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明月新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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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然回来了?”熊爸一进家门就看见门口熊然的鞋子安然的躺在那里。
熊妈妈缓缓的走出卧室,对熊爸爸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轻带上门。熊爸爸朝着已经关上的房门望了望,脸上挂上了笑容。
“什么时候回来的?”熊爸爸小声问着熊妈妈,眼角的疲惫在那一刻也仿佛消失殆尽了。“中午了,两点多了”熊妈妈在熊爸爸的搀扶下坐在了沙发上。
“她吃饭了没?”熊爸爸又开口道。“她说吃了,不过我觉得她没”熊妈妈叹了口气,熊爸爸安慰道:“没事,年轻人嘛!我现在去做饭,一会儿她醒了就可以吃了”
“唉,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了,你看看再买点什么去吧”熊妈妈补充道。
“嗯,你不再睡会儿了?”熊爸爸起身倒了杯水放在熊妈妈面前。
“不了,今天睡得很安稳,一点都不困了”熊妈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红晕。
“那就好”熊爸爸说道,随手还按了按额角。然后起身看了看厨房里的几颗白菜,叹了口气,和熊妈妈说了一声,转身又下了楼。
而屋内的熊然睡得很踏实,眉眼都舒展开来,怀里抱着被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被子,一条腿横横的伸出来霸占了整个床。熊妈妈站在屋门口看着女儿,自己唯一的孩子,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湿润了。
那一刻,她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恐惧,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她是一个要强的人,从小就力求完美的做事,但生不逢时,没有出生在一个好人家的熊妈小时候并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但她依旧要强。要强的她却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病,一起的一切努力在那一刻灰飞烟灭 。
开始的时候,熊妈还不信命,现在几年自己身体越来越差,精神状况也越来越不好,熊妈妈只能折服于命运的无情,但她从来不怕,不怕死亡,不怕去天堂的路是那么黑那么冷。只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的女儿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世间的痛苦与无奈,害怕自己看不到女儿结婚生子,害怕有一天她会被女儿遗忘……
熊然睡眼朦胧,看着门口的母亲一脸茫然:“怎么了?” “没事,我看看你”熊妈妈声音有些哽咽。意识不清楚的熊然根本没有听出妈妈的异常,只是笑着看了一眼手表:“睡了这么久,你都不叫我”,言语中的撒娇意味舒化了熊妈妈的心。
“你坐了那么久车,太累了,多睡会儿好”熊妈妈走过去坐在床边。熊然有些心虚,她没有告诉妈妈自己是坐飞机回来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爱撒点小谎的女孩子了,但她还是选择不说却只是因为怕妈妈担心也怕她想太多。
熊爸这个时候也回来了,站在门口换鞋时,扬了扬手里提着菜和肉,还带了一瓶可乐:“熊然,晚上咱们吃火锅”。
“好”熊然大声回答着,然后起身跑出卧室,看了看熊爸买回来的吃的,随手拿起饼干吃了起来。
“缓过来了没”熊爸边择菜边和熊然聊天。
“嗯”熊然的嘴里还都是饼干,声音闷闷的。
“少吃点饼干,一会儿饭就好了”熊爸看了熊然一眼说道。
“好”熊然答道。
“爸,你刚刚下班回来吗?”熊然随口问道。
……
父女俩一问一答的聊着,厨房里不时传出欢声笑语,熊妈妈也加入了他们,平常沉寂的小屋到处都充斥着温馨的气息。
随着水沸腾的声音,菜一点点被放入锅中,水汽蒸腾在熊然家厨房和客厅间的玻璃门上,雾蒙蒙的一片,熊然像小时候一样在玻璃上画上一个多啦A梦。
夜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到来,漆黑的天空,一片光明的家,就这样,还有什么其他的奢望。熊然想着,也从心底满足于现在的安稳。
吃过晚饭后,熊然决定去外面走走,美其名曰自己才太饱了不舒服需要去消化。熊妈妈有些担心正欲开口阻拦,却被熊爸一个眼神阻止了。
熊妈妈把手电筒塞到熊然手里,叮嘱她早点回来,熊然应和了几句,便走下了楼。
“唉”熊妈妈还是不放心,开着门,望着下楼的女儿,直到看不见熊然的身影,她才收回身子。
“孩子大了”熊妈妈对正在洗碗的熊爸嘟囔着。
“是啊,我们也老了”熊爸的疲惫又一次浮现了出来,岁月在他的身上也从来没有留情过,年过四十的人做什么都力不从心了。
即使是夏天的夜晚,熊然依然感受到了微微泛凉的空气,它们努力的冲破衣服的桎梏挤入熊然的皮肤中,熊然抱起胳膊向着那条走了六年的路前行。
小学六年,每天走四次,她早已熟悉那条路上的一砖一石,一树一草。熊然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时的他们,每天结伴而行的画面,熊然有一些后悔,如果当年她没有答应熊钧哲,那他们现在应该还是朋友吧,可以不远也不近的留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这时候的熊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心里早已原谅了熊钧哲当年的不告而别,也早已不再固执的坚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言语,但她仍然放不下结下的心结,他们终究是不合适的,而且早已错过了。
晚风吹拂着路两旁的梧桐树,梧桐叶配合得发出沙沙的声音,熊然发现原来记忆也会出错的,那条记忆里很宽的梧桐道,原来是那么窄,只够容纳两辆车同时行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熊然曾经读过的小学,校门的方向已经在迁移中开到了南边,原来的沙子操场也换上了塑胶跑道……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样子,熊然的心顿时有些空落落的。
时过境迁,时间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改变了人心,也改变了记忆中的陈设。熊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矗立在黑暗中的学校,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回家的路,也许吧,坚持出来也就是为了看一眼吧……
回家的路还是同样,只不过熊然的眼之所及是一片远远近近的楼房,和星星点点的灯光,熊然知道有那么一盏灯永远都是为她点亮的,心里的空白也不再显得突兀与凄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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