情的。历史将逐渐让这位老人退出大明朝的政治舞台,并毫不留情地摧残着他的身心。站在个人角度,此时的激流而退仍不失为明智之举,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小皇帝已经初步长大即将大婚,亲政的想法日益迫切,不想大权旁落做傀儡。尽管皇家对官员进行了残酷的镇压,但暗流汹涌,无论局势还是舆论对他都是极为不利的。所谓当局者迷,一心想建功立业,报效朝廷的他,并没有听从众多官员的劝阻,执意要按照李太后的意思留在京城,继续他的改革事业。张居正认识到人间的冷暖,世道的艰辛,也让他看清了官场的黑暗,似明似暗的看到身边潜在的危险。

回到内阁之初,张居正就擅自开始了所谓的京察,在两京及官场开始了一场大清洗。唯一的标准就是夺情与守制,以在他的去留问题上的态度为蓝本。凡反对夺情的均是裁撤罢官的对象,许多官员因为提倡恢复礼制,主张让他回家守制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最轻的也是被罢官回家,凡拥护夺情的,不论亲疏,均予以重用,就连当初与高拱有很深关系,被迫辞职的江南才子张佳赢也被启用,从地方调入中央委以重任。

张居正彻底改变了对人生的态度,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温文尔雅,成了一个骄横高傲的人,咄咄逼人,动不动就暴跳如雷,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影子。在皇权与政权的高压之下,官场上又恢复了平静。官员们禁如寒蝉,畏之如虎,在他面前只有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形同奴仆装孙子。正是这样,在他日后失意的时候,才遭到众人的诽谤和诋毁,痛打落水狗,也让你尝尝装孙子的滋味。

清丈土地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这项工作将给农民带来极大的好处,他们是最大的受益者。最大阻力来自大地主、大官僚,清丈土地将使他们的既得利益受到很大的损失,要他们把吃进去的肥肉吐出来,他们肯定不会甘心。一条鞭法已经取得极大的成功,国家财力得到极大的加强,但张居正并不满足,认为清丈土地才是根本,是从根本上改变现状的措施。上天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利用现有的时间,集中精力把这件事情做完,免得使改革半途夭折。他横下一条心,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健康为代价,也把这件事情做完,把身家性命都已抛在脑后。

朝廷的官员已经换了多半,从地方上调入的段正茂担任户部尚书。他与张居正的关系历史久远,在最近的****中,坚定地站在张居正的一边,于是,官运亨通,青云直上。他对于张居正的政治主张,是十分了解的,在无数的奏章中,在朝会上,张居正反复的阐述过,已经耳熟能详想熟悉自己一样了。

段正茂见到张居正也不畏惧,只是笑笑,恭敬有礼。看到首辅身穿青衣皂带,步履阑珊,形态憔悴,如一个大病初愈的老人,心里疼痛万分,先生为了国家社稷都熬成什么样子!这值吗?真是惨不忍睹啊!

如今,这位首辅又要在全国实施清丈土地,这必将进一步触怒大地主、大官员,势必会更加的孤立,首辅百年之后将是个什么样子,不堪设想啊,一个人在人世就是几十年,为官的时间也不超过三十年,当政时间不过几年、十几年,何苦要得罪天下人呢?其实大家不是怕你,是畏惧你的权势,一旦在失势以后将会受到什么待遇?京考中,许多正直的大臣被清理出朝廷,身边多了一些屑小小人,他很为老朋友担心,决心好好劝劝,希望他能够处事温和一些,少得罪一些人,多为自己身后想想,至少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不要遗祸后代。

张居正见老朋友进来,笑了笑,示意坐下。等处理完手中的公务走到段正茂的身边,关切地问了一些生活起居方面的事,然后,切入正题:“我一直在考虑在全国清丈土地的事情。有不少人反应强烈,且反对者众多。我想请教一下段尚书的看法?优劣究竟如何,是利是弊,是优是劣,是功是过,我们是老朋友了,千万不要保留,直说无妨。”

段正茂也笑了笑,真诚地说:“先生在全国推行一条鞭法有很长的时间,功过优劣已显现出来。小民都感受到它所带来的好处。国家已经不是五年前,再不用为财政拮据而发愁了。人民安居乐业,生活水平蒸蒸日上,人所共知,众口称赞,不知先生为何又提起此事?”

张居正终于听到了赞扬声,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还是有人拥护自己的。他激动的握着段的手说:“贤弟!能否详细的说一下?”

段正茂就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的看法和所见所闻如数倒出来:“推行一条鞭法减轻了无地无人的农民负担,也堵塞了富人从中作弊的漏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这可是户部尚书,天下主管财政税务大臣的评价啊,他的政治意义非比寻常。

“好!好!你好好说说!”张居正急切地让他说下去。

段正茂一口气说了诸多的好处。全面透彻,鞭辟入里,这让张居正的心底乐开了花,有点相见恨晚。如果早点遇见该多好,又多了一个支持者和同盟军。有他协助,阻力要少得多。又想起张四维、张瀚等,深悔自己识人不明,用人不力。值得欣慰的是,看来这个户部尚书没有选错。然而,让张居正吃惊的还在后边。好话说完,把话锋一转,说起想说的话。

“先生,丈量土地好处很多。古语说:得民心者的天下,船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为政者应该时刻想到这一点。但作为老朋友应当劝说一句。如今 天下是朱家的,我们为皇上卖命并没有错误,可用不着把同朝的官员都得罪光。改革固然可以使小民受益,使国家兴旺发达,但受损失最大的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推行一条鞭法已使得大臣们恨之入骨,还要进一步在全国实行清丈土地?如果这样,先生恐怕离身败名裂不远了!”

在孝闱里,张居正也反复的考虑过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只是期望老天爷能够格外地优待,让他实现宏伟抱负,完成未完成的工作。甚至想到,如果上天给他一些时间,在完成这件事情后,就考虑辞职隐退,颐养天年了。

“谢谢老朋友的提醒,这些我在修饰学政,整顿驿递之初就已料到,做好准备,宁肯得罪天下人,也不能负皇帝的知遇之恩。为相者,理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能再顾及身后之事了。”

这让段正茂很受感动,也为张居正的将来担心,急切地说:“先生的高风亮节令小弟万分佩服,但先生要得罪那么多人,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孙们着想,不要连累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不要让他们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微臣一生忠心耿耿,为了朝廷的大业呕心沥血,报答皇帝的知遇之恩。皇帝说过无法报答微臣,要好好地照顾好我的儿女。有皇帝的照顾,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实质上,此刻张居正的胸中正波涛翻滚,汹涌澎湃,激动之情无法控制。他知道,自己的孤立和无助,周围到处都是不满、仇恨和复仇的种子。有一天蕴藏已久的火山终将会喷发,炽热的岩浆会把他烧的体无完肤,不留一点痕迹,株连子孙,祸害无穷,甚至让他断子绝孙,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段正茂也怕话语不周得罪这位首辅,就解释说:“正茂乃一介草民,没有先生的提携是不可能走到今天。茂不敢忘记先生的大恩大德,没有办法回报一二,只有进一两句忠言得到一点安心。我朝历来的首辅位高权重,得罪人多,在其身后都没有好下场。你在权位之上,又有皇帝的做靠山,他们惧怕你,也奈何不了你。就怕日后一旦有个闪失,走了麦城,将会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下场将会更惨。先生可要三思,多为自己的将来多想想啊!”

这话句句都是实情。高处不胜寒,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所以,每当皇帝给他加官晋爵,给予恩赏,就会增加一层担心和忧虑。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无端的辞职,去颐养天年吧?他只有为皇家卖命到死,没有别的选择,他一味的推辞和拒绝着,以使自己得到一丝的安心。他有时也佩服吕调阳和高拱,表面上看来有着各自的致命弱点,但有着无人能比的智慧和诸多过人之处,这才叫大智若愚呢,是真正的高人啊!他对段正茂感叹地说:“其实,高拱知人善任,身边有一群的官员为他效劳;吕调阳为人精明,不足之处是在政治上没有任何的建树,白白的做官一场,可他一生平安。所以,高拱有高拱的长处,吕调阳有吕调阳的可取之处啊!嗨!贤弟也不要再说了,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我很感谢你。不过做为人臣,作为首辅,帝师,只要上对得起皇帝,下对得起黎民苍生,无愧与国家社稷,此生足矣!身前身后的荣辱功过,不用考虑,听凭老天爷的安排,任由他人评说吧!”

“可是,再过一两个月,皇帝就要大婚,按照我朝的规矩,皇帝大婚以后就要亲政,先生为什么不急流勇退,回家颐养天年。你为国家把身体搞垮,也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这不失为明智之举啊!”

“唉!贤弟不知。居正生来就不会享受天伦之乐,没有休息的命,注定要为大明朝呕心沥血,操劳一生,今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还是等等吧!等清丈土地的事有点眉目,皇帝年龄再大一点儿,再考虑这件事吧!”张居正坚持说。

段正茂很有眼色,心眼活泛,见张居正如此说话,知道多说无益,感情用事,适得其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来主要是说推行清丈土地的事情,就不再说话等待丞相发问。

“贤弟,你到户部有些时日,想必已经把全国的土地数量摸清了吧?”

“先生,据我调查:开国之初,全国的土地数量为8507623倾,逐年减少,嘉靖41年只有开国初一半的数量。我朝,数量还在减少,已不足嘉靖41年的五成,令人生忧,触目惊心哪!”

“从建国之初到现在,我朝版图并没有任何改变,土地却逐年减少,实在让人不可思议。其实,土地的数量并没有减少,是承载国家税赋的土地逐年减少,致使国家税收无税可收,国家财政入不敷出。这些土地被大地主、大官僚给占去了。他们逃避了大量的国家税收,致使千千万万的小民无地可种,而税负不减,加在了下民的头上,加剧了社会不公,引起激烈的社会动荡,阶级矛盾日益加深,随时都有可能引发农民起义。在全国推行清丈土地,就是要把他们抢占的土地要回来,实现耕者有其田,缓解社会矛盾,增强国家财力,等这件事做完以后,居正哪怕是遭到世人的唾弃,也在所不惜。”他态度坚定地重申自己的想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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