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光明正大的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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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河分局的一间办公室里，
王泉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出生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小云姐姐好！”
对面的叶小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叫叶警官。”
“是，是。”王泉连忙点头，赔笑道：“叶警官，这回这事可不怨我，我这是见义勇为，智擒小偷啊。”
“你小子还真行啊，上午才离开公安局，下午这就又进来了。”叶小云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泉，“刚才你临走前，我是咋交代你的了？”
“叶警官，我也不想啊。”王泉一张脸又成了苦瓜色，“我不去找麻烦，麻烦偏偏找上我。”
“就那两小偷吧，去哪偷不好啊，偏偏在我眼皮底下偷。我这侠肝义胆，古道热肠的性子，我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
王泉又做出一副大义凛然，“三好少年”的模样，“义之所至，在所不辞啊，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一脚把人踹下车。”
叶小云接口，冷冷道：“王泉，你这一脚可是让那个刘老四磕掉了两颗大门牙啊！”
王泉伸手去扶了扶空空如也的鼻梁，尴尬地笑了笑，“意外，绝对是意外，我就是怕他跑了嘛，才下脚重了些。”
他心里却想对花衬衫说，“活该，让你小子嚣张。还敢露出纹身吓唬我，老子上辈子的气还没出来呢，你小子这是往我拳头上撞啊。”
可怜的是刘老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被他吓得浑身哆嗦的弱鸡小孩，怎么就突然间爆发了呢？
叶小云啪地一拍桌子，喝道：“这光是重不重的问题吗？”
王泉一懵，“这是要发飙？”
“告诉你，这些人都是惯犯，他们身上都有刀。你还是个孩子，你知道吗？遇到事情不能冲动，你要是把他们惹急了，真给你来一刀怎么办？”
说着说着，见王泉低头，叶小云声音又缓和下来，“以后，遇事多想办法，当时你也可以向司机和售票员求助啊。你见义勇为的行为值得肯定，但是不能鲁莽行事，知道吗？”
王泉连连点头，他道叶小云是为自己好，“当时若不是花衬衫左青龙右白虎的瞎显摆，把自己激怒，事情也不一定是这样。”
“好啦，你在这签个字吧。”
叶小云话声一落，王泉连忙签字。
“王泉啊，以后啊，凡事都要多考虑考虑，别再鲁莽行事了。”叶小云随手合上笔录本。
“遵命，叶警官。”王泉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噗嗤”叶小云笑了，“叫小云姐。”
王泉一愣，随即也笑了，“小云姐好。”
叶小云拍了拍王泉肩膀，表情又严肃起来，说道：“小云姐问你个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王泉见状，连忙点头，心中忐忑起来，暗道：“叶小云还真是云做的，这说变就变啊，不知道我这又是犯啥事了？”
“上午的时候，你去过打印室吗？”叶小云盯着王泉的眼睛问道。
两人离得很近，王泉甚至可以感受到她那吐气如兰的气息，心里有点慌，但随即平静下来，暗道“原来是这事啊。”
他抬头迎上叶小云的眼神，利用他稚嫩的外表做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打印室是干什么的？我没去啊。”
“真的？”叶小云又问。
王泉眼神真诚的点头。
“好吧。”叶小云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心中暗嘲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才上小学的孩子怎么会懂微机呢？”
“可是微机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就好了呢？”叶小云心中还是不解。
“小云姐，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啦。”王泉趁机问道。
“嗯。”叶小云点点头，“记住我说的话啊，在外面别惹事啊。”
“放心吧。”王泉挥手而去，心中暗想，“老师的话要听，真正的大英雄做好事不留名。”
一番小插曲之后，王泉终于来到了图书馆。
这时，就见图书馆前面围着一群人。
“这都几点了，咋还不开门呢？”
“就是啊，我这都等半个多小时了。”
“这大热天的，热死了，今天值班的也太不靠谱了。”
这些人议论纷纷，显然都是来图书馆看书的，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图书馆居然没开门。
王泉无奈，也只能是随波逐流，找个凉快点的角落等着吧。
大约又过了半个来小时，就见一道人影，从马路对面飞驰而来。
待到近前，看清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杏黄色的上衣，蓝色的牛仔裤，白色帆布鞋，由于奔跑的太快，一头小辫都飞了起来，姿容绝美，灿若星河，尤其是脸颊上的小酒窝格外迷人。
“是她。”王泉心中不禁暗呼，这人正是公交车上遇到的少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少女脸色红扑扑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汗滴晶莹，向着人群赔礼道歉。
“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回事啊？”
“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
“就是啊，你也太不负责了，我要告你领导去。”
……
人群一直压抑的怒火，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枪林弹雨，一番数落，少女连连点头，“不好意思，我错了，今天实在是有点特殊事。”
“特殊事，能有多特殊啊？”
“就是啊，谁也不能搞特殊，你搞特殊，别人咋办？”
“小小年纪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时间就是生命你知不知道？”
……
少女第一时间打开了图书馆大门，准备查验放行，可是一些人还是指指点点，不依不饶，对着她一番奚落。
少女好看的柳叶眉一挑，眼看这小暴脾气就要发作了。
就在这时，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少年，站了出来。
只听他一声高喝：“大家静静，不要吵了，都听我说。”
嘈杂的声音顿时一停，人们目光纷纷向他看来。
“王泉。”少女心中也是一惊，“这不是刚才给自己大白兔奶糖的小孩吗？”
这时，王泉的目光也是向她看来。
只见王泉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来，一把就握住少女的小手。
嘴里说道：“同志，可算是等到你啦！”
暗中一咬自己的舌头，眼圈瞬间就红了，眼含泪花，“今天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不光是丢了钱，还得被那两小偷活活给打死啊！”
少女一下没反应过来，周围人群也是懵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更是竖起了耳朵想听个究竟，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安静之中，王泉转回头来，面对人群，把声音提高八度，“你们知道她为什么来晚了吗？”
众人不答，微微摇头。
“好，那我给大家讲个故事。”
于是，王泉绘声绘色地演绎了一段，当代侠女勇斗匪徒，奋不顾身帮助弱小，舍生忘死匡扶正义，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故事。
王泉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这头缝了六针，当我再去找那位挺身而出又替我垫了医药费的女英雄时，她早已默默离开，不告而别。”
“这叫什么？”王泉目光环视四周。
突然，高声答道：“这就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就是活在现实中的当代女侠，你们说是不是？”
“是！”
人们信了，他们被王泉半真半假的讲述和他那一头的纱布给蒙住了眼睛。
不言而喻，眼前这个迟到的少女就是故事里的主人公。
“好样的姑娘！”
“你做的对，你是好榜样！”
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同时响起，更是有无数道敬佩的目光投来。
少女原本红扑扑的脸蛋，这一下更红了，想开口解释，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有人上前认错道：“小同志，不好意思啊，刚才我错怪你了。”
“没，没事。”
少女不知道说啥好，只能是尽力用微笑掩饰内心的惶恐。
人们一边笑着夸赞着一边陆续走进了图书馆。
见所有人都进去了，少女终于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脸上的肌肉也都笑僵了。
此刻，她才想起来去擦额头的汗水，可是一抬手却发现抬不起来。
她低头一看，王泉这家伙还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呢。
气得她一跺脚，正踩王泉脚面子上。
王泉“哎呦”一声，立马松了手，“哎，女侠，我刚替你解了围，你这咋还恩将仇报了呢？”
“哼，你这小子没点正行，刚才说的太夸张了。”少女一转身也是往里走。
王泉快步跟上，“一开始我就说了，我讲的是故事。”
“既然是故事嘛，当然就需要夸张一点了。”
“再说了，你也真是因为遇上小偷才来晚的啊，我说的也不算太离谱啊。”
少女接了一杯水，白皙的脖子一仰，“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一套一套的。脸皮够厚的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扯谎也不心慌？”
少女抹了抹嘴，又接了一杯水递给了王泉。
这句话正说到王泉心里，他也是感觉自己和前世性格大不一样了。
前世只敢想想的事情，这一世都付之行动了，这叫什么呢？无耻，光明正大的无耻。
想到这，王泉笑了，“不慌，只要你心中有光，无论路在哪里，梦想都在前方。”
王泉不着边际的回答，少女听了明显一愣。
她又上上下下打量王泉十几眼，“你小子，多大了？”
“十二，小学五年级。”
“嗯，看你长得倒是像，可是这说话做事一点也不像个小学生啊！”
“姐，现在啥年代了，小孩成熟的都早啊。”
少女心存疑惑地点点头，“行吧，王泉，公交车上和刚才门口你也算是帮了我两次。”
“我黄蓉的性格就是不欠人情，所以呢，我可以答应你三件事，前提是……”
“前提是不违背道义不违背良心”王泉接过话来。
他上世就是个小说谜，什么金庸、古龙、梁羽生，黄易、温瑞安、卧龙生，他们的小说都是上学时期，被窝里点灯夜战的必读之作。
所以少女一张口，王泉便知这是“倚天屠龙记”里的桥段。
看着一脸惊讶的少女，王泉问道：“你真的叫黄蓉，神雕英雄传里的黄蓉？”
少女没有说话，把工作证往桌子上一摔。
王泉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