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待圆时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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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天已经凉了,寒露都过了,家里早已经发了夹衣,俱是一色的青褐,腰上还扎着白腰带,石桂一只手攥着腰带的头,一只手紧紧扯着,就是不敢迈步子,若是,若是宋勉没能找着呢?
这许多天她都怀抱着希望,到这一刻反而胆怯起来,脚下迈不动,眼睛盯着至乐斋的门,喉咙口干,她眼睛盯着门出神,后头却传来宋勉的声音,他人才刚到,比石桂还晚一步,看她怔怔站着,知道她的心意:“你等了许久罢。”
石桂紧紧盯住宋勉的脸,眼睛一瞬都不瞬,只盼着能从他嘴里听见父母还在的消息,宋勉被她看不过,笑一笑:“事儿我替你办了,你父亲跑船去了,并不在家中,你母亲跟祖母带着你弟弟去了山上的庙会,我遇上了村口白大娘,说原是一道的,脚程慢些还没到,可惜人多,我又不能久留……”
石桂长长出得一口气,手紧紧揪着襟口,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屏住一口气,这才缓缓吐出来,渴盼了多少日子,愿望成了真,她口里除了念佛,竟半句旁的都说不出来。
宋勉背在手后的手一紧一松,他想了许久,才想出这一套说辞来,不让她当家人还活着,她爹也不定还回来找她,慢慢淡了总比知道天人永隔,心里要好受得多。
“你给人银子,我全交给白大娘,因着她说……”说到这句竟接不上口,觉得窥探了石桂的隐秘,非君子所为,嘴巴张着,石桂就先笑起来:“白大娘捡的我,我娘再把我讨回去的。”
白大娘一家也无事,那便是活人一命,自有天佑了,石桂心里猜着宋勉要说什么:“白大娘于我有大恩德,便是全给了她也是应当。”
她知道宋勉要说那五两银子的事儿,宋勉冲她点点头,心里松一口气,石桂既知秋娘无碍,跟着又问起房子来,这倒是宋勉知道的,告诉她流民收编,十户为一甲,自有官府收发发田地,再免去三年赋税,又有粮食周济,只要活着,总能活下来。
至乐斋里出出进进许多人,石桂听见好消息人已经乐陶陶的,嘴巴翘起眉眼弯弯,不住给宋勉道谢,宋勉越是听她说谢,就越是心虚,石桂退后几步,差点儿撞在栏杆上,却还止不住笑意:“堂少爷忙罢,我回去了。”
一路走还一路在笑,宋勉却没转身进屋,两只手攥紧了,目送石桂转上回廊,她还轻轻蹦跳了一下,欢喜的像只鸟儿。
宋勉这才轻轻叹出一口气来,他虽没见人,也没见尸,那一番话也不全是假的,给她留个念想,总好过半点指望都无。
心里知道石桂的愿望是回家去,她父母都不知身在何处,要怎么赎她回家,心里想一回,抬眉看她裙角儿都要飞起来的模样,心里模模糊糊的想着,若是她爹不来,那就他来替她赎身。
作者有话要说:一想到马上就下卷就兴奋的怀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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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正轨
若不是主家有丧事,石桂差点儿一路笑着回屋去,走到鸳鸯馆门边,悬着的白纸灯笼让让她一下子醒过神来,对着那贴了白联的门收起了笑意,垂着头快步回房去,生怕被人看见。
等进了屋子,紧紧阖上门窗,一转身搂住淡竹转了个圈儿,石菊还坐在就要上,淡竹却按捺不住,才要上前问她,就被石桂一把搂住了,原地转了个圈,又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这下屋里两个也跟着笑起来,这便是一家子平安无事了,淡竹啐了她一口:“原来跟条死鱼似的,这会儿倒活蹦乱跳了。”
石桂这不在意,随她去说,裙子打了个旋儿,伸手抱起狸奴来,狸奴瞪圆了眼睛喵呜一声,软绵绵的身子拖成一长条,前爪搭在石桂的手腕子上,后腿翘起来,在斗室之间跟着石桂转了一又转。
石桂一把抱了狸奴往床上倒下去,狸奴爪子一沾着床立时跳开去,冲着石桂喵喵叫个不住,脑袋晕晕的,想往床架子上跳,踩空了一下滚倒在枕头边。
淡竹看她高兴也跟着笑起来,还怕笑得大声叫人听了去,咬着袖子直吸气,指着躺倒在床的石桂对石菊说:“你看看,这可不是疯了。”
石桂心里的欢喜无处对人说,狠狠喘上两口气,这才坐起来,绑得好好的头发都转松了,往后拢一拢:“我娘带着弟弟赶庙会去了,躲过了大水。”
一面说一面眼睛发亮,眼睛也弯了,嘴巴也翘了,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淡竹看她这样,怪道要关门窗,叫人看见她欢喜得这个模样,别个不说嘴,锦荔也得嚼舌头。
石桂手脚都没地方放,这下子也不念佛了,攥着明月给的符,那会儿恨不得求遍神佛,这张符既是宋老仙人写的,便被石桂当作救命稻草,拿小荷包装着,天天拿着它求一回,这会儿还挂在床上,狸奴伸了爪子去抓,还被石桂教训了一顿。
石菊看她跑得一身大汗,倒了茶给她递过去,石桂接过去就要往嘴里送,也不知道吹一吹,淡竹“哎哟”一声,把杯子抢了过来:“你这舌头还要不要了,才刚滚开的水。”
两个人说的她一句也没听能进去,秋娘能带着喜子去赶庙会,那便是家里的日子颇得过了,她小时候也去赶过庙会,石头爹把她顶在肩上,坐得高高的去看涂脂抹粉穿红挂绿的伶人戏子唱戏踩高跷。
石桂不疑有它,宋勉连白大娘都说出来了,必是一道去的,她把抄写的那些心经取出来,又念上一回,淡竹石菊都替她高兴:“若不在守孝,必要你请东道的,这下子你干娘可没指望了。”
郑婆子甫一知道石桂家乡又遭灾,还替她叹上一回,发这样的大水,在别苑倒是能躲过去的,山下的可怎么办,叹过一回,跟着又想到,石桂是一心回家的,家都没了,她往后也能老老实实呆在宋家了。
到底松一口气,对着石桂越发殷勤起来,她家里才受了难,便得越发显出干亲的好来,又说要接了她回去住,又给她送吃食来,对着人便叹,说她可怜见的,往后就只有这一门亲了。
这话是不错,可这番作态,淡竹哪里看得过眼去,她跟石菊两个拦了,郑婆子也不会真的到叶氏跟前去求,作了个样子,又是粥又是汤的送进来,繁杏哧得一声,外头却当了真,说郑婆子实是拿这个干女儿当亲女儿看待的。
淡竹听了就恨不得碎到人脸上去,跺了脚骂上两句:“她真个当作亲生女,怎么不去看看葡萄,那一个难道家里没遭灾了?”
葡萄跟着郑婆子时日还更长些,不过就是来趁热灶,石菊却捂了淡竹的嘴儿:“凭得她说罢,若是……往后还真得赖了她呢。”
淡竹这才忍了气,既然石桂家里无事,那往后也不必全依仗了郑婆子,她头一个就替石桂长吁一口气:“这会子可好了,你那个干娘也不能随意拿捏你了。”
全人骨肉之情,那是老太太太太常放在嘴边的,郑婆子蚂蚁撼不动大树,她再想留下石桂刮她身上的油水,只要石家还有人有来赎她,就不能放肆不顾。
这事儿不好说破,总不能说是托了堂少爷去找的,石桂欢喜过了,还是石菊替她想着了:“这事儿咱们还得闷了,别叫人扯出些旁的来。”
石桂十一岁了,半大不大的时候最是要紧,被人扯上什么扣了帽子,往后再难出脱,石桂谢过她:“还是你周到。”
石菊抿了嘴儿笑一回,吹了灯盖上薄被子,三个谈笑几句,到底不敢高声,石桂盖上被子,心中安乐,枕头边还睡着狸奴,挨着狸奴毛茸茸的脑袋,没一会儿就熟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春燕才刚醒来,掀起帘子往窗外头一看,就见石桂在院子里头煮茶,石桂只歇了两日,跟着就一直当差,春燕替叶氏守夜,每日清晨即醒,推开窗扉就能看见她,虽也在当差,可一举一动死气沉沉,此时看她脚步轻快,嘴角含笑,知道是有了好消息,也替她高兴起来。
这份高兴,除了替石桂,还有替叶氏,只不能明白说出口来,有这么一个还不如没有更好些,往后他再也不能伸手要钱了。
帐子里头一翻身,春燕赶紧放下帘子,披了夹衣走到帐前,托了个漆盘,一杯清水一杯蜜水送上前,叶氏漱过口,饮了半杯蜜水,等她起来坐到妆镜前戴上孝髻,石桂托了小茶托,进来给叶氏送茶。
叶氏饮了茶,梳了头换上衣裳,知道老太太不喜欢看,身上穿了三天重孝,就把衣裳换过,连着甘氏也是一样,鬓边白花都只戴了三天,跟着就换下衣裳,穿了青灰浅白,头上簪着银簪,腕间套了银镯,天天带着女儿往永善堂里请安。
正房的帘子一动,廊下的小丫头子都立起来送叶氏出门边,叶氏搭着春燕的胳膊,迈门坎的时候看见了石桂,扫了她一眼:“今儿早上茶煮得好,赏她。”
春燕不知所以,应得一声,叶氏却不再说,春燕不多口,繁杏却吱吱喳喳全都说了,石桂的爹隔了千山万水还来看她,遭了大难,也不知还有没有相见的一天。
锦荔鼻子都快气歪了,繁杏作主发赏,拿了一个金锞子出来,随手给了她,淡竹比自家得着赏还更得意,挑着眉毛扫过锦荔,拉了石桂回屋。
叶氏才到永善堂,就见甘氏带着女儿等在廊下,两个早早就到了,正等老太太念完经,甘氏见着叶氏,素白了一张脸,两人之间没了宋望海,甘氏待叶氏倒能作寻常看待,冲她点点头,低声叫了一声嫂子。
宋之湄也是一样,哥哥还在甜水镇上,有甚事还得看宋老太爷宋老太太,心知道自己这辈子进宫无望了,万般收思收拾了去,对着叶氏行礼问安,没一会儿余容泽芝也来了,只宋荫堂来的最迟:“我去接母亲,不意竟走茬了。”
叶氏笑一笑,门堂一开,排成两列进去,老太太一口香茗含在嘴里,慢慢咽了,才抬眼去看这一地穿了孝的,眼儿从叶氏身上滑过去,又落到宋荫堂的身上,对孙子点点头,家里原是想等宋望海回来就把宋荫堂过继到儿子名下的。
到时候宋敬堂也已经有了功名,两房摆平,纵有些闲话,那边两个塞满了口,这头甘氏只有高兴的,便是宋望海不肯,甘氏也得想法子叫他点头,只要把宋荫堂出继,那头的东西就名正言顺全是宋敬堂的,还有什么不肯,却没想这事提都没来得及提,宋望海偏偏这时节死了。
老太太一向疑心是她跟老太爷的八字太重,这才克死了儿子,不住做着善事,就是想压一压去一去煞气,没成想宋望海还是死了,他人没了,家里的桩桩难事,竟都有了解。老太太这些日子,多念一卷经,一半是替着宋望海,一半是替自家。
眼儿扫到宋之湄身上,虽叫耽误了,总比进宫要强,余容已经有了亲事,守孝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沈家得了信还送上了丧仪。
泽芝过得三年年纪正好,只有一个宋之湄,缓上三年,说不准太子就转了性子,想着太子又摇一摇头,与其这么折腾,不如好好生个嫡子出来,往圣人膝上一送,皇后本就已经偏着太子,眼帘前的孙子,哪有不宠爱的道理。
老太太敛一敛心神,对着甘氏自然要劝慰一番的,冲她点点头:“敬堂在乡里很是办了些事,族长送了信来,说他与人有活命的恩德,乡里表彰一回,再报上去,等他守孝过了,就替推举他作孝廉。”
甘氏怔得一怔,再没想到还有这么桩好事:“当真?”
宋老太太笑一笑:“自然是真的,你拿了去看,既办了好事,咱们家总有法子抬一抬他,你也别过于哀伤了。”
宋之湄接过信来,扫过一回,上头确是写着替哥哥举孝廉的,甘氏意外之喜,本来没了宋望海,儿子又得守上三年孝,虽收罗出许多田地店铺,到底不如功名牢靠。
老太太吩咐了几句,家里本已经处处吃素了,也就添了西院一个地方,既要举孝廉,宋敬堂便得留在甜水,就在乡间结庐,替宋望海守孝。
甘氏如何不肯,她不独肯,还当着老太太跪下相求:“我也愿意回乡照顾公公婆婆。”老太太松得一口气,再看宋之湄,她已经明白自己再没指望进宫了,太子怎么会肯等她三年呢,何况三年之后,她都已经十七岁了,换作哪里都是老女,连选秀都已经过了年纪。
宋之湄黯然不语,甘氏一意苦求,老太太长叹一声:“这样也好,你们回去,总能宽慰弟弟弟媳,家里的田地店铺也需打理。”
甘氏再没成想老太太愿意把田庄交给她,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余下的那点子伤心也叫磨了个干净,拉了女儿说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往后带着女儿儿子一处,一家子就再也不必分开了,迟了这么多年,总算又过上了安稳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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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借书
老宅的屋子叫水冲过泡过,门窗坏了一半,瓦片也都掀了半边,真要回去还得等屋子修葺好了才能上路,此时船只全往楚地救灾送物,也不能冒冒然让两个女眷坐船上路。
甘氏也不是不知,急急说出来就是为着对宋老太太表明心迹,她除了惦记儿子,还牵挂父母,娘家死了这许多人,父母还在已是高运,可又怎么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宋老太太说得这几句,人倒有些乏累,宋荫堂陪在她身边,细细问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让厨房送燕窝粥来,劝她道:“祖母多尽些,我午间陪着用饭。”
有宋荫堂在,老太太便能多吃上些,她年岁越大,越是惜福,一顿只吃六分饱,人却越没越瘦越精神,宋荫堂哄了她,她不知不觉间便能把菜吃掉一小半儿。
老太太果然欢喜,宋荫堂自读了书,也没许多功夫在永善堂里呆着,既是丁忧,也不能出去戏酒交际,倒能常往她这儿来,面上带笑吩咐了璎珞一声:“去吩咐厨房,叫做个豆腐丸子来。”
只能吃素,便得吃得精细些,怕宋荫堂少年人常吃素坏了身子,老太太平日里是连蛋都不吃的,这会儿吩咐下去,便是叫厨房捡好的送上来。
璎珞报下去一串菜名,宋荫堂挨着祖母,伸手由着她摩挲,心里还想回乡去看一看,总得尽些力,在父亲坟前烧一回纸,此时不能成行的,依着祖父祖母的性子,不若说是送婶娘妹妹回乡,倒还能往乡间走上一遭。
老太太又看看余容,对叶氏道:“沈家的节礼到了,你看着回礼,他们家也是尽了心的,还写了悼词送了丧仪来,比着平素再加一分就是。”
这些事老太太久不关心,家里作主的都是叶氏,特意说一回,便是叫余容知道沈家是很看重她的,便守上三年孝,也有家里替她打点。
说着长出一口气:“你们去罢,荫堂陪着我就是。”
宋之湄听见沈家触中心事,那会儿怎么张狂的,这会儿就怎么羞愧难当,老太太虽没提起她来,她脸上却一阵红一阵白,难堪的好似叫人当众剥了皮。
那会儿是怎么笑余容的,此时就似被人扇在脸上,再等上三年她都已经十七了,便是在金陵城里也是老姑娘,再往哪儿说亲事去。
叶氏打头退出来,甘氏跟在她身后,有心跟她说上些什么,却到底张不开口,两个人这样处了十来年,再没成想,这会儿竟平和相对。
叶氏垂了眼帘,对她点一点头,两个未亡人,彼此目光一碰,叶氏动动嘴唇:“你歇上几日罢,家里已经去了信,总是一墙之隔,一并照应着。”
甘家的屋子还是宋家在出力料理,甘氏的侄子侄女儿半大,两个老的又受不住病在床上,这些事宋家不管还有谁来管,甘氏垂了颈项:“多谢你。”
叶氏不曾开口,两个一前一后走出永善堂,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宋之湄木怔怔扶着母亲回屋去,自丧信报回来,她便一直少言寡语的,心里到底替父亲伤心,中元节时还学着叠了许多元宝烧化,烧香祝祷,哭得泪湿衣襟。
她一半伤心是为着父亲,一半是为着自个儿,从此断了进宫的路,跟着甘氏回乡去,也不必在呆在金陵城里,叫那些往日里相交的小娘子耻笑。
更别说她一直通信的陈湘宁了,家里的田宅说要修上三四个月,那会儿正是陈湘宁预备大婚的时候,心里跟浸了黄连汁也似,有苦说不出,甚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既要守才齐姑姑也先回了奉养所,甘氏包了好大一个红封,齐姑姑再说上些可惜的话,大家太太平平把事儿混了过去,甘氏已经打算起女儿的婚事来。
儿子的功名是板上钉钉的,再跑不了,女儿却不一样,拖到十七岁说亲总是艰难些,想着往后陪嫁丰厚,婆家总得看她一头。
那些个地契田契,数出来有田庄一个,铺子五间,也不知道宋望海是怎么置下这许多东西的,原来就是瞒下了女儿说亲事免选的银子,如今还都用在她身上。
甘氏没了一个丈夫,眼前竟豁然开朗,想到的都是顺心事,十全九美,差着的就是女儿还未定亲,拉了宋之湄细细喁喁的说话,人病得多时,这会儿脸上才显出活气来。
宋之湄眼见得甘氏这样,更不再提进宫的话,横竖没了指望,有路的时候拼着命也想往上走,没了路她想一回太子,垂过几回泪,便跟着甘氏捡点起东西来。
甘氏回去是想着再不回金陵来的,干脆就把这些年的东西都装上船,一道带回去,宋之湄屋里的东西都要造册,半点儿不留,一忙起来日子过得更快,也没功夫再想那些虚无飘渺的凌云志,踏实过起日子来。
宋老太爷死了儿子,太子也送了丧仪来,这事儿却没传到后院去,老太爷死了儿子伤心生病,圣人还特意问过一句,许了他长假,连宋荫堂都丁忧了,太子再有千百个想头,也没甚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