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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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大概是属于那种就算很菜, 也能够菜得无比自信的人群，而这一类人一般都认为玩不会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游戏的问题。
虽然后面五条悟的确没有再手快点击选项了, 但是每次出现选项的时候, 他都会发表他的意见, 并且在我反驳的时候，都回得振振有词。
“欸，礼物选项好多啊, 随便选一样，就这个吧。”
“给女孩子送数学练习册……你是魔鬼吗？”
“不是正好可以给她提高学习成绩嘛, 她明明都说过了哎, 自己的愿望是考上东大, 这次我可是把她说过的话记住了。”
“……那也不是你在她的生日给她送这个的理由啊！”
在这种艰难的配合之下，好歹是终于打通了一条攻略线。
游戏界面里，攻略对象红着脸在夕阳下递出自己的情书, 说出情真意切的告白话语, 最后化作唯美的cg图片。
我长长舒出口气来, 天啊，这种折磨终于结束了。
但几乎和我重叠的叹气声从手机屏幕那端同样传了过来，我一愣，随即发自内心地产生了疑惑。
这家伙有什么理由在叹气啊？
他在这个过程中主要负责的不就是挑战我的理智吗？
“你在叹什么气？”我实在忍不住问。
而原本正对着游戏手机的屏幕骤然翻转, 五条悟一张脸闯了进来, 是他调转了镜头，对准了自己。此时的他没有戴眼罩，而是戴着墨镜, 并且是躺在沙发上的姿势, 一手枕在脑后, 一手则举着手机。
因此从我这边看来，有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感觉。
“只是觉得这种游戏很没意思。”他这么说，声音懒洋洋的。
我不禁回忆起之前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在每个选项上都要发表他的‘高见’的情况，心中顿生吐槽，不好意思，实在是看不出来呢。
“那你怎么还玩到了结局？”
他举着手机的手往回收了下，他的脸离镜头也更近了些，因而我将他墨镜后那双苍穹之眼中的笑意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因为伊织酱的反应很有意思嘛，所以才玩下去的~”
我沉默几秒，面无表情挂断视频。
这个混蛋——！
……
“所以说，明明我都还没有说，是因为她的情绪太强烈了，频繁影响到了我，弄得我都去玩自己不喜欢的恋爱类型游戏了吧，结果她居然还挂断我的电话了呢。”
深夜，因为又一临时紧急任务，身为辅助监督不得不载着五条悟前往任务地点的伊地知再一次躺枪。
他握紧方向盘，心中一片凄凉。
这个‘她’一听就是和五条先生有很亲近的关系，再加上之前五条先生问的那个问题……听说咒术师家族的婚姻都是很重要的隐秘，他完全不想卷进去啊。
此时此刻，伊地知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无限缩小。
“这种游戏的确很无聊啊，只要按照规律攻略，人物就必定会给出对应的反应。相比较起来，的确是看她绞尽脑汁应付我的各种问题时的反应更有意思一点啊。”
五条悟歪坐在后座，自言自语。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听的话，也是在夸她不是个无趣的人吧，挂断电话就算了，结果居然又把我拉黑了，这就有点过分了呢。”
“你觉得呢，伊地知？”
我觉得您是有点过分，这不是摆明了告诉那个女生您是在故意逗她吗，这种行为当然会惹女孩子生气的吧，伊地知想，吐槽**就像是水壶里沸腾的水般咕噜噜地要冒出来。
但他不敢。
“我没有太多和女生相处的经验，五条先生。”他谨慎地回答。
五条悟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低头拿出手机来。根据他的过往经验，这个时候夏目伊织应该已经将他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了，想了想，他编辑了一行短信发送过去。
不出意料，短信发送成功。
五条悟嘴角扬了扬，不过转而又很快消失。
说起来，这类游戏无趣归无趣，但是当操作者做出不符合被攻略对象喜好的事情时，npc的好感度就会对应减少，减到一定程度就会关闭攻略线路。
明明夏目伊织对这一点那么清楚，甚至还义正言辞地教育起了他，但是她放到自己身上，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五条悟一想到这一点，就有些微妙的不爽。
五条悟知道自己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
但就算是他，也不会这么拖着一个女孩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还真不信一个曾经是港口mafia双黑之一，并且是以玩弄人性而出名的人会看不出来夏目伊织的感情。
可是那家伙却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来。
这让本来就跟太宰气场不和所以从初见便不对头的五条悟看着就觉得有些碍眼了。
好歹……夏目伊织也算是被他纳入保护圈的人吧。
……
挂断视频，咬牙切齿了会，我转而看向桌面上的稿纸。
因为五条悟中途电话打过来，后来又玩了会游戏的缘故，脱离了那种忘我的状态后，此时我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和指尖都有些酸疼，再看时间，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于是决定留到明天再写。
拿上换洗衣物，我进了浴室。原本打算洗澡的，但是衣服刚挂上去，我只觉得眉心一凉，下意识抬手摸去，指尖的触感告诉我是水。
我不禁抬头看向木质天花板，盯了一分多钟后，看到又有水珠从缝隙中渗透了出来，然后迅速坠落，啪嗒落到地面上。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楼上有大量的水溢出，而且溢出的时间不算短。
又因为下午做了点心送出去的缘故，我知道了住在我楼上的，正好是太宰。
我盯着漏水的那块又盯了会，最后转身离开浴室，走出房间，上楼，站到了太宰先生的房门前，伸手。
在要敲房门的时候，我动作一顿，有种才回过神来的感觉。
啊，我居然……真的就这么上来了。
其实本来还有个更符合这种情况的做法，那就是通知侦探社的其他人，比如国木田先生之类的，让他们来找太宰先生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脑袋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我却还是顺从自己真实的内心走了上来，做出了这种更接近主动性的出击。
仔细想想，会这么做，还和五条悟有关。
为了抵抗他的各种歪理，走上正确的攻略路线，我发挥了自己的所有主观能动性，只要是能够拉近和被攻略npc关系的，我都会去做。
于是到了现实里，在我内心的驱动下，我便也习惯性地像玩游戏那样，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那么，要离开吗？
我顿在半空中的手指蜷缩了下，胸膛因为深呼吸而起伏明显。
……不想离开。
我知道，我不想离开。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本就是想要不停地靠近对方的。再懦弱，再内向的人，也会有这样的心理。所以我会观察太宰先生的喜好，会想要他爱好的书籍，寻找共同话题，会特地准备他喜欢的口味……
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可是实际上，我一直在用着自己的办法，迂回而小心翼翼地去了解这个人。
只不过是这次要更为冒进一些。
但，其实也不算特别冒进吧。
如今我和太宰先生住在同一栋公寓，他还正好在我的楼上，而且的确是浴室出现了漏水情况，用这个理由过来的话，其实也能够说得过去的吧。
我这么告诉自己，于是顿在空中的手落了下来，屈指敲在了房门上。
房门因为敲击发出扣扣的闷响，只是在门内有人开门之前，我先看到了房门因为我敲门的动作，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我呆住。
……门没锁吗？
我迟疑着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往内推了推，没有遇到任何阻力，缝隙被拉得更大了些。
“太宰……太宰先生？”
我喊了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我一边告诉自己，只是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推开了门，只是没有迈进去，只在房门附近的墙壁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开关，按了下去。
房屋内的光线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也是在此时，我正好看到了被打开的浴室，以及摇晃着身体，朝我抬手打了个招呼，脸上还挂着笑的太宰先生。
“啊……真是巧啊，夏目小姐。”
“不……”
我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您，您知道自己生病了吗？”
“嗯？”
听到我这么说，太宰歪了下头，慢吞吞抬手放到自己额头。
“啊，好像是有点烫呢，”他嘟哝着，随即放下手来，晃着身体走了出来，他身后是从浴室里跟着他一起蔓延到客厅的水迹，“没关系，”他对我说，“睡一觉就好了。”
我看着他通红的脸颊，还有不稳的步伐，实在没法相信他这句话。
“不行。”
我自己都惊讶，这样强硬的语气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太宰先生，您必须吃药。”
“还有，您的浴室现在暂时无法使用，先……”
我迟疑了下，想着这个点，其他人也都睡了，那么——
“先去我那边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掉。”
“……”
原本走得跟乌龟的速度有的一拼的太宰平地踉跄了下，差点没倒在地上，但身体也已经靠着沙发无力地要滑落下来，眼看着就要坐到弥漫着水迹的地面上，我急忙上前几步撑住了他，拉近的动作让我看到太宰先生因为发烧而雾蒙蒙的鸢眼睁大了些。
“不、不用了吧……”他气虚地道。
“您之前喝了许多酒吧，”我眉头拧紧，会知道这点是因为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味，“然后一回来，就泡了冷水，”从那流出来的水没有冒出一丝热气就看得出来了，而且水都蔓延了出来，说明在泡冷水澡的过程中他十有**还睡着了，“我不希望看到您第二天烧到进急诊……”
“您不是还要帮我抓罪犯吗？至少……先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直视着他，放软了声音道，最后是他先一步移开了目光，而这个动作也代表了他的态度。
“照顾我……是很麻烦的呢，夏目小姐。”
“当初您不是也照顾了我吗。”
我使力带着他站起身来，闻言笑了下。
“而且，照顾太宰先生，对我而言并不是件麻烦事。”
说完这句话，我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了些许，情不自禁偏过头来看向身侧的太宰。
他因为身体倚靠着我的缘故，虽然比我高上许多，但在这个距离之下，我看到他垂落下的睫毛颤动了几颤。
“这样啊，”他说，“听着，真是感动又愧疚……”
“其实当时我并没有做什么……”
“不，您有。”
我打断了他，今晚的我真的胆子大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游戏带来的影响，或许是此时太宰先生身上的酒气让我在吸入了些许后，也好像跟着喝了点酒，放大了心中的冲动。
我认真地，郑重地道：
“您拉住了一个即将崩溃的灵魂。”
“所以，请不要用这么妄自菲薄的言语来评价自己。”
太宰低咳了几声，睫毛不再颤动，而是微微抬起，鸢色的眼终于看向我。
“好。”
他笑了笑，声音因为发烧有些沙哑，却语气轻柔，带着些微的调侃。
“这个样子的夏目小姐，难得的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呢。”
顿了顿，他又道：
“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
“……”
我没吭声，但我觉得，此刻说不定我的脸已经红得跟发烧中的太宰先生也不相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