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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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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眼亮晶晶的,像是用清水洗过。连带着嗓音里也全都是希翼。

白悦悦头一抬就见到元茂这样子,顿时感觉良心有点儿痛。

她还真不是为了他,自个找过去就是为了看美男子以及谢谢人家让他吃个瘪,以及对他自个的自信狠狠的来上了一棍子。至于其他的,她还真没想过。

给朝廷招揽贤才什么的,这属于她责任范围之外的事,可没想过。

莫名其妙的遇上了陈嘉被投毒,再莫名其妙的领了个人回来。

但是答应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这事儿对她来说,只好不坏。

想通了这个,白悦悦连连点头,“当然。”

“我自己亲自过去一趟,原本想要问他,是不是真心想要在乡野里待上一辈子。就算他想,他阿娘的病就凭他这样,是否真的能得到好的供养。”

她眨着眼睛,满眼的纯善,“谁知道,我到那儿,才说道我赏他是因为他是个孝子。他母亲那边就出事了。”

元茂含笑听着,他双手依然保持着抱住她的姿势,“劳累你了。”

“阿悦说的那话,其实才算是真正对准要害的。”

只是这话他是不会说的,他想要靠着自己的魄力去让陈嘉心悦口服,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

但是他在陈嘉这里铩羽而归。一时半会碍于颜面,他都不会去见陈嘉了。

虽然陈嘉这次来,依然不是因为认为他是个明君值得效忠,他也对此颇为气闷。但好歹还是来了。

但是让他更为高兴的,却是她为他做的事。

怀里的人是个性情懒散的人,兴致来了,把人哄得团团转,心花怒放。但是没有那个兴致,便是懒洋洋的做她自己喜欢的事。就算是他,也没能让她在这上面改了。

她既然去了,自然是心里想。

思及此,他越发的兴奋。

双臂将她抱紧,头也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朕今日真的很高兴。”

“你既然会愿意为朕去劝说他。”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元茂都不会觉得意外,唯独她,才让他诧异非常,又喜出望外。

付出就想要得到回报,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他也不例外。他爱她,所以她表现出半点对他的在意,以及不愿意他亲近其他人的意愿,他都会欣喜若狂。

像是自己的爱意,得到了她同样的回应。

知晓她这一趟专门将陈嘉给他带了回来,哪怕不是以他希望的方式结束,但是她的一片心,他清晰的感受到了。

元茂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略带上点儿重量,显出几分亲昵,却又不会压得她难受。

他双眼亮亮的,像是个终于被满足要求了的孩子。

其实也不是。

白悦悦满脑子想着,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不过反正都认下来了,他这么想,那么她就这么认吧。

“陛下对我可好了。”白悦悦故作认真的看他,“我当然投桃报李。对陛下也好了。”

元茂的神情在她面前越发的柔软,成了一捧春水,仍由她处置。

“真心的?”元茂轻声问,话语里全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自然是真的!陛下难道觉得我对陛下不会有半点报恩之心么?”

元茂原本的欢喜,在听到她那句‘报恩之心’,顿时整个人都差点挨上一击。

白悦悦见到元茂脸上的笑容瞬时凝住了,“陛下,我说的有些不对吗?”

元茂一时间说不出她这话里到底哪里不对。报恩报恩,他的喜欢和眷顾,对于他之外的人来说,那就是恩情。自然只能回报以忠心,和勤勤恳恳的伺候,来报答天恩。

这些他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从白悦悦的嘴里说出来,他并不是听其他人说以忠报天恩的平淡坦然处之以及理所当然。

这话如同一捧冰水,当头泼下来。将他方才所有的喜悦全都一股脑的扑灭了。

说实话,这世上任何人都会报他的天恩而肝脑涂地,但是唯独她不会。

“陛下不高兴了?”白悦悦察觉到他的情绪,她略带些许紧张看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话语满是关切,爱他的希望落了空,可是听到这出自本心的关切让他在满心的冰凉里,又生出了其他的希望。

“难受。”他点头,指了指胸口。“这里。”

白悦悦内心里差点没跳脚,这里要是真难受早就一头栽过去,哪里还能等到她来问。

她顺手手掌就压在他的心口,“这样就会好多了。”

她的话让他点点头。又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陈嘉是被带到了刺史府,才知道自己遇见的是帝后。他之前拒绝的是天子。

得知之后,陈嘉吓得连着几个晚上都睡不好。但来都来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反悔。

元茂没有半点和他算账的意思,不仅没有,还将他带在身边。一派的重视。

白悦悦偶尔还见过他。

她今日午睡后,起来出来散散步,好清醒下头脑。

见着陈嘉伫立在池塘边,她还有些意外,“陈郎君怎么不随在陛下左右,独自一人在这?”

陈嘉已经是广袖褒带的衣着,衣着透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如今的陈嘉和当初的小吏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陈嘉看见白悦悦,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殿下,在下是特意离开小会的。”

白悦悦有些意外,“人人都想往陛下的身边钻,都知道只要得了陛下的青睐,那么之后就是青云直上,你怎么……”

“在下一介布衣,突然之间得了陛下的赏识。一时半会的难以习惯。”

他脸上满是感叹。

皇后和天子那满身的不怒自威不同,她年少,满脸的天真烂漫。也没有半点故作老成,再加上她曾经实实在在对他释放过善意,又救过他的母亲。难免有点感激。

白悦悦看他,面上笑着,“是有人对你说什么风言风语了?”

皇后并没有什么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凝视,说什么被陛下赏识是福气,而出言训斥。脾气出乎意料的好,和他见过的那些贵人士族完全不一样。带着一股平易近人的做派。

“你之前不显山露水,恐怕知道你的人也没有几个。陛下身边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勋贵子弟,自小出身富贵,自视甚高。突然杀出来一个人,比他们还要更受青睐。自然是心怀不满。”

她见怪不怪的拢住袖子,“他们说那些难听的话,只是恰好他们嫉妒而已。”

陈嘉听着有些发蒙,皇后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皇后没有半点替那些人遮掩的意思。皇后和那些人才是一伙的。

“我看着呢。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地方让陛下看中了。”

皇后眼里的好奇丝毫不加掩饰,陈嘉立即低头,深深的拜下去。

“其实在下也不知道。”

白悦悦看着面前青年留给她的一个后脑勺。

真正好看的人,哪怕只有一个后脑勺都与众不同的俊秀。

不得不说,元茂还真是会挑人。

能被他这么看重的,才能不用多说,难能可贵的是,还挺好看。

“只要出人头地,便是要承受这样的。旁人也好,上峰也罢。是不会为你着想的。这也是你仕途里的第一道坎,也是最简单的。不仅仅那些嫉妒的人看你,陛下也在看你。”

“陈郎君,你跟着我回来的那日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一旦入了朝堂,那就是不进则退。后退一步,之前看不惯你的那些人,就会一同扑上去。你见过麋鹿被狩猎么?”

陈嘉迟疑了下,道了一句知道。

“他们会对你群起而攻之。然后活生生撕掉你。”

陈嘉深吸了口气,“在下知道,在下不会辜负陛下和殿下的厚爱。”

陈嘉不是元茂那种白肌贵气的长相,举手抬足都带着一股天生天长的野劲。

他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掉头离开。白悦悦目送他远去,长御从宫人的手里拿过一株新采摘的鲜花,送到她的手上。

“殿下何必和他说那么多。”

她只是想到了上周目她搞风搞雨的那些事罢了,上周目主控在后宫没闲着,利用任命朝臣妻子为中宫女官的方式,和外臣联络交往。

主控做的那些事,要不是后面养小白脸爆出来,一脚翻车。说不定早就打成太后线了。

她想起上周目的剧情,莫名的有些心痒。有了那么点点拉拢陈嘉的意思。

反正就是玩儿,成了最好。若是不成,她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她又没做什么事,元茂亲自来查,也查不出什么。

“只是看他出身寒门,觉得他不容易罢了。”

她手里的花朵轻轻停留在脸颊上,对长御笑道。

陈嘉去拜见天子的时候,天子正巧从外面回来,天子和渔阳王从大营里回来。

齐郡和宋国临着,战事那是家常便饭。有几个城池经常在魏宋两国之间来回易手。天子这段时日常常巡视大营,大营里的将士也因为天子亲临,斗志也昂扬了不少。

这些陈嘉都知道,当中官过来,让他去面见天子的时候,颇有些惊讶。他在天子身边也有点时日,知道天子巡视大营回来,不会立刻召见人,而是会到皇后那里休憩。

陈嘉到了地方,只见着天子在换衣。

天子换衣的地方有竹簾垂下来,放置的屏风相对天子还是有些矮了,能看到天子胸口以上几乎都在屏风之外。

竹簾里天子身影朦胧,可见天子附近的有攒动的影子,那是服侍天子的黄门。“朕之前听你说,君守位国聚财。和其他朝臣说的完全不同。你和朕好好说一说。”

天子话语和煦,言语里全都是鼓励的意思。

陈嘉低垂着头,天子赐席,让他别只靠着两腿站着。

“草民以为圣人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所以必以财聚人,以仁守位。国无财,位不可守。”

天子的视线穿过竹簾落到了他的身上。

陈嘉这个人非常的实在,其人话语想法之功利现实,连半点漂亮的修饰遮掩都没有。

“继续,”

“人乃天地之贵。人不和,嗟吁间,王道为之倾覆。民悦,方能政和。后加以教化,以现王道。”

竹簾内的影子动了下,“如何民悦。”

“先足民衣食,然后随以教化。”陈嘉道。

元茂手掌完全摊开,让黄门整理袖口。

陈嘉的那套,是富民以安天下。

元茂见识过他的本事,对他的话点了点头,“你回去写成策论呈交给朕。”

陈嘉的理论和办法,不是一言半语能说明白的。

陈嘉应是,正要起来,听到天子问,“你方才和皇后遇见了?”

天子的话语里一如方才那么温润。

莫名的,陈嘉背后一股寒意从脊椎的底部腾升了起来。

“草民偶尔遇见了殿下,说了几句话。”

竹簾后的人做了个手势,左右两边的黄门将放下来的竹廉卷起来。面前拜访的屏风也撤走,天子露出全容。

“说什么了?”

“说了几句苦恼。”陈嘉苦笑道,“草民前几日还是个田舍郎,现在一跃到了陛下身边,诚惶诚恐。”

“你不要多想,朕既然用了你,自然是要好好的用你。”

天子的话语里听起来早已经知晓他和皇后之前说了什么,“旁人如何,你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挂怀。”

“好好回去休息,莫要劳累,另外朕让人请来了名医,给你阿娘好好调养身体。”

名医是元茂让人出去请的。陈嘉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对天子一拜到底。

元茂亲自上前扶起来,“所以朕才道,不必有任何的疑虑。你既然是千里马,朕为何不是伯乐?”

元茂让中常侍送陈嘉回去。又让人给陈嘉送去布帛。

那些人的嫉妒在元茂看来,完全不算什么。陈嘉前生既然有那等能耐,这点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这会年纪轻,还没有日后那么看得开。

元茂整理了一下衣襟,去寻白悦悦。

白悦悦平日不怎么爱在屋子里待着,在宫里的时候就要带着一众人出去散心。到了外面更是如此。

元茂寻到她的时候,她人正在湖面上泛舟。

湖是修建府邸之初,让人挖出来的,引入了外面的活水。

身边的中黄门见皇后还在湖面上,就准备让人去告知皇后天子回来了,好让皇后回来。

元茂抬手阻止,“不必了,朕就在这等就是。”

中黄门躬身说是。让身后持着华盖的黄门再举高一些,别让天子晒着了。

元茂在岸上看着湖面上的船。

或许是船上的人看到了他这一行人,船向岸边靠过来。

等到船体靠岸,白悦悦下来,拉住元茂的手就上去。

元茂仍由自己被她拉着,到了船上,他道,“你日后扮成儿郎模样,跟在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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