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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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把球踢过来！”
噔——
鸣海悠闻声找到近田村一的位置，将脱离球场的足球准确传到他的脚下。
近田村一放下高高举过头顶挥舞的手，给他伸出竖起拇指的手势，转身开出边界球。
现在是开学第三周的周末。
今出川千坂没有食言，上周的确来了一次学校，但也只来了一次。
不再去学生会消磨时间的他无事可做，去找了一份做甜点的兼职，店面在熊古屋面包店斜对面的商业街里。
是一份可以完全看心情上班的工作——做什么甜品、做多少、什么时候上班，都由他自己决定。
交换条件是在做甜品时，尽量为另一位甜品师讲解做法。
尽管面试时花两个小时烤出的拿破仑酥足够油润酥脆，把起酥面团做到了最好。但他归根结底只是一名高中生，更拿不出甜品师证，只能退让一步。
他最初的期望里可没有教学徒做甜品这一条。
从御影滨高中乘电车到咖啡厅，刚路过挂着木牌的玻璃门，就能听到门内传来充满活力的女声，以十足的热情冲他打着招呼。
“鸣海师父！您来啦！”
在顾客回头看向门外之前，他绕过正门，从员工侧门走进更衣室，换上工作服。
还没等他系好围裙，女声的主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跑到他身后，抢过他手里的围裙系带，“师父师父，今天我们做什么甜品？”
“泡芙。”
“诶诶？是长条形的闪电泡芙，还是一大一小叠起来的修女泡芙，还是……”
“普通的奶油泡芙。”他见过这家甜品店在他来之前出炉的泡芙质量。
表皮塌软，糖霜不匀，有些甚至有奶油从注入口漏出来……
“啊……”刚才有多兴奋，此时这位甜品师的语气就有多失落。
“有村桑之前做的泡芙，至多有2.7分的水平。要想让甜品店生意火爆，让更多人来复购，保证甜品水平是基础，然后才是追求种类上的花样。”
“那，多少分是及格？”
“3.5分，”鸣海悠等对方系好系带，转身说，“有村桑昨天那份苹果挞有3.6分，勉强及格。”
有村秋乃，在他来之前的甜品师，据老板所说上个月刚过20岁的生日。
身高155上下，胸围勉强有b，扎着低双马尾，冲他喊师父十分顺口。
怎么看都像是位初中生。
“那已经是我最拿手的甜品了……”初中生有村秋乃不满地嘟嘴，低头小声嘟哝。
“所以的甜品常常滞销，远远比不上咖啡的受欢迎程度。”
“那不是因为这里是咖啡厅而不是甜品店吗？来这里的顾客肯定都是来喝咖啡的呀……”
“我做的甜品有没有滞销？”
“唔……”
“只要你的甜品足够好吃，能够让顾客留有印象，这里就可以是他心中的‘甜品店’。”
“喔……”
咖啡厅的咖啡师是有村秋乃的母亲，加上甜品师、一位长时服务生、一位兼职服务生，一共四人。
甜品滞销而不得不招新甜品师的原因，在他看来并非因为有村秋乃的能力不足。
无论如何，也是只靠自己通过了资格考试，拿到证件的甜品师，胜任一般甜品店咖啡厅甜品师的位置完全没问题。
但咖啡厅距离熊古屋面包店过近，想要吃甜品的人们在经过这条商业街时，有更好的选择。
熊古屋最受欢迎的三款面包能有4分，其他甜品，例如饼干、曲奇、可颂，至少也有3.5分。
因此这里的甜品要想卖出去，至少也要和熊古屋的水平持平。
没有明显的口感质量差距，才能以不同种类的甜品让顾客考虑这一选项。
“卡仕达酱，是有村桑自己做的？”
“诶诶……难道，要重做吗？！”有村秋乃的第一反应，语气中充满大难临头时不想面对现实的恐惧。
“质量合格，为什么要重做？”鸣海悠把卡仕达酱从冷藏柜里拿出来，安抚担惊受怕的徒弟。
“呼……那就好。”
鸣海悠配好所有材料的比例，给有村秋乃记配比的时间。
泡芙顶的酥皮，先软化黄油，然后再和细砂糖一起抓匀，最后和过筛面粉一起抓匀成面糊。
湿黏沾手的状态，裹上保鲜膜搓成圆柱体，放进冰箱冷藏。
“冷藏几分钟？”
“看你心情。”
“师父！”
“那你就现在开始计时……”他看一眼旁边叉腰生气的有村秋乃，把黄油和牛奶倒进锅里，加1:2的少量盐糖，煮沸。
倒入筛好的底筋面粉，迅速翻拌到面团光滑均匀带有粘性。
基础的制作步骤，有村秋乃是会的，差距只在对时间和材料状态的把握上。
面团不能粘锅和刮刀，恰时关火降温。
“等下！”鸣海悠已经拿起鸡蛋准备打进锅里，有村秋乃突然出声，往锅里插了一支温度计，把面团此时的温度记下来。
“你自己做的时候也用温度计？”
“师父您又不讲清楚什么状态才算最好，只能自己测量温度嘛。”
“……”
分次加入鸡蛋拌好的面糊，要做到从刮刀上慢速流动滴落，最后挂上三角的状态。
最后装进裱花袋。
“计时可以停了。”
“喔喔……”
“……”鸣海悠想告诉她冷藏时间足够就行，具体时长并不重要，但没开口。
有村秋乃和绝大多数人认真学习技艺的时候一样，总要把所有细节全部记录下来，不论重要与否。
他不认可这种习惯，但对这种态度保持敬佩。
或许每当这种时候，他开口提醒，反而会打击到有村秋乃的学习热情。
更何况，现在的他只在空耗已经掌握的技能，浑浑度日，也没有立场指责别人。
鸣海悠切好冷藏过的酥皮面团，把做泡芙壳的面糊均匀地挤到烤盘上，盖上大小相同的泡芙顶。
一眼看过去，能做到每个都几乎一样。
“好漂亮……”
“第二盘你来。”
“诶！”
将所有材料用完，把泡芙送进预热好的烤箱。
有村秋乃趴在烤箱前盯着里面的泡芙看。
鸣海悠想了想，拿来笔，在有村秋乃五颜六色还带着颜文字的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卡仕达酱的材料配比。
走出烘焙室，在咖啡台后面拉一把凳子坐下。
“今天的甜品做好了？”有村母亲提着拉花壶，把发泡牛奶稳稳倒进咖啡杯里，分神问他。
“刚送进烤箱。”
“已经有好几个顾客问过了，从下午三点就有鸣海桑的粉丝来。”有村母亲把手里那杯拿铁放到盘里，笑道，“他们想吃你做的甜品，结果都扑了空，有几位不好意思直接走，就点了杯咖啡在店里坐下了。”
咖啡厅的装潢，风格上更像是一个精心装饰的家。
咖啡色的墙面，打着暖色调的灯；墙上挂着装裱进相框，和咖啡毫无关联的旅游照片；二楼护栏上，天花板上，吊挂着用卡纸铁丝等材料制作的手作工艺品……
各种各样的小物件把店面填得很满，看似繁复杂乱，却只让人觉得温馨。
鸣海悠无事可做，就盯着墙上的照片发呆。
骑马、射箭、漫山遍野的红枫……出镜的人全是少女，看不出是母女当中的哪一位。
“欸！鸣海桑从烘焙室里出来啦。”一名瞧见鸣海悠的顾客迫不及待地跑来问，语气分外欢快，“今天的甜品是什么？”
面容姣好的女性，上身脱了外套，只穿着正装制服的白衬衣，头发用淡蓝色的皮筋扎了起来，马尾偏向左边。
看上去年龄在二十五岁上下，是刚开始上班的年纪，下班后还有精力溜来咖啡厅休息。
“泡芙。”
“好哇……有村桑！来一杯布雷卫。”
“铃木桑不是已经点过一杯玛奇朵了吗？”
“那杯都已经要凉了……鸣海桑的甜品要配刚冲好的咖啡才行。”
“嗨、嗨。”
鸣海悠在前台坐五分钟，就有三个人跑来搭话，只好钻回了烘焙室。
才刚上班十多天，就已经有“粉丝”这种群体了……
鸣海悠只觉得自己是在混日子，做出来的甜品至多有4.5分。东京有名的甜品店，也能买到这种质量的甜品。
难以理解。
“调160度。”
“嗨！……诶？师父你明明没在看时间，怎么知道是这个时候调温度。”
“看泡芙的状态。”
“喔……”
“挤奶油需要我教你吗？”鸣海悠看着还在盯着烤箱的有村秋乃，想着下班的事。
“啊？”有村秋乃猛然抬头，一脸“难道不需要吗？”的表情。
“……”
两人对视几秒，鸣海悠认输，叹了口气。
等他干完最后的工作，不顾有村秋乃拉拽挽留，换回校服从咖啡厅后门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天边还能看到落日留下的最后一片余晖。
月亮升起的那端，已经看不清层层云彩的形状。
他坐上电车，盯着车窗外发呆，看得腻了，就打开手机备忘录，写几段剧情。
上学、做甜品、写作……仿佛停滞在日复一日的日常里。
不去学配音，不参加社团，甚至不再看书。
整日忙碌，却又茫然空虚。
椎名未央的消息突然弹出，他打开Line，看到许多未读消息。
然后是群聊消息，文村佑在群里炫耀轻的第三次加印。
最后，还有神河慎一的私聊。
是御影滨高中刚到放学时间时的消息。
他打字回复，很快接到神河慎一的回应。
‘的主角配音，一定有比我更好的人选。’
“……”
鸣海悠打完字，按着删除键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