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第2部侠肝义胆 第10章 动如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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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千离开江陵时穿的是秋衣,到颍昌府时已换上了冬衣,白天不敢走大路,因为金兵在汴梁周边百里范围布下了重兵,以防“勤王”的部队。汴梁城在唐小千到达颍昌府前便已被金兵功破了,唐小千只得绕道前往渡口。
白天唐小千已在远处观察过渡口了,金兵害怕“勤王”的部队过河,已把所有船只归拢到南岸,有重兵把守别说过河,根本无法靠近。唐小千原本指望能在远离金兵的地方找到渡船,到了黄河边,月色之下只见河水滔滔,河里已出现了不少冰凌在月光下泛着白光,一眼望去哪有什么船只?唐小千不由得心都凉了心想:“我千里迢迢好不容易到了这里,难不成就这么放弃不成?”看着河里的冰凌唐小千决定冒险一试,将衣服扎紧,深吸了一口气施展“登萍渡水”的轻功,看准河中一块大的冰块纵身跃了下去。冰块稍一下沉,唐小千已提气跃向另一块浮冰。
如果冰块够大、够多,以唐小千现在的的功力或许能逐渐的靠近对岸,可现在尚未完全封冻,冰块也不够结实,有几块在一借力后就散开了。唐小千眼看不行,好在离岸不远立即返身,纵使这样最后还是险些掉落河里,湿了一只鞋子,在寒夜里冰冷刺骨。唐小千现在进退不得,汴梁城现在除南薰门开放有金兵把守外,其余各门都城门紧闭。心想“白天在南薰门外十多里处,发现有一处林木特别茂盛的园林,里面有些许的房舍,白天有金兵把守没法靠近,不如趁现在天黑前去探查一番,或许有藏身之处,待到黄河封冻再想办法过河。”想到这里不再耽搁,施展轻功往园林而来。
那园林原是后周的旧苑,原名“玉津园”由于树木茂盛因此俗称“青城”。唐小千到了“青城”发现晚上的防备比白天更严密,不过这难不倒唐小千,她提气一跃上了树梢。
树林里虽然阴暗,但前几天下了点雪,借着雪光观察了一下情形。青城虽然占地很广但房舍并不多,树林中隐约能见一些亭台楼阁,还有金兵搭设的帐篷。中间有块很大的空地那是骑射的校场,还有大面积的农作物种植区,只是现在已经荒芜。
待巡逻队伍一过,唐小千轻轻跃下枝头朝房舍靠近。树林里寂静无声,雪地上投射着斑驳的树影。唐小千提神静气,全神戒备,慢慢向树林边缘走去。离林子边缘不过数十步,突然感觉后背犹如有冷风吹过,知道不妙全力前跃,同时发出飞镖。在唐门的这段日子,唐小千每天勤学苦练武功长进不少,现在发现危险,毫不犹豫立即射出飞镖。
借着对手躲避飞镖的间隙,唐小千迅速回转身来。月光下只见一人身穿白衣,双手持剑。双方看清面目异口同声道“是你!”
原来那人正是唐小千在磁州打擂时的对手――萧子龙。
萧子龙冷冷道:“我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你这不要命的臭丫头。”
唐小千知道今天遇到他凶多吉少,但是依然镇定不慌不忙道:“上次在磁州不知道是谁,险些一命呜呼,落荒而逃的?”
萧子龙眼中杀气一闪而逝冷冷道:“今天就你一个人,难道还怕你翻了天去?”
唐小千冰雪聪明,岂能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将身子靠在树上,双手一摊,装作无可奈何道:“对呀!就我一个人,有本事你将我抓了去。”萧子龙见状略显迟疑,他现在还未动手,主要是忌惮一个人,他害怕聂欢也来了,隐在暗处伺机而动。唐小千也是看准了他的弱点,
干脆示弱,装作束手就擒的样子。
萧子龙狡诈、多疑,唐小千见他迟疑知道计策奏效,说道:“你不动手,那我走了。”转身朝林子外走去。
萧子龙略一迟疑说道:“今天你既然来了,想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唐小千也知道萧子龙不会轻易放她走,等他追上来时将扣在手中的两支飞镖射了出去,同时返身短剑一招“玉女投梭”直刺他面门。
萧子龙侧身避过,飞镖射入身后的树干中。萧子龙和唐小千交过手,知道她的功底,见她飞镖技艺并未长进,反而有所退步。但唐小千接连使出“孔雀剔翎”、“凤凰展翅”将他逼得步步后退却是他没想到的。唐小千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剑法进步如此之大,一是她天资聪颖回唐门后勤学苦练。二是在磁州和聂欢在一起的时候,聂欢和她深谈过招式的合理性。
“同样的一套剑法在对待不同的人,不同的门派、和不同的兵器,出招的前后顺序,编排和衔接都不一样,想通了这些道理,武功在原有基础上将进一大步。否则事后回想,往往会说,我当时要是怎么怎么样,就不会功亏一篑了!”
唐小千听后犹如醍醐灌顶,回去以后每日静悟,回想与人动手的场景,发现自己的不足,剑法因此大进。
萧子龙虽然内力不如以前,但相比较唐小千还是高出不止一筹。一时之间被唐小千抢了先机,数十招后渐渐扳了回来。但唐小千并不想和他恋战,只想迅速脱身。眼见先机渐失,灵机一动叫道:“聂大哥!”
萧子龙逐渐占得上风,刚想一鼓作气拿下唐小千。听她一喊,一迟疑,唐小千已迅速向林外退去。萧子龙内力虽然退步,但轻功却未打折,两个起落已赶上唐小千,眼看伸手可及。只见唐小千忽然腾升而起,双脚在树干上一借力,人往旁掠,同时射出最后的两支飞镖。那碗口粗的大树忽然从中折断,向萧子龙头上压了下来。原来唐小千那两镖是故意射偏的,飞镖深深的插入萧子龙身后的树木,刚才被唐小千一借力,树干折断向萧子龙压来。
萧子龙身在空中无法借力,将手中双剑舞得密不透风,一边拨打飞镖,一边将树干挑开。萧子龙在磁州守了这么久的擂台,凭的是真功夫,若非是遇上了聂欢,这“英雄令”真的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唐小千见他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躲过自己的飞镖,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萧子龙双剑虽然护住全身,但树上的积雪还是落得满头满脸,显得狼狈不堪。萧子龙是睚眦必报的人,况且唐小千一旦从自己守卫的区域逃走,也有损他的颜面,当即将手中的短剑运力掷向唐小千。
唐小千眼看要逃出青城,见萧子龙的短剑飞旋而来躲闪不及,立即将手中短剑格挡。双剑相交发出巨大的声响和火花,唐小千被震了个趔趄,双臂隐隐发麻。
唐小千刚想转身,黑夜中萧子龙犹如夜枭一般凌空而来,从上而下直击唐小千。唐小千短剑“举火燎天”直击萧子龙的下三路,萧子龙在空中一收一缩,头下脚上双手犹如弹琵琶一样,封住了唐小千的剑路。两人指剑相交,发出密如炒豆一般的“叮!叮!”之声,原来萧子龙已戴上了指环。
唐小千短剑左拙右挫,渐渐施展不开,连连后退。两人二十招刚过,唐小千就被弹飞了短剑。萧子龙将唐小千逼的中门大开,右手“青龙探爪”拍中她左肩。唐小千左手立即运转不灵,并且也震伤了内腑,真气立即运行不畅。
唐小千心想:“今天恐怕要命丧于此,只是死前连聂欢的面也未曾见着,有些不甘。”
萧子龙见唐小千左手动作迟缓,用右手粘住唐小千左手,左手五爪金龙直扣唐小千咽喉。唐小千知道躲不过去,两眼一闭准备等死。耳中就听得一声厉喝“住手!”睁开眼只见一个身形苗条的黑衣人,黑巾蒙面,手持一柄长剑将萧子龙逼得步步后退。
唐小千一眼就认出黑衣人使的正是名动江湖的“慧心剑法”,那人当然就是唐千千。
唐千千在汴梁城外等候已近一个月,唐小千再不出现,恐怕她想方设法要北渡黄河前往磁州了。每隔一段时间唐千千就施展轻功越城而入去拿给养,今晚刚从城里出来,路过青城,远远的就听得有人交手,寻声而去,月光下只见唐小千被一白衣男子逼得步步后退,唐千千迅速上前,在危急关头将她救下。
唐千千一出现,立即一招“苦海无边”长剑绕过唐小千,直刺萧子龙,在紧要关头将唐小千救下。
萧子龙眼看得手,突然一柄长剑从唐小千身后刺来,剑势凌厉。萧子龙刚刚避过,剑光一闪一个蒙面黑衣人已在眼前。那人剑法精妙,一连三剑逼得萧子龙步步后退,若非那人瘦小,萧子龙甚至于怀疑那人就是聂欢。
萧子龙轻功极高飞速后退,那黑衣人也一步不落,长剑纵横开阖剑气森森,萧子龙手上指环与长剑相交,发出急风暴雨一般的声响。黑衣人长剑突然一颤,弹开指环,从萧子龙指缝之间刺入,刺中他胸口大穴。
黑衣人见萧子龙身躯一震,长剑便刺不下去,知道有古怪,冷哼一声不再恋战转身离去。
萧子龙看着自己胸前被划开的衣衫,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若非穿了“金缕衣”今天就命丧当场,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带着唐小千离开不再追赶。
唐小千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千千显身救了自己,高兴的抱住唐千千问道:“姐,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在等你,我一接到爸妈的飞鸽传书就赶回来了。”
唐小千问道:“那……人找到了吗?”
唐千千摇了摇头说:“没见着他,但见着纪护法了,他们也在找他,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唐小千听说没有消息有点失望。
唐千千说道:“你放心!有人见过他了,若不是你淘气,又偷跑出来,说不定我已经找着他了。”唐小千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嘴上却不服软。
“我这不是也来杀番子抗金吗!”
唐千千责怪道:“你也不想想,那番子攻破京城后不在城内居住,却住在南熏门外的玉津院,他就是害怕有人行刺,你冒冒失失的前去,殊不知里面高手如云。好在他们各守一块,除非求助,否则他们互不干涉。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我每晚都会去那附近巡视。”这个姐姐对自己的关爱唐小千清楚得很,因此撒娇道:“我知道千千在这里,就不会让我吃亏。”唐千千听她这样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不住的摇头叹气。
两人趁着夜幕悄悄的靠近城墙,护城河早在金兵攻城时就填平了。黑暗中唐千千示意唐小千紧跟自己。只见她腾升而起,升势将尽手中射出飞镖“叮!”的一声,射入城墙。人往下落,在飞镖上一借力升势再起,接近城头再次射出飞镖,二次借力登上城头。
唐小千依葫芦画瓢也登上了城头,城头上寂静无声,只有极少的几名金兵在值守。唐小千跟着姐姐迅速的下了城墙,城里面漆黑一片,和唐小千一年以前来汴梁时判若云泥,那时勾栏瓦舍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灯光照亮半个夜空。现在除了能偶尔听到几声犬吠外,四周黑魆魆的一片。
唐小千跟着唐千千左拐右绕的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巷口,进去到了一户人家。唐千千轻轻的将门环扣了两下,又用手在门上扣了三下。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唐小千跟着姐姐闪身进了门,那是一个正室带左右厢房的院落,是酒楼的后院专供唐门弟子居住,黑魆魆的没有一点光。唐小千跟着姐姐推开了正屋的门,里面坐着五六个人,红烛高烧,窗户、门都用布蒙着,所以外面看不见光。看见唐千千进来都站起来行礼,唐千千摆了摆手,指着中间的一位大汉对唐小千说:“这是李舵主。”唐小千快步上前行礼,李舵主连忙拱手道:“李豹见过二小姐!”
唐千千问道:“撤离的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李舵主说道:“安排好了……现在二小姐也到了,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轻功高的跟大小姐、二小姐从城墙走,我和余下的弟兄都去‘赈济所’等待转机。”
唐千千沉思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只是辛苦李大哥了!”唐千千没有用李舵主的称谓,而是叫李大哥。在这个非常时期,能走却不走,和本门弟子一起留下来,的确要很大的勇气。
第二天唐千千害怕她出去闯祸在家里陪着她闲聊。唐小千问道:“那金兵攻破了汴梁为什么还住在城外,不占领皇宫。”
唐千千说道:“金兵虽然攻破了城门,若是真的要占领东京汴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双方巷战不知要死多少人!现在他们在城外驻扎,朝廷内的这些奸臣贼子个个怕得要命,金兵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提出的条件,那些大臣们都不敢说个不字。王时雍、徐秉哲奉金国的命令在城内实行将所有马匹、兵器、字画、金银财宝等一并搜刮干净送与金兵营中;开封府所有的衙役上街抓捕金兵所要的工匠、医官、乐人、宫女、教坊女弟子……前两天连渊圣皇帝都被诓到金营里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估计凶多吉少。”
唐小千问道:“那些武将呢?他们为什么不劝阻皇上?”
“他们死的死、贬的贬,副留守张叔夜,现在都被监押在金营。余下官衔低的又说不上话,整个朝廷都被那些议和派掌控着,唯恐金人不满意,怪罪到他们头上。那些所谓读圣贤书的人,把他们的至圣先师的脸都丢尽了。”两人说一会叹一会气。
两人正聊着有个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道:“不好了!出大事了,李舵主被官兵抓了。”
唐千千一惊说道:“别慌!慢慢说。”
“今天李舵主带我们去踩盘子、看地形。范琼那奸贼押送皇族众人去金营,朱皇后抱着太子向百姓求救,百姓攀着牛车不让走,范麻子下令把阻挡者手臂砍断,李舵主看不过去,赤手空拳的和官兵打了起来。范麻子命大被他身边的亲兵救走了,李舵主为了掩护我们被护卫队抓住押往兵营了。”
唐千千沉思了一下问道:“我们现在还有几个人?”
那个弟子说道:“加上大小姐,二小姐刚好十个人。”
唐千千说道:“武功差一点的留下来看守酒楼,其余的都跟我去兵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我们是唐门的人……如果到晚我们不回来,留守的人都去‘赈济所’”
唐小千挑了把短剑和一些竹叶镖跟着唐千千去兵营。唐千千看着自己一行七人心里想道:“自己武功最高,下来就是小千,原本李舵主武功仅次于自己,现在被范琼押在兵营,余下的数人虽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要面对数千官兵,动起手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七个人里恐怕也只有唐小千内心有些小小的兴奋,唐千千武功虽高但一要担心大家的安危;二要考虑如何营救,反而眉头紧锁。
七人还未到兵营就听见前面哭声震天,兵营前面跪了许多民众。唐氏姊妹互看了一眼说了声“不好!”两人快速向前。远远的就看见兵营门前一字排开的枪矛之上插着人头,有十七个之多,李舵主也在其中。只见李舵主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旁边还有几个本门的弟子竟无一幸免。
唐氏姊妹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悲愤莫名,那五人眼里充血刚要冲上去,唐千千忽然出手点了他们的穴道。唐千千强压悲伤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仇要报,但现在有这么多官兵看守,一旦动起手来要不知要死伤多少百姓,咱们先回酒楼,商量对策。”
七人一路无话,刚到巷子口唐千千忽然停了下来,鼻子中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唐小千对视一眼,将手指放在嘴上轻轻“嘘!”了一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两人缓缓抽出长剑,脚尖一点犹如一片落叶,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千丝万缕”的名声江湖上很是响亮,但唐门的弟子真正看到他们动手的也不多,今天看见唐氏姊妹这一身轻功知道名不虚传。
唐千千来到门口屏息凝神,听见里面埋伏着十多人,有的呼吸短而急促,有的绵密细深心想:“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些陌生人?那些弟子恐怕凶多吉少?”两人施展轻功直接从院墙之上翻了进去。
原来范琼当街被李舵主他们袭击时,开封府伊徐秉哲正押送一批年轻貌美的宫女去金帅刘彦宗处,一眼就认出了李舵主,想要在金人面前立功,悄悄的派开封府的捕快来酒楼围捕。恰好唐千千她们去兵营营救李舵主,双方没有碰面。留下来的三名弟子武功虽然一般,也让那些捕快吃足了苦头,虽然三人被杀,但捕快也多人死伤,唐千千她们才会刚到巷子口就闻到了血腥味。
两人冲入院中,那些捕快正张弓搭箭瞄着门口,唐千千她们突然出现,让捕快们措手不及。唐氏姐妹一眼就看见那三个伙计倒伏在地,地上还躺在四五个捕快,眼见都不活了。
人群中一人四十左右、书生打扮、身穿青色长衫、独臂,左手使剑。另一老者乌黑枯廋,使一铁制的烟杆。这二人一见唐氏姐妹,立即直扑上来。双方一交手各自心中一惊。唐千千心想:“想不到开封府下还有这么强的对手?”
在包大人做开封府府伊时手下高手如云,到了现在虽然大不如前,但捉拿一般的江洋大盗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现任府伊徐秉哲为了完成金人委派的任务,又从江湖上招募了一批高手。唐氏姐妹现在面对的就是徐秉哲刚招募的一批。这二人原本是林灵素手下,林灵素失宠后被徐秉哲招募到麾下,这二人在聂欢初出道时在南漳交过手,一人被斩断右臂,一人被废掉左手手指。
唐千千并未用暗器,使的是峨眉派的剑法,唐门虽然地处西南,但也不愿明目张胆的和官府为敌。那断臂之人一手剑法虽然精妙,但并不太熟捻,估计是新练。数招过后被唐千千逼得步步后退。
唐小千和那老者打的旗鼓相当,老头把烟杆当判官笔连续封点唐小千全身三***穴。这里刚交上手,外面巷子里也传来了吆喝打斗的声音。
唐千千害怕外面的弟子吃亏高喊道:“你去外面,这里交给我!”
唐小千冲出院子,巷子狭小众人施展不开,捕快们将那五名弟子堵在巷子里。唐小千不愿恋战,迅速点住两名捕快的穴道,将他们往人群中投了过去,自己也趁势冲了上去。那些捕快顿时手忙脚乱,唐小千冲入人群中迅速的制住几名捕快高喊道:“快走!”
唐小千她们刚到巷口,迎面来了一位青衣女子徐娘半老,臂挎一蓝布包袱,瞬间就到了眼前,正好堵住了她们的去路。唐门弟子见有人堵截他们,手中刀剑不约而同刺向那妇人,只见那妇人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穿过那五人,瞬间点住了他们的穴道,直奔唐小千而来。
唐小千在后面殿后,见那妇人身形闪动,瞬间就点住了那五人的穴道,知道遇上了高手。手中短剑“乘龙迎凤”直刺她面门,真是又快又急干脆利落。那妇人叫了一声“好!”侧身从唐小千身边飞过,避过这剑,身形在空中划了一道弧越过唐小千,依然堵在她前面。
唐小千心想:“萧子龙轻功够高了,也不及这妇人,不把这妇人拿下,今天这五人恐怕都要折在这里。”这时也顾不得唐千千的告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我们是唐门的人!”右手持剑,左手指缝之间夹了竹叶镖,揉身而上。此时的唐小千用的是真正的唐门竹叶镖,不再是青城和萧子龙动手时从兵器铺买的一般飞镖。唐门真正的竹叶镖只有一指宽,非常薄,和竹叶十分相似,可以夹在指缝之间,靠内力和腕力发射。
那妇人身影飘忽,围着唐小千打转。唐小千不想恋战,短剑一圈使了个“圈牢养物”将她身形逼住,左手指缝间的飞镖飞旋而去直奔妇人,那妇人惊呼一声:“你是唐门的!”手中的布包忽的散开,将那些飞镖兜住。
此时那妇人左手拿包袱,右手持一柄短刀,刀身乌黑泛着蓝光。唐小千出生唐门,一眼就看出那妇人的刀有剧毒。唐小千也不答话,全力抢攻,现在唐小千手中兵器顺手,相比较在青城和萧子龙交手时武功要高出一大截。
巷子狭窄,两人刀剑相交把那些捕快都堵在一边,不得靠近。
唐千千将二人截下,指望小千将那些弟子带走,现在听得外面打斗声剧烈,并且也听出小千发了飞镖心想:“不好!一定是来了高手,否则小千不可能暴露身份。”想到这里手中长剑一变,攻的更急了。唐千千原本只是想拖住二人,让妹妹带他们走,现在听得外面打得越来越激烈知道不能善后了。
这二人在江湖上原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特别是那个使剑的号称“圣剑书生”,自从在南漳被聂欢废掉一臂,武功大打折扣,否则唐千千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以一敌二。
峨眉门下弟子众多,唐千千使峨眉剑法,那书生虽然认识,但也辨认不出究竟是那个门下。现在唐千千为了脱身,剑法一变,剑身不住的震动,犹如迎风的绸带一般。
书生脱口道:“你是静慧门下?”唐千千也不答话,长剑犹如缎带卷住了烟杆,剑锋切向老者手腕,老者忙不迭的撒手后退。唐千千将烟杆直甩向“圣剑书生”,书生刚用长剑挑开,千千的长剑就到了。两人长剑相交“叮!叮!”之声密如珠串,千千长剑一跳,将他长剑弹开,剑锋顺势扫过他颌下,将他颌下胡须尽相宰断。唐千千是手下留情,不想与官府交恶,否则长剑往前几分恐怕他就要身首异处。
“圣剑书生”只见眼前寒光一闪,感觉颌下一凉,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没想到一摸,发现只是胡须被剃,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衣衫尽湿。
唐小千一手短剑,一手飞镖,和妇人打了个旗鼓相当。那妇人忌惮她的飞镖,一时之间不敢靠近。小千摆脱不了那妇人的纠缠,心里着急。唐小千原本想冒险与那妇人互伤,只是那妇人手中之刀划过脸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臭,说明这刀剧毒无比。
唐千千冲出宅院,看见妹妹在和一妇人缠斗,那五人被点了穴道僵立一旁,大喝一声:“看剑!”
妇人害怕腹背受敌,迅速向一旁跳开。唐千千并未在她后面出手,只是趁势拦在她和妹妹之间。对唐小千说道:“你带他们走,这里有我。”
唐小千解开五人穴道说道:“你当心,她的刀有剧毒。”
那妇人见唐小千带人离去,想要阻拦,身形刚动眼前惊现一道剑芒,连忙挥刀格挡,两人交手电光火石一般一触即分。妇人惊喝道:“你是千丝万缕里的哪一位?”唐千千知道这妇人轻功高绝,不敢疏忽,凝神静气长剑遥指妇人。说道:“唐千千!”
“静慧门下,怪不得剑法如此了得!你就不怕朝廷判你唐门谋反之罪吗?”
“你们助纣为虐,连皇上都敢出卖,反了你们又怎样?”那妇人冷哼一声,手中短刀一闪斜着劈向唐千千。
唐千千长剑一震将她短刀隔开,长剑顺势横推“横看成岭”剑尖由左至右横扫她胸前,妇人轻功奇高,身形忽的后退避开这剑,立即又挥刀向前,眨眼之间一进一退快捷无比。
唐千千心想:“这妇人轻功之高,自己出道以来仅见。若非自己习得‘慧心剑法’否则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那妇人和唐千千打了个旗鼓相当,心里也暗暗赞叹不已“想不到这两年,江湖上尽然出现了这么多年轻的高手!这丫头的武功和那小子应该在伯仲之间。”
两人数十招一过,唐千千估计小千她们已经安全,手中长剑虚晃一招逼得妇人后退,自己迅速向巷口奔去。那妇人见唐千千想撤,施展轻功两个起落已靠近千千身后。唐千千头也不回,左手弹出两支飞镖。妇人眼看追近,忽然两支竹叶镖飞旋而来。那妇人的轻功也真是了得,迅速向上拔起依然追赶唐千千。那竹叶镖轻飘如蝴蝶,在空中打着旋直奔妇人后背而来。
“唐门”暗器天下第一,唐千千是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这竹叶镖是她用回旋劲力打出的,那妇人躲避的线路她早就估摸好了。
妇人身在空中无法借力,情急之下只能将身子缩作一团,使用千斤坠,像弹丸一样快速的坠向地面。
唐千千看那妇人用如此方法躲过暗器,心里也是暗暗佩服。那妇人恰恰躲过暗器,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若非是她要赶着前去回合,无心恋战。否则她再发两轮暗器,估计自己就很难周全了。”想到这里也不再追,转身朝南熏门方向走去。
唐千千赶到“赈济所”时,小千她们已经在焦急的等她了,看到唐千千平安归来,小千一把抱住姐姐兴奋不已。“赈济所”是老种经略手下的将军吴革主持的,第二次金兵围城他被任命为“四壁策应使”,城破时他没有像刘延庆、刘光国一样从万胜门突围,而是回到城里主持“赈济所”伺机起事。
“赈济所”是为难民,或是不愿为范琼卖命的禁军提供庇护,平时为他们提供粥和馍。平日里死气沉沉的,只有派粥、派馍时才能从人们脸上看见一点生气。但今天里面每个人的脸上充满了兴奋,和一点焦虑。
唐小千拉着姐姐走到一边说:“我们刚刚听说,明天三月初六吴将军要起事,让百姓们跟着他的手下从万胜门突围,取道金明池、琼林苑到陈留、中牟。他自己带一队攻南熏门、青城、和金兵作战。”
唐千千说道:“那正好让本门弟子随百姓出城,沿路咱们还可以帮他们一把。”
第二天拂晓,百姓们领了兵器浩浩荡荡的向万胜门出发。唐千千她们跟在队伍里,身边不时有百姓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唐千千她们内功深厚,隐约听得他们反复在说三个字“李师师”。唐千千她们顺着百姓的目光,看见一个荆簪布衣的女子,用一块洗得发白的青布包着头发,身边跟着两个小姑娘也都是一身布衣。唐千千她们若非亲见,很难相信这个女子就是风华绝代的李师师。李师师虽然一身布衣,却遮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只是在“赈济所”的这段日子她忙前忙后,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影子,眼睛虽然还清亮,但是眼里多了些许忧伤。她发现千千她们在看她,微微的对她们笑了笑。唐千千感觉自己的脸好像红了,很奇怪自己会因为一个女的微笑而脸红。
数万百姓冲向万胜门,这么大的规模金兵早就知道了,打开城门刚冲出数千人,就被从琼林苑中冲出的金兵杀回城里,只听得都是喊杀声、惨叫声、和发箭的弓弦声。大宋禁军都不堪一击,何况这里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其结果可想而知,许多的人被冲散、杀戮、俘虏。
唐千千她们开始还能相互支应,等到金兵骑兵来回一冲,再被混乱的百姓一冲,七个人就散了,只剩姐妹两个。金兵马快、槊长,向唐千千直撞过来,唐千千长剑占不到便宜,运用指力将柳叶镖弹出,正中金兵面门。唐门弟子早有准备,暗器之上喂有剧毒,中者必死。唐千千抢了这金兵的马,同时唐小千也夺得一匹战马,两人相互照应着,双手不停的发着暗器,金兵忌惮这两姐妹不敢靠近,两人马不停蹄冲出金兵的包围,到陈留时两人浑身是血,已精疲力竭,身边的五名唐门弟子也不知所踪,更不用说手无束鸡之力的李师师了。
那些一同逃出万胜门的民众,最后能到达陈留的不过千把人。两人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三名唐门弟子,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好不容易到了陈留,其余两名不知所踪,估计凶多吉少。
陈留离开封很近,唐氏姐妹害怕金兵寻来,找了辆牛车带着三名弟子南下,将他们送至襄阳。唐千千说道:“你们现在过江,一路相互照应着,应该不出两个月就能达到本门,这里发生的一切还劳烦各位报给奶奶,我和小千往北去找另外两位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就此别过,各位保重!”
姐妹两个再次北上,路上唐小千心事重重,开封这一仗她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你的武功最高,在万马军中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唐千千看妹妹一路之上少言寡语,有时欲言又止,心里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你是担心聂公子吧!”
唐小千点了点头说:“咱们在开封和金兵交手都险些丧命,何况他在定州和金兵的主力打仗?”
唐千千也明白唐小千的担心有道理,虽说有人看见他还活着,这一切也不过道听途说而已,丐帮和自己都没亲见,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赶到磁州。
聂欢和宗杨跟着宗帅,带着部队从磁州出发“勤王”,虽说十三战十三捷但到卫辉时兵力折损严重,再也无力向前。金兵只是死守各要隘,并不主动出击,截断所有“勤王”的部队通往东京的道路。
今天他们出来勘察敌情,众人穿的都是便服。远远的看见在通往东京的官道旁,竟然有人在摆摊贩卖茶水。宗小将军说道:“过去休息一下,打听一下消息。”
聂欢和宗杨走在前面,四五个兵卒和宗小将军跟在后面。到了跟前众人翻身下马,聂欢问道:“请问老伯,你在这官道旁摆摊不怕金兵吗?”
“怎么不怕?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再不出来挣两个钱,一家人都要饿死了!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出来碰碰运气。”
“你出来几天了?”
“也没几天,就这两天的事。”
“那你看到金兵没有?”
“前几天还有,这几天听说宗爷爷来了,都撤到卫南去了,所以我才壮着胆子出来摆摊。”说完指着一些匆匆而过的路人说道:“你看,这两天路上才多了些行人。”聂欢看着四周,果然官道上陆陆续续的有一些行人神色匆匆的赶路。有的站着将水喝完就匆匆上路,有的实在走的累了,稍微休憩一下,喝口水又匆匆上路。
这时一个手拿蓝色包裹,年欲三旬的妇女,低着头走到一张桌子旁轻声道:“老板,倒碗茶。”老板急忙跑过去倒茶、收钱。
聂欢看见这妇人风尘仆仆的,显然走了许多路。只见她拿出一块手绢轻轻的擦着汗,从布包里拿出半块烙饼,就着茶水慢慢吃着,并向老板打听着什么。聂欢现在内力深厚,虽然隔着远,他们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那妇人在向老板打听道路,要去投亲靠友。聂欢感觉私听他们谈话不太礼貌,便把注意力转移开去。
一会老板走了过来,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又是一个可怜之人,老公被金兵杀了成了寡妇。财产被家叔占了,人被赶了出来,只能来投靠亲戚。”
“是呀,现在朝廷里奸谄之人当道,他们只管自己的荣华富贵,那管老百姓的死活!”
掌柜的看了聂欢一会问道:“这位公子,莫非是管官家的人?”
聂欢笑了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位少爷虽着便装,但明眼之人一眼便可以看出气度不凡,身份高贵。况且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能甘心被人驱使,必为官家无疑。”
聂欢听到这里笑了说道:“老丈好眼力!”
对面桌子的女的突然面色大变,手中筷子抖了一下。聂欢发现那人的异样,同时也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杀气,刚说了声“保护将军!”那女人就像箭一样向聂欢他们射来,瞬间就来到眼前。
来不及拔剑,聂欢一手拍在桌上,内力将桌上的碗筷、菜碟、全部弹向她。那女人不闪不躲,只见寒芒频闪,那些碗筷、菜碟全部粉碎。那人口中喝到:“姓任的拿命来!”一缕寒光直奔聂欢咽喉。聂欢背上长剑被内力所激“呛啷!”一声弹了出来,聂欢手握长剑舞得水泄不通,阻止那人冲向宗小将军。那人手中一炳短刀七寸多长,泛着蓝光,刀刀不离聂欢要害,全是拼命的打法。人群之中突然又有两人拔出短刀冲向宗小将军,聂欢来不及分身,一脚将一张长椅踢向一人,那人挥刀阻挡,怎么挡得住聂欢全力踢出的长椅?连人带椅被撞到一边顿时筋断骨折。陈宗杨和随从迅速护住了宗小将军,聂欢见那女的一味的和自己纠缠,反而放下心来。
那女的短刀多次想要抢进聂欢身前,都没成功,双眼像要冒出火来,面目狰狞口中不住的喊着“姓任的,拿命来!”。
聂欢在脑中,快速的回想着这名杀手的信息,那人身影忽然像烟一样向旁飘开,短刀忽地向宗小将军掷出,刺中一名护卫。那护卫立即倒地脸色发黑,众人惊呼刀上有毒。聂欢见他身法,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惊呼道:“你是朱雀!”那女的伸手将短刀捡起,还未起身,聂欢长剑犹如闪电直刺要害。
聂欢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手下便不再容情。若非朱雀轻功了得使出“瞬息千里”,这一剑便躲不过去,纵然这样背上也被剑气所伤,衣衫尽碎鲜血长流。
朱雀脱出剑圈,转身面对聂欢,虽然还是妇人打扮,但说话口气、和神态,明显是个男的。“姓任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聂欢说道:“魔教余孽,竟敢刺杀国之栋梁,人人得而诛之。”说完手腕一振长剑“嗡!嗡!”作响,抖出簇簇剑花直刺朱雀。
朱雀也知道聂欢剑法厉害,不敢硬接,依仗自己轻功了得,绕着聂欢游斗。众人一会见聂欢被一个褐影围住,一会又见那褐影被一团剑光包裹着。朱雀轻功好,聂欢剑快,两人二十招过去不分胜负。
聂欢既然下决心要除掉他,长剑招招不离他要害。聂欢剑法本无定式,遇敌而变,使出《古诗四帖》“应逐上元酒”的剑意,以直为曲,连绵不绝,将他笼罩其中防其逃脱。
那朱雀只攻不守,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只求能刺中聂欢一刀,那刀上的毒药就会要了聂欢的命。聂欢由于忌惮他刀上剧毒,长剑虽然多次刺中他,但都不是要害。
朱雀现在浑身是血,-越打心越寒心想:“自己依仗一柄毒刃,使出拼命的打法,对方有所忌惮才能坚持到现在,时间一长必定凶多吉少”。想到这里短刀连续三刀,直刺聂欢胸口“膻中”和左右“期门”,同时人却往后急退,聂欢长剑将短刀封开见他要跑,身形一动刚要跟上,朱雀将手中短刀像飞刀一样掷向聂欢,那短刀快速翻滚着,箭一样的直奔聂欢胸口。聂欢躲避不及,长剑一圈逆运内力,那短刀被吸在剑身上,像个陀螺不住的旋转着。
朱雀见状立即使出“蹑影追风”身形向后急退,刚退出丈许,那吸住的短刀被聂欢甩了出来,像一道闪电刺中了朱雀。朱雀就像是被射中的鸽子,瞬间从空中掉了下来,中刀部位马上变成死黑色,眼见是不活了。
同时陈宗杨他们截住的另一个杀手,也不敌陈宗杨的长剑一命呜呼。陈宗杨和聂欢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闲来无事便谈论武功因此进步很大。
聂欢走到他身边,用布在她脸上用力擦拭,露出真容,看上去是一个四十左右长相清瘦的男子。聂欢将短刀用破布包起,交给卫士让他们带回去处理。
陈宗杨问道:“他为什么一直叫你姓任的?”
聂欢说道:“我也不知道,难不成他不知道我姓聂?”说到这里立即就被自己否定了。
“这个朱雀今天行事好像有些鲁莽,和他的名声不符!他不应该先这二人发动,他在一旁偷袭可能还有些机会。”
聂欢也感觉不对,但是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独行第二部侠肝义胆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