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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一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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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中也君背后传来的声音时,  虽然我本身也是存在等他的心思,但这并不影响我心中冒出的那股尴尬之情。

当决定配合太宰演戏的时候,  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甚至还觉得有些意思,如今也并不后悔这么做,但这就像是一个喜好二次元的人配合着同样兴趣爱好的人做着动漫里的动作时只觉兴致勃勃,  然而一旦被三次的亲友看到就立刻面临社死的情况一样。于我而言,之前被中也君撞见差不多就是这般类似的情况。

太宰先生虽然很多时候也很稳重,可他同样也有不正经亦或是耍赖的时候,  而且往往会把人带入到他的节奏,让人觉得不管他做什么亦或是配合着他做什么事情,  都是很正常的——说起来这点倒是微妙地和五条悟的某些特质有点像——可中也君却不是如此,  他给人一种比较正经的感觉,  因而某些行为暴露在他面前时,便显得有些羞耻了。

万幸的是,中也君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这种尴尬,  他并没有提及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而是直接带过了这个话题。

如此体贴的行为令我心中那股尴尬之情散去了些,  耳朵那如同发烫般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

我定了定神,  正准备跟他解释刚刚为什么这么做时,他却先我一步开口。

不回旅馆,而是和中也君一起同行闲逛吗?

我看着中也君伸出的手,抬眸再看向他面容。对视上他视线时,路过车辆的前照灯的余光掠过他的面庞,  令那光影落在钴蓝色的眼眸中复又消失,  一闪而过,  但它出现得却是如此的巧合,  将那自信的笑意于眸底浮现的刹那映照得清清楚楚。

他也看着我,于是眼中是我的倒影,似乎在这瞬间,那笑便透过这抹倒影,也顺延到了我心中,触动了心湖,令湖面泛起微微涟漪。

我本来想说的话一时顿在了嘴边,唯有当时在车上时的那种感觉再次浮现,这次似乎变得更为清晰些,但想要真正抓住它,却还差那么一点。

中也君他……

……他什么呢……

“夏目?”

中也君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又走近了些,微挑着眉,带着询问地看我,似乎还准备抬手在我眼前晃几下。不过在发现我注意力回来后,他也没有放下手,只是没再继续往上抬,而是将手翻转放平,手掌心对着我。

“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我的心跳都莫名漏了半拍,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过了几秒才猛然反应过来,中也君是指我对他刚刚那个提议的答案。

“嗯……嗯!”

我胡乱点头,倒是没反对中也君的这个提议。毕竟我才假装成了撞破暧昧者撩拨美女现场,因而发现渣男真面目甚至洒泪离开的无辜女生——虽然我也不知道太宰给自己安排这样的剧本人设对他查案有什么帮助——要是没一会就又回到现场,且不提会不会有些奇怪,我的演技很可能也撑不住后续的复杂反应,因此我原本的想法就是在附近比较热闹安全的地方待久些,等到太宰和国木田先生他们出来后再做下一步决定。

所以我的答案基本不需要过多思考,当然不会是反对。

我相信中也君,也相信他的实力,有他陪着我肯定更安全些。

但是……

我垂眸看向他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放上去。

虽然说是同行,虽然因为是旅游胜地所以这里的人流并不算少,但……有必要牵手吗?这个动作……就算放在异性朋友身上,是不是也有点过于的亲近了?

然而我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是因为案件的缘故,中也君也许是觉得牵手能够更保险一点,毕竟从案件的描述中看,凶手说不准是拥有异能力或者咒术。

是……这样吧?

而且再回忆一下,中也君当时说得最后一句的重点就是保护的意思,所以——

的确是这样吧?

……肯定是的,我内心暗暗点头。

这些想法看似纠结,但从浮现到确认其实也不过才两三秒而已。

“那就……又要麻烦中也君了。”

我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他的掌心。几乎是指尖刚刚接触到他手心时,他便合上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上有些薄茧,那种位置不像是常年握笔亦或是敲打键盘而出现的,联想到他的武力,我想是不是训练时累积下来的。

但意识到这些,并没有让我觉得害怕之类的,就像是并不影响他掌心给人带来的温暖一样,中也君在我印象中依旧是个很好的人。

“好啊。”

他的音色略有些低沉却透着些许少年意气感,同样很好听,在说这句话时,他对着我挑眉而笑,像是开玩笑,又像是极为认真:

“只要是你的话,其实再麻烦一点也没关系的,夏目。”

——那个本来被我解释过去的念头再一次地跳了出来。

中也君他——

差一点,我就要因为被吓住而把手抽回来了。

但就算控制住了,我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快了些,并且在之后的同行中,几次都难以自抑地偷偷看向我们交握的手,只觉得本来温热的触感似乎在一点点升高,甚至开始有些烫手起来。

要不要收回呢?

但会不会是我自己反应过度了呢?

这种心神不宁之下,我都没余力去注意我们到底走过了哪里,又走了多久,也没注意到中也君甚至一直都没停下来。直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时,我才醒过神来,吃惊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发现我们正在上坡路上。

身旁传来低笑声,我扭过头来,看到中也君挑眉似笑非笑看我。他比我要多走出一步,于是在这种坡度上,他便也比我高了些。

“如果反应再慢一点的话——”

他说着,倾身过来,屈指轻弹了下我的脑门,又落到我头上揉了揉,钴蓝色的眸注视着我,口吻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也不担心我直接就把你拐走了吗?”

“中也君又不是人贩子……”我下意识回答,他挑了下眉,突然开口,“嘛,说不定呢,”顿了顿,他又接了下去,“说不定……我的确是想要拐走夏目你呢。”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一直看着我,嗓音因为压低而更显磁性,令他的话听起来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了。

……欸?

难以自抑地,我瞪大了眼睛。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夸张了,他轻咳了声,举起我们相握的手晃了晃。

“还要继续相信我吗?”

我看着我们相牵的手,老老实实道:“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吧,毕竟被中也君牢牢抓住了。”

他又咳了声,抬手压了压帽檐,终于挪开视线。

“啊,真是。”

他嘀嘀咕咕了什么,就算是如此近的距离,我也没有听清楚,但他虽然压低了帽檐,可是在他站得比我高些的情况下,我还是借着月光看到了他的耳尖此时的颜色几乎和他褚色的发一样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他的反应,我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这么一说的话,虽然中也君说了些暧昧的话语,在举止上也更进一步显得略有些强势。

可实际上中也君他……

并不是真的在感情里游刃有余的存在呢。

就连脸皮都没有那么厚——

只是说些旁敲侧击的话语,还没有直接表明,便会因为我一些无意的话语而害羞了。

而到了此时,我我再怎么迟钝也不至于在中也君表现出这样的反应后,还依旧觉得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好心才陪着我。

至于我为什么当初我无法确认太宰对我的感情,而如今却能够肯定,那是因为这两者情况不同。

太宰他有温柔的一面,对待女士多绅士,且言语也很温和,又善解人意,而他过于活跃的那一面,又让他多了些漫不经心,若即若离,于是我始终无法确认他真正的感觉,患得患失,最后终于沉溺于假象之中。

而中也君他虽然对待女性也很绅士,愿意出手相助,可他的性格让他不会擅长或是习惯说些什么听起来有些暧昧的话,更不用提做些过于亲近的举动了,于是当他这么做的时候,这种情况不需要发生太多次,便能够让人意识到他的态度和感情。

清晰到不容错认,不会误会的那种。

中也君他……

是喜欢我吧?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我依旧还是有种被震惊到了的恍惚感。

我张了张嘴,但看着背对着我,牵着我往前走的背影时,话还未出口,便又闭上嘴。

只心中难免又多升起一缕疑惑感。

中也君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我将我们从相识到熟悉的经历都回忆了一遍,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我到底是哪一点或者哪件事令他对我有所好感的。

就算是五条悟,他当初那么强势突兀地告白,也能勉强总结出来一点,他大概是因为我的反应过于有趣而逗弄我,以至于我在他眼中越来越可爱的缘故,才会逐渐加深这种好感,最后有了喜欢的感觉。

而我对太宰的暗恋则是起于颜值,加上连续的巧遇,才加深了这个感情。

但这两点放到中也君身上似乎都说不通,首先他从未做过类似五条悟的那种故意打闹调侃的举动,我跟他也是从正经的恩人关系逐步转为正常的朋友关系,其次就是相貌,中也君也未表现出过看我面容目不转睛的时候,他就算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也多是与我的视线对视,让人觉得他这般看我更多的是为了体现他注意力的专注和话语行为态度上的认真。

所以……真的很难想明白,为什么会是我呢?

总得有个契机的吧,若说是日久生情也算不上啊,我和中也君接触的频率并没有达到每天都能见面的程度。

更让我犹豫的是,我要不要说出来。

可这种话由我说出口,会不会令我们间的关系变得尴尬起来呢?

——“中也君,你是不是喜欢我?”

到时候如果中也君回答不是还没什么,要是回答是了呢?难道我到时候要这么回答吗——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想到这个场景,我不禁抬手捂脸。

无论怎么看,这种行为都是十分欠揍,且拉仇恨值的的吧。

特地点出来,然后等到对方真的承认了又拒绝,合着是耍人玩吗?

如果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话,那么我还能选择不戳破,默默减少接触的方式,可我并不想和中也君变成这样。

救过我好几次的中也君于我而言,在我心中也有着特殊的地位。

但凡可以的话,我都不想和他就此疏远,然后渐行渐远,最后变成陌生人。

“到了。”

中也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看向前方,发现不知何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尽头。这座山坡其实并不算高,以至于走完它所花费的时间还不足以令我捋清楚自己纠结的思绪。它的尽头正对着海面,矗立着红色的鸟居,或许是不久前才上过漆的缘故,颜色并不显得斑驳,而是十分艳丽。随着夜风拂过,可以听到底下浪花拍打着石壁所发出的哗哗声。夜幕上高挂的明月与繁星的倒影都落在了海面,在层层波浪里碎成了点点银色的光斑。

如此海景,和我白日里看到的又有许多不同。

而且比起之前只是远远的看着,在这种近距离之下,那种心旷神怡间又多了些许神秘莫测感。

“虽然横滨也是沿海城市,但是它们近距离看海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同。”

站在我身旁的中也君开口,比起之前说的“拐走”,他此时的话听着才像是真正的解释,“之前带你在横滨到处走的时候,就去过适合看海景的地方,我觉得你应该很喜欢,所以从旅馆出来后,我看你对路边的商店没什么兴趣,在问过你之后,就带你过来这里了。”

“问、问过我?”等等,为什么我完全没有记忆?

他眼中浮现笑意,“你当时虽然在走神,但也应了我两声。我想……我这应该不算自作主张?”

“……”

完、完全无法反驳啊。

结果我看到中也君脱下了他的外套,递到了我面前。

“这……”

“之前过来的时候,一时疏忽,忘记了晚上的海边要冷许多,”中也君说得一本正经的,“既然是我带你过来的,自然也要负责你的身体健康。”他看我还在犹豫,又补充道,“你本来就是打算出来散心的,要是感冒了那就浪费了这次时间了。”

……说得也是。

虽然还在犹豫到底该如何处理自己发现的有关于中也君对我的感情,可我还是知道厉害的,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但是中也君把外套给我,你自己……”

“我是异能力者,身体素质要好很多。”他说。

我这才接过了他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虽然中也君和我身高差不多,但他毕竟是男性,而且身材比例也很好,所以在他穿来合适的外套,穿在我身上便难免显得宽松了许多。

我试图将袖口折叠一圈,因为是单手操作,难免慢了点。

中也君伸过手来,低沉着道:“我来帮你吧。”

“我……”

我只是才刚刚开口,他的手便已经落在了外套袖口上,原本拒绝的话语顿时卡住,我抿了抿唇,情绪复杂地看着垂眸用修长有力的手指神情认真且仔细地替我卷着外套袖口的中也君。

结果事实证明,今天晚上中也君就是来频频打破我的看法,让我意外不断的。

在他卷好一边的袖口后,并没有松开手去卷外套的另一边袖口,而是从他的下装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回形针,固定住了折叠的角度,不至于让袖口之后又垂落下来。

我:“……”

这种居家型小玩意中也君居然会随身携带的吗,不过这么一说的话……我想起当初他给我的那张手帕,边角甚至还绣着精致的红叶图案,把这两个联系起来的话,突然又觉得……

啊,好像并没有哪里不对。

——不,等等,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啊。

因为过于惊讶,我都忘了纠结他靠得这么近,而且还做出替我卷衣袖口的这种比较亲近的行为,脱口问道:

“中也君,是经常带这些小玩意吗?”

他替我捋平折叠处的褶皱,示意我伸过另一只手,语气很是寻常地嗯了声,解释道:“因为有位很亲近且尊敬的长辈便是女性,还是少年时便接受过她的教养,所以在外出时会习惯性地准备一些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

我恍然大悟,虽然是如此稀疏平常的口吻,可这句话语令我明白了中也君受这位的影响很大,尽管未曾与这位女士见过面,我却觉得她必定是为十分优秀的人,才能够教出这般风采的中也君。

但在这个话题结束之后,新的话题还未起,一时之间,我们间的气氛竟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这沉默又不是普通的沉默。

虽然中也君并没有看我,只专注替我整理着衣袖,可在这种动作中,他的指尖,掌侧都难免碰触到我的手背亦或是手腕,尽管只是一触即离,可这种接触的存在感却逐渐强烈起来。

浪花拍岸的哗哗声依旧向着,偶尔还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海鸟的叫声,但就算如此,依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却显得有些粘稠到令人心跳逐渐加快的氛围在我们之间悄然无息的溢散开来。

我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开始怀疑起是不是我在最开始就不该答应中也君说的一起去逛的话,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结果把自己弄到了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地之中。

“好了。”

他话音落下,却未远离,而是抬眸看我。

“夏目。”

“什、什么?”我被他看得心跳都漏了拍,以为他是要说出那句话来,瞬间情绪都跟着紧绷起来,却听他道,“要更近一点的看海吗?”

“……啊?”

我没想到他说的是这句话,半晌才呆呆应了声,却并没弄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更近一点的看海?

是说现在从这个小山坡上下来,去旁边的沙滩吗?

在我还思考时,他已经将我茫然的轻啊声当做了肯定的回答。微挑起眉,唇角一勾,展露出有些肆意的笑来。

“抓住我。”

他说,然后又一次地握住了我的手,向后倒退了一步。

我们此时站着的本来就是距离边缘不算太远的地方,在他这么大步后退后,脚后跟立刻踩到了石头边缘,几近踏空。

“小心——”

我下意识就想要将他拉回,可他却在此时又倒退了步,直接踩空了——!

但——

他并没有掉下去,而是仿若踩着透明的阶梯般,立在了空中。我看到这一幕才想起来,他是有异能力的,既然敢这么做,那肯定是因为他有把握才如此。

——还好是虚惊一场。

“中也君,你……”

“抱歉,吓到你了,”他又退了回来,站到了我面前,抓住我手的力道略收紧了些,如宝石般蓝的眼中笑意不再,而是被懊恼替代,“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我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

“……”自省得过于快的中也君让我一时竟无发挥之地,我咳了咳,转移话题,“中也君本来要准备的惊喜是……”

他的声线略有些低,眉头还微蹙着。

“啊。其实是想让你看到你所喜欢的美景。”

“咦?”

很快地,我就知道了中也君所说的美景是什么。

这次他没有再毫无预兆地后退,而是在提醒过我后,抓着我的手,在我能够适应的前提下,带着我缓缓离开了山坡,于是我也跟着能够踩到了半空中。

明明什么都没有,脚下每一步却似乎踏在了实质的踏板上,只不过它看不到摸不着。

唯独能够窥出痕迹的,是顺着中也君的手臂蔓延到我身上,将我裹住了的一层红色的光芒。

在看到他所说的美景之前,这种奇异的感觉便让我惊叹不已。

也是在此时,中也君开口了。

“之前你见过我的异能,不过我还没有和你说过它是什么。”

月色下,他带着我一步步在半空前行,直到来到海的上空,才又缓步下降,他的声音也犹如我们步伐的节奏般,不紧不慢,用悦耳的声音缓缓道来。

“它被称作【重力】。”

重力啊……

我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我们能这般行走。

此时我们快要落到海面上,我甚至看到了浪花飞溅到了我脚上,却在还没有碰触到我时,被红色的光芒隔开,四溅开来,重新落回到海里。

中也君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它……很厉害,我的工作也经常会用到它。”

我低头看着脚下这奇异的一幕,似乎是踩在了海面上,可又和海面隔了一层,波光粼粼的海面下,似乎隐约能够看到黑色的鱼影闪过,但在我沉浸这奇妙的一幕之前,落到我身上的视线令我抽回自己的注意力,看向中也君。

虽然他看着面色如常,可蓝眸中却因为过于专注地注视着我,令我都察觉出来了他眸底若隐若现的紧张。

“你说过,你有很多地方想去看。”

“而无论是上天,还是入海,我的异能力都可以让我,还有被我所接触到的人一起来去自如。”

“不管你想要看什么,我都可以带你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下来,更显磁性悦耳,光听声音,便令人心神沉迷,然而无论是那闪烁的眸光,还是再次悄然爬红的耳廓,都显露出来他并不像面上那般沉稳自若。

但这种成年人的沉稳中所透露出来的带着少年感的羞涩反差结合在一起,却又并不损失他的魅力,反而令人觉得他的气质更加独特。

在这样的美色下,以及无比真诚的话语中,谁又能不心动呢?

我难免都在恍惚中动摇了瞬。

如果不是上一段恋情给我的教训外,或许我真的会就这么答应了吧,毕竟我对中也君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一直因为他对我的帮助而对他很有好感。

只是我现在的确不想再这么快的进入到新的恋情当中了。

其实中也君这番话依旧不算告白,但离告白已经很近了。

在动摇一瞬后,我闭了闭眼,原本的动摇逐渐消失,那些之前纠结的念头也逐渐捋清,变得坚定起来。

我想我也需要通过委婉的方式说明白了,而不是这么不清不楚下去,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来享受中也君出于对我的好感而给予我的优待。

我自己知道,喜欢一个人越久,就陷得越深。

及时斩断,才不至于付出过多的沉没成本。

“谢谢你的好意,中也君。但是……不用了。”

我摇了摇头,斟酌着自己的话语。

“本来就麻烦了你很多,这次出来散心,除了是想缓和身体状态外,也算是纾解分手过后的难受,等这次旅途回到家后,我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门了吧,会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构思新作品上,别说看风景了,连谈恋爱大概都没什么心情了。”

中也君抓着我的手紧了紧,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许,眉头不自觉地微拧起来。

“……如果这段时间过去了呢?”

沉默几秒后,他问。

我:“……那个时候,也说不准会有什么安排吧。”

他低低吐出口气来,却又继续问我,“如果是别人约你呢?”

“……我想不会有吧,大家都有工作。”

他定定看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的眉舒展开来,月光落到他的眼中,湛蓝色的眸如被皎洁月光洗涤过般,令那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又渐渐亮起,熠熠夺目。

“所以,也没有其他人,对吧?”

“……”

尽管我们之间还未明说,可我们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指的什么,在回答之前,我想过是要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但在他如此专注且认真的神情和目光中,假话这个选项犹如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融化得无影无踪。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没有谁会不希望自己真诚展露出来的感情也被认真对待,它可以被接受,可以被拒绝,但最起码——

不要被回以欺骗。

“……是。”

得到我这个回答后,中也君的神情愈发的放松下来,他的视线偏移,落到我们交握的手中。

“啊,那这样就够了。”

他低低笑出声来。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更需要努力一点吧。”他这么说,眼神再次与我对视,朝我扬眉,不再有什么低落或是消沉的情绪,蓝眸中满是张扬的色彩。

“总之,在你答应别人的邀请之前,我都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他唇角上扬,但语气并不显得过于得强势,反而是与他眸中光彩所不同的豁达。

“你只需要继续按照你的意愿,做出你的选择就行了。”

中也君,是能够为了目标十分坚定,却又并不固执,而是很能够看得开的人。

而他这种态度也影响到了我。

原本存在于我们之间的那股晦涩粘稠的感觉在他这句话中一扫而空,尽管我们之间对对方的感情还是产生了些微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让我感觉到沉重亦或是不自然。

是的,我知道了中也君喜欢我,中也君也知道了我知道他喜欢我。

我们在没有真正说开的情况下,有过试探和拒绝。

但是——

这并不需要觉得有什么心理压力啊,对吧。

因为喜欢这种感情本身是美好的,是希望对方就算不接受这份喜欢,也不会因为它而受到伤害,不会因它而觉得沉重,不会因它而受到束缚。

中也君后面那些话想告诉的,便是如此而已。

借助中也君的重力异能,我们无需任何工具,便能尤履平地般行走与海面上,也能下潜于海中。只是毕竟是晚上,海面下光线暗淡了许多,只能借助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看个大概,而且距离也没法探到多远。

但就算如此,这种与众不同的感官也让我大开了眼界,不需要穿潜水服,也不需要带上氧气瓶,时刻注意氧气是否充足,与海水和海生物只隔了一层异能,近在咫尺。在它们擦身游过时,我不禁屏住了呼吸,虽然知道不会出事,却还是举起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也是因为这个动作,我闻到了残留在袖口内部的气味。

它浅淡到几乎没有,这也是我之前一直没闻到的原因,但在此时这种近距离下,朦胧的酒香气里夹杂着淡淡的香草味钻入我的嗅觉中,隐约似乎在香味快要消散时,一点点仿佛麦芽的香甜成了最后的余韵。

在嗅闻到它时,莫名而来的安全感令我放松了下来,它透着一丝熟悉感。而游鱼群在此时游远,加上放松下来,我才注意到自己竟在当时不自觉地抓紧了和中也君相握的手。

我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那是和当初中也君在酒吧救下我后,给我留下的外套上类似的气味,只是比起当初由红酒所留下的更为醇厚且带了些许涩味的气味,如今这股香味要更显得柔和微甜。

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我的,维持着我身上属于他的重力异能的中也君敏锐地察觉到我的视线。

“怎么了吗?是打算再下潜一点,还是说——”

我连忙打断他,“没有,这个深度就可以了。”但本来只是捂住嘴巴的袖子却默默往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中也君看我这个动作,挑了下眉,却没有说什么,只低笑了声。周围包裹着我们的海水荡漾着,手机散发出的光亮在水中层层叠叠反射,柔和的光影落在我面前的褚发青年面容上,似乎令那笑也变得温柔许多。

和回忆里类似的香味依旧在鼻间飘散着。

突然间,比起看这些奇妙的海景,我更想问中也君一些问题。

“中也君之前说,自己的工作会经常用到异能力,是……很危险的工作吗?”

“对我来说,不算危险。”他回答得云淡风轻的,“不过对其他人而言并不是如此。”

“中也君的确很强,”我赞同地道,虽然未曾见过他工作时的模样,但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气势我却从五条悟身上也同样感受到过,他们都是那种强到能够在很多事情上都直接以武力值碾压过去的存在,我笑着道,“中也君身边应该有很多人都很尊敬你吧。”

如此强大,可靠的存在,总是会让人觉得安全感十足的。

“这种事情……”他思考了下,露出不太在意的表情来,“我没有过多关注,不过只要他们听指挥就行了。”

对于这个回答,我竟丝毫不意外,因为他给我的感觉从来都不像是汲汲营营的那一类人,我不禁感叹,“中也君的上司一定很欣赏你。”权力欲不重但能力又强的下属可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不知道为何,中也君的神情有些微妙,“……啊,是吧。”

“看起来中也君的上司有些小问题?”

他轻咳了声,“的确有点,不过……”他面上露出回忆的神情来,“当初也是因为首领,给了我更值得追求的和守护的存在,除了首领外,还有大姐……”

我因为首领这个词疑惑了下,因为它听起来不像是公司反倒像是组织之类会有的称呼,但我的注意力没有在这个小问题上停留太久,很快放在了中也君之后的话语上。

在这种闲聊般的氛围中,不知不觉便说了许多。

我对中也君也更为了解,知道了他身边伙伴的一些性格和做过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知道了中也君也会有被下属愚蠢的行为给气到了的时候,知道了他面对顶头上司也就是首领也会有头疼到想要罢工的时候……

在这些话语中,我仿佛也看到了一个生活气息十足,并不怎么完美,但却令人更有亲近感的中也君。

而我也难免透露出了我生活里的一些小事,包括在我穿越前的经历。

直到我的手机响起短信声,得知太宰他们那边事情已经暂告一段落后,我们才结束了话题,离开了这片海,回到旅馆。

属于艺伎小姐的那间房此时纸门紧闭,我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将外套归还给中也君,和他道了声晚安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中原中也的房间就在夏目伊织的右边,但他此时却没有回去,而是脚步一转,来到了夏目伊织左边的房间。

“开门。”

他冷声道。

门很快被从里面拉开,国木田看到中原中也时,蹙了下眉,却还是让开了,只是在褚发干部与他擦身而过时,他衣服下的身体始终紧绷着,警惕着他的异动。不过中原中也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奔他的目标而去。

于是等国木田才合上门时,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咚的一声,仿佛是重物狠狠砸在榻榻米上的动静,他立刻扭过头来。

就见中原中也此时正将右腿屈起,用膝盖抵压着太宰的胸口,并且压低了身形,伸手拽着他的衣领,迫使太宰不得不昂起头。

这样的姿势显然对于太宰而言并不好受,他明显呼吸都有些困难,以至于咳嗽出声。

“咳、咳咳——”

“住手——”

国木田怒喝出声,在看到眼前一幕时,已经拿出了自己的记事本,随时都准备发动异能。中原中也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教训一个小偷而已。”白天拿了他的卡刷了被他发现不仅不收敛,还在晚上又一次地拿他的卡刷了间房!

国木田皱眉:“……小偷?”

“哎呀,咳、咳咳——”仿佛完全无所谓自己此时危险的境地,太宰一边咳嗽,一边笑,摸索着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看中原中也冷着脸将它拿走,“你、你现在——咳,已经变得这么——小气了吗,中也?”

“小气鬼——咳咳——可是会被喜欢的——咳,女生——嫌弃的——唔!”

他还未说完,中原中也便收紧了力道,太宰的面部都因为缺氧而涨红,但他硬是断断续续地吐出了这句话,而他最后的闷哼则是因为中原中也压住他胸口的腿再次施力带来的疼痛。

眼见着太宰就要窒息,因为太宰真的拿了对方的卡而呆愣住的国木田立刻回神,正要发动异能力时,中原中也却在此时松开了手。

“大方不代表冤大头。”

他淡淡道,明显意有所指。

被意有所指的太宰撑起身体,猛咳了几声,脸色才逐渐恢复,闻言轻笑了声,只是笑声因为刚刚的窒息受损而显得沙哑,“是啊,所以不是更需要我帮忙花钱吗,才不会让别人骗你当冤大头。”

中原中也脸色一黑,但最终还是没有将这混蛋踢出去,因为这个动静绝对瞒不住隔壁的夏目伊织。

“为什么要把她拉进来?”他冷声道。

虽然没有指明这个“她”是谁,但他不觉得太宰会意识不到。

而太宰的确也清楚。

“因为她接触到了嫌疑人。”

他慢吞吞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神色有些恹恹的,不知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是别的。

“只有配合我,才能够让嫌疑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诱使对方再次动手……”

这次的案件在太宰经受过的案例中算不上多复杂。

他基本已经确定这其中有特殊能力者入场,而且也锁定了凶手,只是有些地方他还没有找到完整的证据,也有一些不太肯定的猜测。而光知道凶手可是无法让犯人入狱的,世俗有它所需要遵循的规则,于是便需要激出凶手再行动,才能从中抓住对方的漏洞,钉死在证据链上,这也是他做戏的原因。

只不过,虽然他知道夏目伊织会配合他,但他的确没想到,夏目伊织对他的手势反应速度那么快,而且配合得也毫不犹豫……

他垂下眸,掩盖住眸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不管你是什么计划,”中原中也神色不变,语气带着明晃晃的警告,“不管你想怎么折腾也好,把自己的命折腾掉都是你的事情,但是——”

“不要波及到她。”

他紧盯着面前这个无论是搭档时期还是叛逃时期都始终看不顺眼的人,声音低沉下来。

“她一直都在认真过着自己的生活,不要把她卷入到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来。”

“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的,中也确定自己不会成为这样的人吗?”太宰掀起眸,他的神色显得淡淡的,甚至看着有些游离于世间的冷漠,于是连勾起唇笑时,也透着股让人不适的嘲讽感。

“到时候,黏黏糊糊的蛞蝓自己会选择离开吗?”

听着他说出这番话的中原中也出乎意料的没有表现出暴怒的表情来,唯有那双蔚蓝色眼睛里沉淀着的冰冷的危险泄露出来了一丝他的情绪。

“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会。”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过,前提是这种麻烦他无法应付。

这也是为什么中原中也在自己身为港口mafia干部的前提下,依旧追求夏目伊织的原因,因为他自认为护住一个普通人,不让她牵扯进mafia斗争中的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他还有句话留在了心中,没有说给太宰听——

但在离开前,他会把原因说清楚,如果夏目伊织愿意继续给他机会的话,他会努力解决自己的问题,然后再去找她。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伤害到夏目伊织,可是但凡有一丝机会,他也会坚定不移地去争取它,抓住它。

“啊,那么——”

太宰歪了歪头,眯眼拖长了尾音,下一句话却突然转了话题。

“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中原中也挑高了眉,冷笑,“合作?谁答应了和你合作?”丢下这句话,他便做出要离开的架势。

“当然是中也你啊~”太宰对他的冷言冷语不以为意,之前那种厌世般的冷漠感消失了,他笑眯眯地道,“早一点抓到凶手的话,夏目君在这间旅馆也能够待得更安全点吧。”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几秒后,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没个坐形的太宰。

“你先说说看。”

一旁的国木田:“……”为什么明明身为搭档的他却完全不知道太宰有意向拉着港口mafia的人合作?!

夜色沉沉,明月高悬。

整座旅馆都陷入了安静之中,偶有些许动静,也不过是一两个失眠的客人,但大部分都陷入了香甜的睡眠之中。

有黑影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人,逐渐靠近了某间房,从靠海那侧的缘侧廊翻进了室内。借着月光,黑影看到了两张床单紧挨着铺开,睡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有着一头金发,枕边放着眼镜,另一个则侧着身,一头黑发散落开来,有几缕落到了他的额前。

黑影停留在黑发的男人旁,举起手。

寒光闪烁,刀刃落下——

眼见着即将见血,理应睡着的金发男人猛然睁开眼,手从被单里探出,夹着一张雪白的纸,上面隐约看出写着几个字——

“异能力——独步吟客!”

他低呵出声,纸张骤然化作铁线枪,在扣下扳机的瞬间,衔接着钢丝的钩针直接将黑影整个钉在了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啪嗒。

房间内顿时一亮。

“就算事先有准备,你也不能一动不动吧?!”

国木田都顾不上那个被钉在墙上的人了,先黑着脸教训自己的搭档,语气很是暴躁。

“如果我动作再慢一点的话,你真的就要被刀捅到了——”

“所以我这不是相信国木田你吗,”太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盈盈地道,“事实证明我们配合得的确很好。”

国木田:“……闭嘴!”简直越听越气。

太宰脸上依旧带着笑,走到闯入者面前。

闯入者低垂着头,人事不省,却是因为刚刚钉枪的冲力而恰好撞击到头部,这才昏迷了过去。

国木田走了过来,等看清楚对方的相貌时,眉头紧锁,“居然是她。”

太宰微微颔首,“是啊。”

“但这里有些说不太通……”国木田推了推眼镜,面露思索,“虽然你说过她可能有致人昏迷之类的异能力,所以才特地将我们两个的床铺在一起,方便你抵消掉作用到我身上的异能力,但这么一来的话,那些受害者为什么会只剩下了骨头。”

“说得对呢,国木田,”太宰眨了眨眼,“所以,你觉得呢?”

国木田:“……她还有同伙。”

太宰偏头看他,轻笑,语气显得意味深长,“未必是同伙,但——的确存在第二人。”

好歹搭档了那么久,国木田一听他这语气,就意识到了情况,“你又发现了什么——不,应该说,”他看向那个依旧昏迷着的闯入者,眼神中闪过了然,“你这是,要拿她来坑第二人吧?”

太宰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笑眯眯地道:

“啊,国木田这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总之,先将她审问一通吧。”

桜田花梨自昏迷中醒过来,最初一两秒的时候,她还有些懵,但很快地,因为后脑勺传来的疼痛依旧十分明显,她立刻就回忆起了自己昏迷的原因。

她瞬间紧绷起身体,就要跳起来。

但她并未成功,因为她的身体都被绳子绑缚了起来,若不是她反应快了点,这一动差点让她直接脑门砸到面前的桌子。

悦耳的轻笑声从头顶传来,更是火上浇油。

“哎呀,这是因为知道做了坏事所以一醒过来就打算给我磕头吗?”

桜田花梨瞬间抬头,怒瞪坐在桌子对面的人,鸢眸的男人一手撑着下颚,神色仿若看戏一般,这幅模样顿时令她怒火更甚。

“你在胡说什么呢?!”

她一边说,一边暗中使力,被绑缚在身后的手试图用训练中学到的手段挣开绳结,然而她却发现她越弄反而被绑缚得越结实,不禁心下慌张起来,眼睛拼命瞪视着面前的人。

“放开我,你这是非法拘禁!”

结果对方再次开口时所说的话令她心下一惊——

“被逮住后还是没意识到吗,你的异能力对我不起效果。”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桜田花梨警惕起来,决定不管对方怎么说,都不能牵扯到自己的亲人。

“桜田花梨小姐,”太宰歪了歪头,笑盈盈地亲切地喊她,“那么,你为什么会半夜拿着匕首出现在我房间里,也不懂吗?”

桜田花梨警惕心却更强了,对方在明知道她做了什么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笑容,连生气都没有——

可恶,她被骗了!

她恍然大悟,心中生恨,明白过来这人真实性格并不是白日里所看到的那般轻浮没本事只会瞎说的样子。

她咬了咬牙,声音硬邦邦地。

“因为我看不惯你骚扰我的姐姐,想要在你身上划几道伤口,给你一点教训,不可以吗?”

事实上,她真正想要做的是毁了对方的“作案工具”,只可惜她的异能力竟然在这个人面前失效了,以至于她竟第一次失手被抓,但在慌乱过后,她立刻又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她这不过是伤人未遂,就算真的有刑罚,也是往轻的方向判,而她的异能力是那些人所需要的,在这种前提下,就算真判了,她也会被那些人想办法捞出来。

在她脑袋里想着这些时,指尖轻扣桌面的声音响起,莫名地,她心中一抖,有种不知何处而来的不安感。

她看向太宰,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尽管是笑盈盈的模样,但那好整以暇的表情像是将她完全看穿了般。

“桜田花梨小姐现在是不是在想,只要自己什么都不承认,你就和那个案件毫无关联?”

桜田花梨:“我本来就和那个案件无关。”

“啊,真是的,果然还是打算不配合吗?”太宰叹了口气,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不听话的小孩子,但无论小孩子怎么狡辩,在大人面前,也终究反抗不了太久,因而太宰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口吻。

“那么,我继续来问吧……就从第一个受害者开始好了。你对他下手,是因为他看上了你的姐姐,对吗?”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从桜田花梨看他愈发凶狠的表情可以得出,太宰说中了关键的点。

“当然,由此引申出来的疑问就是,就算是被看上了,比起杀人,应该有更合适的处理办法,比如拒绝,比如让茶屋负责应付,毕竟茶屋培训出艺伎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赚钱,一旦艺伎结婚了甚至只是有了交往的对象,往往就要退出这个职业,那等于浪费了茶屋前期投入的训练成本。”

太宰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所有受害者肯定都或多或少地表达过对你姐姐的好感,这点只要访问过当时也在排练馆的人就可以得到证实,再查他们背后的势力,可以发现他们都要么有权,要么有钱,如果再将他们有过的合作记录查一遍,会发现他们都和伊豆半岛的mafia组织合作过,而茶屋背后站着的势力,便和其中一个mafia组织有关。”

他吐出一个属于伊豆半岛的mafia组织名,若是中原中也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和他这次过来合作的组织是同一个。

桜田花梨眼中的愤怒逐渐被震惊所替代,她的面色也有些发白,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用惊慌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明明这些资料,尤其是最后茶屋的势力,就连普通的警方也无法得知……可是他却知道了。

然而太宰此时却没有就着这个分析说出最后的结论,因为就算没有说,也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转而开始新的分析。就像是在原本冻结的湖面上砸下了一块石头,在砸出裂缝后,他没有就着裂缝慢慢让它变大,而是选择搬来了更大的石头砸下去,干净利落简单快捷地砸开她的心防。

“我想你的本意本来也不是杀人,而只是想要废掉他们吧。”

就算是说到这种男人都会忍不住感同身受下|体一凉的事,太宰神情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仔细看每张现场照片的话,都可以发现他们的姿势有些相像,弯曲身体,手搭在骨盆,这正是因为生前的疼痛才下意识捂住那里。”

他停顿了下来,朝桜田花梨微微一笑。

“你大概觉得有着类似催眠异能力的你做这种事情不会被人发现,可你却忘了有异能力的不只是你一个,有钱有权的人很容易就能找到帮手,而那些人在你手中只是受伤,可没有死。”

“所以,得知过他们离奇死讯的你一直都没有发觉吗——你的姐姐,为了让你后顾无忧,给你添上一层保护衣,于是每次都会在你动手后,再用自己的能力将他们彻底杀死,只留下什么痕迹都没有的骨架。”

不、不可能……

她想,明明她的姐姐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她怎么可能会反过来害得姐姐不得不为了她……

桜田花梨的脸色彻底煞白,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外面不知何时变得吵闹起来,慌乱无措地看着太宰,试图寻求帮助,想从他口中得到否认的回答。

但她终究只能得到失望。

因为面前的人并没有因她苍白的面色和乞求的目光而有所怜惜,注视着她的鸢眸在此刻犹如无论投进什么都只会沉溺下去无法挣脱的黑泥,就连月光也无法逃脱。

桜田花梨的身体在这种视线下颤抖起来,明明她也见过那些手染鲜血身带煞气的mafia成员,可这样的太宰却让她觉得比那些人更令人惧怕。

没用的,逃不了了……

他所说的这些就算还形不成完整的证据,但只要传到组织耳中,就足以把她们拎进审问室了。

那么至少,至少让她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下来……

在潜入这间房前的桜田花梨是信心满满的,然而还不到一个小时,她的心防便被彻底击溃。

与此同时,外面的喧闹声愈发的大了起来,大多是各种人声混杂在了一起。

直到一声巨响,下一瞬,太宰所在的这间房的地板都震颤了起来,纸门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碎木板砸穿出破洞。

太宰的视线穿过破洞,看向了外面——

他看到了外面倒塌的房间,看到了被红光重力裹着的中原中也极快地跳到空中,看到了那个踩在咒灵身上的身影似乎吞下了什么,再然后——

庞大的咒力爆发开来。

一切归于黑暗。

[记录:20xx年1月25日,伊豆半岛热海市x街道xx温泉旅馆,突然爆发特级咒力,且很快出现未知帐。]

[当前卷入群众多名,暂不知数量,暂不知生死。]

[根据窗判断,建议由特级咒术师处理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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