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科学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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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川县警察本部。
橘裕里对着满墙的奖状发呆。
今天是她从警校毕业的日子，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报个到，谁能想到她刚进来报了名字，就被门口那位小警员诚惶诚恐地请到了这个房间。
八成是阿纪已经和父亲协商沟通过了，今天正式商议吧。
之所以选在横滨就读警校，是因为这边的华侨基数庞大，中方在日的大部分关系网都在横滨。由于横滨是很重要的港口城市，文化元素也自然丰富多样，相对应地，社会关系也更为紧张和复杂。
一方面她可以依靠中方的关系网来进行她的计划，另一方面，如果她成功在横滨立足，也能为她的某些个人行为找到借口。
就算任务失败了，甩锅也更加方便呢。
“副部长，这边。”
小警员打开门，引着一位穿着西装的警官进来，然后又非常自觉地将门关上，把空间留给两人。
进来的男人先是稍微打量了一下坐得相当端正的橘裕里，伸手压住试图起身行礼的橘裕里，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好久不见了，裕里。”
橘裕里嘴角抽搐了一下：“真田老师，好久不见了。”
真田敬一郎，神奈川县警察本部副部长，和橘裕里的叔父橙川安海以及父亲橘正一是至交好友，是从小教导橘裕里剑道，少数知道她身份的人。
真田拍了拍橘裕里的肩膀，感慨道：“真是没想到，我们已经快有五年没有见面了。当年那个和我学习剑道还会哭鼻子的丫头，都长得这么大了。”
“更没想到，再和你见面，会是这个地方，这种身份啊。”
橘裕里笑了笑：“是您教导有方。”
“那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可能不太清楚，从你报考横滨警校开始，就有不少警视厅的老家伙眼馋你的档案，如果不是正一那边跟我打了招呼，你的档案现在恐怕已经在东京那边了。”
“还要多谢老师帮忙。”橘裕里心虚地笑了笑，说，“我父亲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倒是觉得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真田放下手中拿着的文件袋，推到橘裕里面前，说，“你看看吧，这份文件是我还有你父亲和公安那边交涉的最终结果，在你签署之后，这份文件将作为最高军事机密直接递交给日本公安。”
“这么郑重？”橘裕里打开文件袋粗略看了一下，惊讶道，“不是说只用帮我掩饰一下‘橙川桔’这个身份吗，为什么公安那边……”
“你不明白你在组织的地位对于公安来说有多么重要。”真田手指敲了敲桌子，眼中流露出了一股骄傲，“公安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对这个组织进行调查追踪，也尝试过安插卧底，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像你一样。所以这份保密协议并不是我和你父亲为你争取的，而是你自己争取到的。”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样和华国国安局的人搭上线，我也不想再去探究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不过裕里，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希望你能签下这份协议，为自己留一条退路。想要联合公安来救人，你就必须要有一个公安的身份，这样即便你知道了公安的机密也不会触犯边线。”
将一件违法的事情变为合法，将一个原本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永远埋藏在黑暗中，将她作为“橘裕里”的一切全部抹去，同样的，公安也会承认‘橙川桔’的身份。
可如果在她有生之年，组织未被覆灭，那么她将背负着罪犯的身份整整一辈子。
橘裕里沉默了一会儿，才拧开钢笔，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橘裕里’三个字。写完，便将所有资料塞回文件袋里，递给真田。
真田伸手拿住文件袋，捏着文件袋的手青筋爆出，可见有多么用力。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橘裕里，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橘裕里一阵恍然。
小时候，她其实挺怕这位剑道老师的。
作为世家千金，从小她就被严格要求学习各种礼仪规矩，其中也包括剑道。真田敬一郎是一位非常严格的老师，真田氏作为日本剑道的名门之一，剑道上有着不错的传承。
因为她有着惊天的剑道天赋，所以真田对她有着超高的标准。经过严格刻苦的训练之后，她也终于打成了真田为她定下的目标。十多年来，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真田宅向真田讨教剑道。
对她来说，真田既是严师，同样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老师，这是我从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事情。”
橘裕里笑了笑，那双和橘正一一样漂亮的蓝色瞳孔此刻闪耀着坚定而又温柔的光芒。
“临阵脱逃这件事情，我可做不到，而且只有我最适合这件事情了，不是吗？”
“你啊，真是跟你父亲一个性子。”
真田叹了口气，心里既是担心，又是骄傲。担心的是橘裕里的安全，骄傲的是自己的学生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从身后的物架上取来胶水，将文件袋密封好，盖上‘绝密’二字，用签字笔在封面上写了个‘一’。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警官证，说：“公安那边给你登记的是警视正，但是警察署这边只能从最简单的警员开始做起，委屈你了。”
橘裕里郑重地接过。
“走吧，我带你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顺便去认识一下你将来的领导。”
“好。”
神奈川县警察本部的办事效率非常高，真田安排人给她办理好了入职手续，将她介绍给搜查一课重案组组长衫下诗郎之后有急事离开了。衫下组长带她简单和同事们认识了一下，刚刚介绍完，又被警员喊走了。
留下她和满办公室的男人们面面相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在安静了大概两三分钟后，办公室里瞬间像是煮开了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骗人的吧？我们组居然来了个妹子？”
“是妹子！而且还是个大美人啊！”
“她笑得好温柔啊！”
“这是重点吗你们这群混蛋！重点是我们组里来了妹子啊！”
橘裕里：“……”
面对犯人正义严肃的警官们因为某种原因互相推搡着，谁也不敢上前来作为代表欢迎新同事，也有比较勇敢一点的，试图从人群里挤到她面前，刚探了个头，就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拽了回去。
衫下组长处理完公务回来，看到橘裕里还站在门口，疑惑了一下，等透过她的肩膀看到办公室里的情景之后，脑门上冒出来一个巨大的十字：“你们这群家伙在搞什么？当这里是菜市场吗？还不快点好好工作！”
办公室里的男人们顿时安静如鸡，各回各位。胆子大一点的还在伸着头向橘裕里张望。
橘裕里看着有些尴尬的衫下组长，温和地笑了笑。
看来今后的日子，她会轻松很多。
“研二，小道消息。”
戴着墨镜的卷发男人叼着一根烟，匆匆冲进办公室，用力一拍萩原的肩膀：“听说横滨那边空降了一个大美人。”
专注看着卷宗的萩原差点被这一巴掌拍得趴到桌上。他拂开来人的手，眼睛还盯在卷宗上：“走开，我忙着呢，没空和你聊这些八卦。”
松田把他手中的卷宗抽出来盖上，露出玩味的笑：“真的不听一听吗？听说那个大美人姓橙川哦？”
“小阵平！”萩原从座位上跳起来，捂住松田的嘴，在众人看智障的眼神中把松田拽到角落才松开手。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啊，因为横滨那边涉黑的交易比较多，所以我发展了一下关系网想要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结果那边的人就把这个轰动了横滨警府的消息当成趣事‘顺便’告诉了我。听说她一毕业就被分配到了横滨警府本部，现在在搜查一课重案组。”
“你这家伙，还没放弃啊。”萩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炸弹重启应该只是一件意外，而且犯人不是已经被查明身份，确认死亡了吗？”
松田“噗嗤”一笑，毫不留情地开始揭底：“发个祝福短信都还要犹犹豫豫的家伙可没资格吐槽我。”
萩原翻了个白眼：“单身二十多年的你一样也没有资格说我吧？”
“行了，你继续忙你的吧，我就不打扰你继续修炼‘大魔法师’了。”松田耸了耸肩。
“快滚吧你，”萩原推了松田一把，“不管你在做什么事情，注意安全。”
纯白的雪从天空缓缓飘落，一夕之间，整座城市都换上了新的外观，道路上来来去去的人们换上了冬装，裹得严严实实的。
那些人们看不见的，更深沉的东西，被现实的白雪暂时掩埋在了地底。
橘裕里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静静看着它在手心融化。
冬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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