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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忒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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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薛刚会很激动,可这家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张起铭刚说完,他就只顾摇头说:“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

之前他就说有赚钱的点子,要给人放电影。

不光把自己的存钱罐给榨干了,还欠了大几千块的尾款。

薛刚心里还没做好思想准备,等挨打的时候是抱头还是跑都没想好?

这又冒出一点子!

看他那样儿,这回欠的怕是更多。

薛刚光想想心里就直哆嗦,不想听,真的一点都不想听。

可想不想听由不得他,张起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赶紧拿桶去。”

薛刚嘴里碎碎念着‘反正我没钱了,再不然你把我卖了得了’往外走。

张起铭也没闲着,回屋把打水的水桶拎着到井口。

抓住空心的厚皮压力杆,吭哧、吭哧……

打了两桶水拎回屋,薛刚也把家里的大铁皮桶抱来了。

“先去洗洗。”

让薛刚拿着丝瓜去把桶里里外外刷了遍,张起铭将井水倒进桶里。

来回跑两趟,才把铁皮桶装到六七成满。

张起铭又跑回屋,用自家和面的脸盆勾兑出糖水。

把盆儿放到大桶里,水没掩到盆沿儿。

“打桶水来。”薛刚又提了一桶井水回来。

张起铭先前勾兑的糖水甜度够了,这会儿直接添井水就行。

这井水做出的冰棒,才叫好吃。

等到面盆儿下沉到边沿和桶里水面保持一致,张起铭才停手。

接下来,他又跑到厨房找了些表面平滑的木条。

这年月还是一个万物可修的年代,家里的工具很齐全。

锯子、木搓、刨子,工具箱整齐码在脚边。

长方形里面儿带波浪纹的磨具花了2小时总算成了。

“起铭儿,你这是打算做冰棒呢?”

这会儿薛刚要是再看不明白,他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对,冰棒。”

把模子放进面盆里,张起铭发现只够放得下三个。

上下叠两层,就是共六个。

一个一分,六个六分,一天做百来个顶天了。

就按一百个算,那是一块钱。

百分之20~25的空置率,实际也就七八毛。

一天七八毛,抛去成本能落个六毛。

一月十八块,忒惨了!

听着惨不忍睹,忙前忙后月入十七八块。

可实际上,已经算极好了。

这时候进体制转正的正式工,放待遇最好的单位顶天三十二三块钱。

高中生出去给人帮工,累死累活也未必能赚五块钱。

一月十七八块,赚麻了。

况且这活儿简单,干起来不求人。

无非开始麻烦点,干顺了也不费事,一两小时就完了。

开了学,回来折腾一俩小时的,抱到广场去卖正好。

眼看就要开学了,张起铭总得考虑全面。

别的生意再好,他要敢为了赚钱逃课。

真·人没了。

几乎无本的买卖,先干再说。

拿着湿润的模子,发现薛刚还在那发愣,张起铭催促道:“看啥,动手啊!”

“哎!”

无奈的叹了口气,薛刚也跟着一块儿帮忙。

跑进厨房,把用纸包的浑浊透明结晶体拿出来。

张起铭往铁桶里丢了一块,十几秒水面出现薄霜。

看情况不太够,张起铭又下了一小块儿。

再一小块儿……

“行了。”

把剩下的硝石放回去,张起铭耐心等待。

等到六个模子都冻住了,张起铭想要把冰棒拆下来才发现忘插棒了。

“靠。”握着模子,张起铭无语望天。

砰,砰~

旁边把模子在案板上摔的直响的薛刚,将里面的冰渣磕出不少。

用手指捏着放进嘴里,薛刚乐道:“起铭儿,还挺甜的。”

“挺甜吗?”

张起铭尝了口,觉着寡淡无味。

“甜,比外头卖的都甜。”

薛刚说着又把模子往案板上拍。

啪嗒,冰块碎成两瓣,这下过瘾了。

“这有木箱,找个小棉被,给硝石套上塑料袋放里面保持低温。”

“咱就在车站卖,早上你卖,下午我卖,2分钱1根。”

张起铭不知道别人的冰棒放多少糖,但既然薛刚说甜肯定是甜的。

仔细想想,在姥爷家吃的冰棒是没味。

既然比别人甜,多要1分钱不过分吧?

“那要没人买呢?”

薛刚嗦着手里的半截冰棒问。

张起铭抬手给他脑袋来一巴掌,“你就不能盼点好的……先卖一天看看,不行再说。”

其实,他也还有别的法子。

旁边山上多的是公家煤窑,找点路子拉些散煤下来,走街串巷的卖也能赚钱。

可这要求就高了,首先是找着门路,送礼又是一笔不小开支。

然后得找车把煤运到市里,走街串巷的卖,起码得有辆三轮车吧?

脑子里一过,就有这么些麻烦事。

赚多赚少的还是个未知数,矿上那些职工偷偷卖私煤的也不少。

万一折腾最后,赚不到钱反赔本就搞笑了。

还是本钱太少,量太小了。

要是有足够的本钱,张起铭真想把这生意干起来。

在这个市场朦胧的年代,到处都是空白的捞金海。

只要产品不差,随便提供点上门服务都能赚翻。

这年头,敢做生意的百家里头有一个都稀奇。

整个道口两百多户,真正做生意的就几家。

还是唐万朝带的头,都是些在职工眼里混的不好的人家在做。

家里亲戚一个带一个的。

原先道口就唐万朝一人折腾,家里、外头都是没好话,说他早晚得出事儿。

等唐万朝出去再回来,家里就没人说了。

不仅不说,几个堂兄弟还跟着他一块儿做生意,给他跑腿。

大家猜肯定是赚到钱了,可没人知道赚了多少。

唐家人嘴也严实,怎么问都不说。

后来,有次再见了唐万朝。

在饭桌上喝多说起这件事,才知道他一趟就赚了2000块。

当时回家,把2000块拍在桌上。

家里家外都安静了。

从那以后,他在家里讲话最大声。

不管是哪家的长辈,跟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真赚着钱,家里人才叫现实。”

“外人知道想占便宜不容易,巴结不上,你再有钱有个屁用?”

“家里人就不一样了,人人都觉着跟你沾亲带故,要你应该的。”

唐万朝那时候已经落魄,提及往昔是不胜唏嘘。

“起铭儿,真卖冰棒啊?”

薛刚还有点不敢相信,他俩还没毕业就成个体户了。

万一这风头转向,让人给抓起来连学都没得上。

到时候岂不是得被打死?

这可是大事儿,开不得玩笑的。

“放心吧,这风掉不了头,只会一路往南吹。”

张起铭说的无比自信。

看他这么有信心,薛刚也咬咬牙选择信他。

谁让他知道这么一个好兄弟,不信他又信谁呢?

这事儿听着挺冒险的,可不是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

不冒险,哪儿来的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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