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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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思也没料到她只是讲一句话，温大城就会脸红。
不至于吧，她心里想着，觉得这样有些离谱。
“饭好了，我去盛。”温大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对劲，只留下这句话便立刻跑出屋子，留下周小思一个人发呆。
今日晚上温大城做的是面条，用的是周小思那日买回来的猪下水做浇头，他原本不是很懂周小思为什么会吃这个，也不知道该怎么洗，还是周小思早上出门前教了他，他才勉强学会。
看着香喷喷的面被端上桌，周小思也就把刚才那点子事忘得一干二净，端起碗就大吃特吃。
猪下水煎炒过后留下的油脂极香，比什么山芋馒头下饭得多，周小思在现代的时候是不大吃猪下水的，可在这个肉价极贵的年代，来上这样的一顿，当真是不容易。
“真是奢侈啊，这一顿吃完，也不知道下一次吃肉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周小思把碗里的面汤喝个干净，满意的摸摸肚子。
温大城吃饭要比周小思斯文一些，也就慢一些，看见她把碗里的面吃个干净，温柔地笑一笑，随后还想着把自己碗里的再夹到她那只碗里去。
“不用给我，我吃饱了，肉难得吃一顿，自己吃饱。”周小思又给他夹回去。
“不会难得，我天天去山上抓兔子，给你吃。”大约是周小思几个句子都讲得很短，这一次温大城都听懂了。
周小思很喜欢吃肉的话，那他就天天上山给她抓兔子吃。
“哪有那么多兔子给你天天逮，再说了每日都上山，那多辛苦，家里如今有米有菜，够吃。”周小思不以为意，说着话起身帮他把碗筷都收拾起来。
“有的，有的。”温大城只是这么回答，瞧见周小思朝他看过来，对她温和一笑。
周小思把他留下来，还在外面赚钱养家，那么辛苦，他想要尽可能多的，为她做些什么，来感谢她。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周小思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便也就由着他来。
饭后转眼间，天就完全黑下来，一阵大风刮过，周小思看出来，这是还要下雨的架势。
“雨季到了，往后这半个月，怕是天天都要给猪割草换着用呢。”她望天感叹一句。
每天都要割草，那怕是要忙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腾出手来，找个机会和原主的姐姐周小文她家和缓关系，改善一下差到极点的名声。收获几枚金币。
周小思哀叹一声，倒回床上去。
晚风从窗外向周小思扑面而来，带着点清爽，想要吹灭她大脑里那股子焦灼之火。
温大城老老实实地躺上床，看着辗转反侧的周小思，温声细语一句：“你睡不着吗？”
沉默片刻，周小思点头：“对，睡不着，在想事情。”
温大城知道自己肯定不太能懂她想的事，没有办法替她分担。
犹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拍起周小思背过去的肩。
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周小思转过身看向黑暗中的他。
“这是。。。”开口说话间，周小思只能闻到他身上有刚洗过澡没多久的皂角香，混合着他自己原有的那点子沉香味。
“我拍拍你，我还会哼曲子，拍一会就会睡着了。”温大城对她解释道。
他想哄周小思入睡。
每天那么辛苦，晚上还要为各种事情烦神可不行。
一定要好好睡觉。
“你身上今天还是好香。”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周小思半晌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强忍住没由来的害羞，温大城轻嗯一声回应，他都不知道自己嘴角扬起了个不小的弧度。
“我今天洗澡了，所以，可以闻了。”温大城说话时竟然还喜滋滋的。
他昨天发现周小思一直在嗅他身上的味道，吓了好大一跳，自己每天做饭干活，身上的味道一定很难闻，让她闻到了那多不好。
所以他今天特意洗澡呢，这样周小思闻的时候，闻到的就都会是香味了，温大城心里开心得不行。
周小思听见他这话却顿时一震，这人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难道他今天洗澡也是为了让她闻的吗？
“我不天天闻别人味道的，我不是变态。”周小思向他解释道。
温大城只想着拍拍她，把她哄睡着，正专注于此，便也没有听明白她说的什么，只是很温柔的嗯两声回应她。
周小思看他这样子就是还没懂，有点无语。
还想着用更简洁的语言和他说明的时候，一阵睡意向她袭来。
他的哄睡很有效。
没一会，她就开始意识模糊，上眼皮打下眼皮。
在即将进入梦乡之际，周小思忽然想到一点不着边际的东西，她想起上一个这样温柔耐心地拍拍她，哄她睡觉的人，是妈妈。
但后来走入社会，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
屋外雨越下越大，周小文夫妻两坐在微弱的灯光下数着钱。
“九百文，九百九十一。。。好了，我数齐了，一两银子，再加上那一两，孩他爹，你明早，得起早些，去那菜市上找着那老板，就挑那最活蹦乱跳的猪仔回来。”
周小文有些激动，将这点子钱一并塞给她的丈夫张树。
“这些我自然知晓，你提了那么多遍，也不嫌啰嗦，我天不亮就起，保准挑最好的那一只。”他嘴上说着自己老婆啰嗦，可面上却也是乐呵呵的。
听见丈夫的保证，周小文带着苦尽甘来般的笑容和上双手，对着天念叨几句：“感谢老天爷保佑，我家能养上猪了，等来年这猪养的又白又胖，就攒够钱给我儿子上县里的学堂，让他有个好出路！”
“好出路，屁的好出路，他一天到晚在村里没个影，你看，屋外头这么大的雨呢，他人到现在都不回来，也不晓得去哪里玩，玩的家都忘喽，我们这么辛苦赚钱养家，也不知道他来日对不对得起我们。”
张树听见自己老婆说到儿子，就要怼上几句。
周小文刚想反驳他，便听见门“嘎吱”一想，一个瘦弱的小孩低着头走进屋里。
“爹娘，我回来了。”孩子轻声说道，双手攥着自己湿透的衣裳。
“回来好，饿不饿？早上的饼还有些，娘去给你热一热。”周小文笑着起声走到炉子边。
“还晓得回来的路呢，再晚半会，我和你娘就要去山里头看看，你是不是被狼叼走吃了，回不来呢。”张树冷哼一声，随即端起自己的碗喝口热水。
站在踌躇片刻，小孩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后再次开口：“我今天被村子里罗二他们打的时候，小姨她把那些人都吓跑了，还和我说话。。。”
张树手里碗一跌：“小姨？什么小姨，你这个兔崽子还嫌今日气我不够吗？周小思那个东西早就和我们家绝交了，你怎么还和她混到一块去了？怎么，你要学她那样喝酒赌钱打人？我不是让你见到她就跑得远远的吗？”
“我，我确实跑了。。。”小孩说话声音越发的低。
“我真是，唉，你看看，你那个坏妹妹如今还差点要带坏你儿子了，叫你当初那样心慈手软，要不是一开始还坚持帮衬着她，我们家早就养上猪了。”
张树气的端碗的手都在发抖，转过头就指着自己妻子骂。
“我。。。不是这，唉。”周小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只得叹一声气，接受自己丈夫的埋怨。
见到二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吵起来，小孩把头垂地更低，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眼里的泪水。
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他们只听见了小姨的事，没有注意到，是他被欺负了，只有小姨出手保护他呢？
他想说的是自己被欺负了啊。。。。。。
——
不出周小思所料，这接下来的半个月，天天都在下雨，温大城拿出去晒的衣服就没有干过。
有时候白天也下，周小思觉得连呼吸进嘴里的空气都是湿润的。
“真是讨厌，下这么多雨，我还得提防着点自家屋顶会不会漏水。”周小思嘟囔着割下草，塞进篓子里。
阴雨连绵，今天是难得天气好些，周小思割完草，便从篓子里里拿出一包用荷叶包好的东西，往刘婶家走。
割草的这片地方，离刘婶家很近，每次她经过，刘婶总是隔三差五给她一些新鲜的蔬菜。
今日温大城做了些米糕给她当早餐，这米糕咬下去绵柔松软，回味甘甜，周小思吃了几块都不觉得腻，想着刘婶大约也会喜欢，便拿荷叶装了许多，想要割完草给刘婶送去。
走到门口，周小思便听见一阵剁案板的声音，她侧过头一瞧，刘婶正挽着袖子在杀鱼勒！
那鱼已经咽了气，鱼头被放在一旁，刘婶正专心致志地刮鱼鳞，听见一点响动，抬头便见到周小思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婶，今日你吃鱼呀，正巧，我带了点米糕给你，你边喝汤边吃米糕，又鲜又甜的。”周小思把那一荷叶的米糕放在桌上，抬头对刘婶说道。
“这鱼是给别人吃的，只是人家托我杀一下。”刘婶边端一盆清水洗手，边说道。
“哦这样啊。”周小思低头看看那鱼。
“唉，其实是你姐姐让我帮她杀的，她儿子最近瘦了不少，她有点心疼，所以才买条鱼，说是给她儿子补补。”刘婶想到那个瘦弱的小孩，一阵叹息。
“瘦了不少，那确实该补补，婶你也别把自己累坏了，吃块米糕歇歇。”周小思说着就将米糕递给刘婶。
“你姐家那个孩子，让人担心的不得了，平日里也不大讲话，瘦瘦小小一个，正长个子的时候呢，别人家小孩都蹭蹭地长，又壮又高的，就他这么让人着急。”
刘婶说着话皱着眉头。
“有的小孩晚长，有的早长，婶不要担心。”
周小思知道刘婶在忙，就也不多打扰，又安慰几句，便背着篓子往自己家回。
总得找地方把草晒干了再拿回去铺，自家门口没有小院子围着，地方开阔，铺那晒一会也就干了，还能顺便回家吃点东西歇息一下。
想地开心的周小思连蹦带跳的回家，把草往门口一堆，便大摇大摆地跨入家门。
“温大城，我回来了！我还想吃米糕，早上的米糕热一热呗。”
她进门高声喊着，转眼就看到自家床上躺着个小孩，温大城正扶着他起身喝水，旁边摆了一个空盘子，上边只剩点米糕碎渣子。
那小孩瘦瘦小小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见到周小思进来，顿时睁大眼睛，有片刻呆愣，随后抖抖索索地喊一声：“小姨。。。”
周小思仔细看了孩子两眼。
“哦，我就说呢，原来是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