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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怂恿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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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雷文林很淡定,觉得有必要再火上浇一把油。看向张明远的笑眯眯的小眼睛也露出了戏虐的味道,毕竟云淡风轻的日子不常有,但表情一定要拿捏到分毫不差,沧海横流方显整蛊本色。

“啧啧,都说‘酒后吐真言,能识众人心’。看来所言不虚哦!哎!老哥我很为张副千户的官声担忧哦!”雷文林语气戏虐,不过又包涵了诸多的真挚情感:“当然啦!也能理解是不是?哪个将领能做到完人?为将者赏罚分明本没有错的,张副千户治军严格,驭下有方,老哥我是实在佩服。哎!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哥也为张副千户贺哦!”

感情很真挚,但止不住脸上火辣辣的痛,宛如被涂抹了世界上最狠辣的‘卡罗莱纳死神’辣椒一般,张明远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英俊无暇的脸庞已红得像个猴屁股,假如大明朝有交通规则的话,以自己这张大红脸往高处一挂,绝对能瞬间叫停无数过往的马车.......朝雷文林讪讪一笑,难看得哭笑不得。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刺?张明远动情地想起了这句千古名言,很无奈,也很难堪。被人刺激,不舒服,但作为领导竟然被下属无情地诅咒打击,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何况不是一个下属,是一桌的下属。感受着嘈杂不一且异口同声的幽怨,张明远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的人品了,自己就那么不受待见?

一桌人喝得畅汗淋漓时,雷文林那张写满了无耻的嘴脸很及时地凑了过来。

“张副千户,你俊朗无邪的眼神中透出了丝丝怒意,啥意思?”

张明远回过神,恨铁不成钢道:“我在想,这帮杀才目无上级,按照大明律法是否可以给他们脸上劈一刀呢..........”

雷文林很兴奋,未等他说完,硕大的头颅小鸡啄米般已来回点了千百遍:“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张明远环顾四周,叹气道:“可惜没有趁手的兵器啊!老哥您也知道,这帮杀才脸比城墙厚,寻常刀剑是砍不透地!”

“早说嘛!我借你。”雷文林乐呵呵,很愿意两肋插刀的样子:“不是老哥我吹,我这把宝刀乃是精钢打造,寒铁铸成,端的是锋利无比,劈人脸无声无息且还无痛苦,包老弟满意。”

说完,乐呵呵解下腰中佩刀,颠颠递给张明远。

张明远眼前一亮,果然是把好刀,通体碧绿古驳,刀体寒光闪闪,锋刃寒气逼人,一看就是饮血无数的宝刀......激动地爱抚着刀面欣喜若狂,哈哈大笑数声,声音很大,余音绕梁三日不休那种:“‘铠甲明珠袍,黄金镂宝刀’,宝刀配英雄,沙场断敌魂,呵呵呵!....看来罕百户缴获的倭刀也不能与之相比啊!”

摇头晃脑很是叹息,余光却瞄了瞄罕皮,神情很悲戚,意味很深长。

雷文林:“..........”

酒桌气氛仍旧酣畅,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兴高采烈的雷文林却沉寂下来,拧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很肃穆的样子。

.................

酒席上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张明远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回头。

罕皮不知何时从与老大大战三百回合的梦想中醒来,摇晃着醉醺醺的大脑门,撇着嘴角冷笑看着老大手中的钢刀,很不屑的样子,继而怒火中烧,刷地抽出了腰间的倭刀。

“呸!可敢跟我的刀大战三百回合吗?”

毕竟梦想的成真还需要现实结果的检验,罕皮醉酒后的大吹大擂更需要真理的检验,更何况酒精上头胆大包天。

张明远急忙收回钢刀,连连摆动双手,面带无辜,话语中的挑衅味道丝毫不减:“哎呀!罕百户多虑了,本官口出狂言了,望罕百户海涵一二。”

罕百户不容情,手中倭刀的晃动幅度更大了,大咧咧豪气勃发:“不行,敢侮辱我的兵器,今日不能善罢甘休。”

沙场老兵,征战四方,以能拥有一把称心如意的兵器为傲,奋勇杀敌之时才能百战百胜,多年铁血经历,谁还没有自己称心的兵器啊?

兵器是第二生命,打个比方就是持有者的老婆,平时相互吹嘘炫耀已成家常便饭,敢蔑视我的老婆,一言不合就拿出来比拼,非拼个刀死我活的下场不成。像今日,张副千户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说罕皮的‘老婆’不好,这简直就是要杀掉罕皮的节奏,罕皮能服?

雷文林脸都绿了,老脸抽抽个不停,这哪是教训下属的节奏啊?分明就是坑人的套路,他是个谨慎的人,这把刀跟随自己多年,早就视为宝贝了,大战三百回合,半回合都不行。

踉踉跄跄奔向张明远,手忙脚乱要收回钢刀,可还是晚了一步...........

“我来。”罕皮飞快夺过钢刀,举起倭刀眼都不带眨的,那决绝的眼神和凌厉的刀法,似乎大有要将钢刀当成小三一刀剁了的气势,一旁的雷文林神情惊愕且痛惜,嘴角抽得更厉害了,深为自己老不能当益壮没抢过罕皮而自责。

“住手,你想干嘛.........”张明远赶紧阻止了他,顺势踹了他一脚,踢得很舒爽,算是报了羞辱之恨。

雷文林很感激地看了张明远一眼,一脸的赞许之情。

张明远目不斜视,非常刁钻地避过了雷文林的赞美眼神。

“...........拼刀哪有拼刀背的,瞧你那损出。”

雷文林一愣,哭了:“.............”

罕皮略一迟疑,似乎对自己的愚蠢很不满意,使劲敲了一下脑袋,碰刀背好像会降低成功率哦!于是,不再犹豫,很痛快地放过了刀背。

一刀下去,刺耳的金属碰撞后过后,雷文林的钢刀很无辜地发出一声哀嚎,‘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再看罕皮的倭刀,完好无损,锋利的刀锋兀自在明亮的太阳光下散发着清幽的寒光,没有一丝丝豁口。

与此同时,心力憔悴担心半天的雷文林终于抒发出了心中的怒火,悲催而无情:“杀才,赔我宝刀。”

罕皮呆住了,酒醒了一大半,没想到上级领导的钢刀如此不堪一击,呆呆凝视半晌,不对啊!毫无道理可言呐..........

突然,罕皮使劲甩甩头,刚才的决然之色荡然无存,游离的眼神

凝视着夺目的阳光,喃喃自语:“酒劲太冲了,头晕目眩,哎呦!不行了,不行了.........”

扑通一声。

地上多了条皴黑大汉。

众人目瞪口呆,刚才的激昂豪情化作一片沉默。

张明远很无语,罕皮的再一次落荒而逃,给他敲响了玻璃友谊的警钟,看着满地友谊的碎玻璃,张明远发誓再也不和罕皮称兄道弟了,说好的两肋插刀呢?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是骗人的鬼话,更尴尬的讪笑又无可奈何地挂在脸上,其他的事以后再说,眼前先安抚好雷文林是第一要务。

“雷大哥,真对不住了,没想到这帮杀才这么没出息,看我不狠狠收拾他们。”张明远讪讪而笑,笑得很努力,有种一笑泯恩仇的痛心。

雷文林没心情接话茬,轻轻抚摸着两截断刀,关爱之情油然而生,撕心裂肺的痛感在全身不停游走,脸色黑得令人发指。

见雷文林不为所动,张明远低头酝酿一会,抬起头时,一副媚上而不得好评般的痛心一露无遗,无比真诚道:“雷大哥,其实您应该有这个眼力。”

雷文林哭笑不得,笑得很复杂:“眼力?”

张明远奇怪看了他一眼:“难道您没看出兄弟们的一番情谊吗?”

说着说着,张明远精神一振,面露痛惜之情道:“兄弟们感念梁大哥处处照顾,一直想给老哥您表示表示,但老哥您为人正义,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财物的名声早已声动天下,兄弟们感叹良久,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情谊,于是我们几个商议良久,说您的佩刀年久了,但清廉简朴的您就是不愿更换,因此决定送给您一把倭刀.........”

雷文林脸上黑线翻涌,表情很精彩,轻咳两声,情不自禁翘起了二郎腿......

张明远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都有些愤慨的味道:“送,当然要送,可怎么送?如何能让清廉如您的正直官员心地坦荡地接受是个难题,又商议良久.......”

雷文林幽幽叹息:“.......然后,你们几个就借比刀之法,准备悄无声息地送我?”

张明远眼前一亮:“嗯嗯,梁大哥果然聪慧之人,小弟佩服。”

雷文林很正义地哼了一声。

“大明将军岂能佩戴倭刀?”

踉跄的身形晃出了门外.........

留下一桌人目瞪口呆,都在深切缅怀着雷文林的千秋高义,称赞赞美之词充盈于耳,期间也夹杂着不少对大明**官场痛心疾首的诅咒............

雷文林走没多远,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反身折了回来。

雷文林满脸通红,神情挂着扭捏,吭哧半天才呐呐道:“这刀真........送我了?”

一屋人惊得眼珠乱转...........

“早说嘛!本官虽然两袖清风,但也不至于连一把破刀都不愿收吧?”

“哎!送就送吧!弄那么道道干嘛?年轻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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