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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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枪终究没有开,或许贺席川的本意也只是想吓吓他,又或许,他有别的想法。
樊九离得近时和他对视了一眼,就这一眼,便明白了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是她松了手,解除机甲化状态,将机甲项链还给了陈格。
她倒要看看,贺席川到底在想什么。
一顿“别有深意”的剑拔弩张后,双方都安静下来。
但总而言之,宁瑕他们以人体为实验,勾结虫族,这笔账不能不算。
况且就算他们能够视而不见,壳里面那么多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遭受过毒手的。
但是宁瑕的出现就是一个意外,他话里话外隐藏着辛秘,这笔账何时算,该怎么算,才是关键。
樊九不知道贺席川怎么想,她不动声色看了看几个人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陈叔的目光一直在回避她的视线。
局面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着,最后,宁瑕开口,却是对着樊九:
“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谈谈?”
他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语气甚至带着点恳求。
樊九顿了顿,贺席川已经在暗自给她传话:
【宁瑕此人诡计多端,能拖则……】
“好。”
他话说了一半,樊九已经应下了。贺席川皱着眉,但自己也无权干涉,更何况,刚刚宁瑕那一番话,让他俩之间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信任屏障再度裂了一条缝。
说话的地点就在大门不远处,只有樊九和宁瑕两人。
以防万一,樊九特意建立起了精神力屏障。
她能看出来,宁瑕至少对她没有恶意,确实是有话想和说。
确保其他人听不见,他站定,慢慢开口:
“我拿这么多人的命去和虫族做实验,你一定很愤怒吧?”
“愤怒谈不上,就是……有些意外。”樊九淡淡笑道,看不出情绪,“倒是您作为……贺席川的舅舅……却选择了这条路,对于这点,我的兴趣更大。”
“果然,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人。”宁瑕大笑,突然猛咳起来,他弓着背,似乎要把五脏六腑给咳个干干净净,
“我给你讲个故事,或许你能从故事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贺席川这边看去,只看得见两个人离得近,最后一齐坐了下来,就像是老友之间聊天一样,神色自若,甚至看得出笑意。
还握了握手。
他收回视线,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说话的人觉得意犹未尽,可等的人已经耐心耗光。
“宁先生,关于你的怀疑,我也保持怀疑。”
樊九破天荒知道了一个大秘密,虽然内心波澜不定,面霜也显得十分从容。
宁瑕给了她一个芯片,芯片一接触到她的掌心,就自动融了进去。
她摸了摸掌心处,丝毫看不出来。
“但无论如何对于做人体实验这件事,恕我无法苟同。”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我很赞成你的看法,但……”她直视宁瑕的眼睛,一字一顿,“和敌人勾结、利用自己的同胞,先不论此举本就是毫无人性,即便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提高联邦的战斗力,可已经过去了近十年,沉没成本太大了。”
“如果要以十年间联邦所有实验者的生命来换取联邦的未来,我想这个结果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更何况,还是将他们作为敌人基因的载体。”
她无法想象,十年里有多少人像她那样被绑在实验台上,自己得以幸运逃脱,可其他人呢……
“你说的不错,”宁瑕轻轻一笑,并不否认,反而松了一口气般,“所以我这不是为自己赎罪了?”
樊九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深意,只见他的身体突然发生异变。
原本白皙俊郎的脸庞布满了青紫色的突出的血管,手脚上长出了长长的尖刺,蝴蝶骨的地方也凸出来一部分,慢慢长成了毛茸茸的爪子,有点像加长加粗的蜘蛛腿。
他的衣服被撑破,整个人被架起来,樊九看得心中发凉。
突发异变,一直盯着这边的贺席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想故技重施直接斩杀“宁瑕”。
然而他刚一动作,就听樊九朝他们喊道:
“快退回到屋里!”
她大步跑过来,看有些人还偷偷趴在门边偷看,直接用精神力将人甩了进去。
身后传来频繁的嚎叫声,樊九飞快闪过贺席川身边,脑子里回想着刚刚宁瑕说的话:
“樊九,别相信联邦的人,别相信任何人。”
此刻她身边,要属联邦的人,只有贺席川。
生活区的大门轰然紧闭,樊九最后一个进入。
大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她若有所感的朝后望了一眼,看到无数的小虫子从周围爬过来,还有两只蛙人。
与此同时,众人从缝隙里,都看到实验室的那个方向,一批奇形怪状的生物涌了出来。
“他们”有的断肢、有的长了很多眼睛、有的一半是人,一半是虫……
有人认出了当中有自己曾经的战友。
突然明白了,这些是失败的实验品。
外面不断响起撕扯和嚎叫的声音,里面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但有人在低声啜泣。
大门时不时传来撞击声,他们四个人背靠着大门成排坐好,随时准备战斗。
樊九恍惚间听到了宁瑕的嚎声,她下意识去看贺席川的反应,然而他低着头,什么也看不见。
宁瑕本是联邦军方翘楚,却在贺元帅死后突然发动叛乱,带着元帅遗体不知所踪。
这是宁瑕跟樊九说的。
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言,贺席川是来德莱星寻找父亲死因,那宁瑕偷盗遗体之举必然遭致其愤恨,也难怪贺席川会这么恨他。
可宁瑕也说他带走贺元帅是为了不被虫族控制。
“樊九,你可能想不到,如果姐夫是联邦最伟大的元帅,如果他死而复生却为虫族效力,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宁瑕选择了背负骂名也要带着遗体离开。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樊九将他所有的话串起来,贺元帅一定保存在机密之处,重兵把守。
如果联邦真有人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那么,只能是高层。
难怪,他要自己不要相信联邦任何人。
可樊九仍然想不通的是,
那时贺席川还小,为什么把他算在了里面……
又或者,宁瑕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仅仅是因为,他和“樊九”的父亲认识吗?
樊九脑子里突然好似出现了一张网。
这张网从贺席川来到君山府开始编织,她想起司安也曾说过的,贺席川有问题。
丧尸、紫雾、联邦、虫族……涉及当年的战争,又牵涉联邦高层。这张网已经越来越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樊九千头万绪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她。
她抬眼,贺席川已经恢复如常,沉声问道:“没受伤吧?刚叫你几声都没反应。”
樊九摇摇头,她盯着他看了一阵,后者坦然和她对视,两人都心事重重,或许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直到一声惊呼打破了这场无声地对峙。
他们望去,只见有人不小心将大门打开了。
外面紫色天空笼罩下,地面上铺满了莫名的肢体。
琐碎的、凌乱的、红色的、黑糊糊的。
有人在干呕,有人在沉默。
最后樊九看了一眼,在这一地“战果”中找到一片白色的衣角。
染满了鲜血,孤寂地躺在原地。
就如同宁瑕选择这条本就是错误的路,孤寂而艰难。
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实施这场计划,他选择用自己的命来终结这场实验。
就像他自己说的:“我当时我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前天晚上还在和朋友插科打诨,结果第二天自己最敬重的姐夫、联邦所有人心中的大元帅牺牲了。”
“然后又得知这个内幕……”
“我告诉高层的人,内部有奸细,告诉他们我知道的所有计划,可是每一个人,我说完,他们第二天就死了。”
“我没有办法,能怎么办,那就逃吧。我想要变得强大,我想要让跟随我的战友都变得强大。他们有人是自愿的,但我不得不承认,后面有人变了,逐渐将人被迫作为实验体和供血体。”
宁瑕说那些虫族是他们豢养的,他并未做出任何背叛联邦之事。
最后或许是发现了虫族渐渐不可控,他选择了以自身为实验体,和它们同归于尽。
还了他们一个干净。
看够了,也该启程了。
原本以为是一场苦战,去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
不费一兵一卒,不仅灭了大boss,也顺利解决了虫族。
然而没有人欢呼。
稍稍放下复杂的心情,樊九和贺席川两人去找星舰,陈叔和陈格他们带人清点物资,准备收拾东西前往塞港。
目前还不知道塞港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正好趁着基地的物资充足,能带上的都尽量带走。
这边在陈叔的鼓动之下,大家收拾好心情,虽然有些暂时的低落,但想到要前往塞港,可能有一番新生活,几乎都充满了干劲儿。
生活区就在地下室上面,不可避免地要路过地上一片狼藉。
众人沉默着,低着头快速穿过。
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陈叔一个人慢慢落在最后,走向那块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衣料布。
摸出了藏了好久的烟。
拿在嘴边嗅了嗅,走得急,没来得及带上打火机。
然后放在了破布前。
“陈叔?”陈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了看那根烟,又看看陈叔,饶有深意道,“难道陈叔和叛军认识?”
陈叔看了他一眼,陈格总觉得应该是瞪了他一眼。
“你觉得他是叛军?”
“您觉得呢?”陈格并不接茬。
“我觉得,”陈叔慢慢起身,“我觉得他是个坏人。”
也是个傻子。
相比于那的热闹,樊九和贺席川两人这边显得更加沉闷。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在君山府的时候。
甚至比素不相识更糟糕。
一个在前面沉默地带路,另一个在后面沉默地跟着。
贺席川人高腿长,如果他不可以压着步子,樊九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较劲儿,尽管都快小跑起来追不上了,樊九偏偏没吭声,明明追得费劲,偏要装作一副“我很好,我跟得上”的倔强样。
贺席川本来只是想事情无意识走快了点,刚想慢下来余光又看见樊九死倔驴的样子。
心里也有气,他和她这一路走来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结果倒好,她三番四次怀疑自己,宁愿相信宁瑕一个外人的挑拨离间。
他越想越气,故意越走越快,樊九在后面跟着,心里早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终于走到了舰船停靠区,贺席川停了下来,他故意问:“走累了?”
“……”
樊九板着脸反驳:“怎么可能。”
贺席川心里嘁了一声,懒得戳穿她。
等他去开门的时候,樊九收敛着声音,默默地大口喘了几下气,腹诽:
握着那根草,累死她了。
舰船室很顺利地打开,里面停靠着十几艘战舰。
规模大的甚至能装下几百人。
两人不再耽搁时间。
贺席川挑了辆最大的星舰,并且将其他星舰的能源全都卸了下来,装在最下面。
樊九一个门外汉只能充当“监工”站在旁边看着。
她看了眼舰船的名字——希望。
“轰——”
星舰喷射出耀眼的光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舰船区顶空的隔板打开,银灰色的“希望号07”星舰直冲天际。
生活区的众人早已整装待发。
那个和邓姐一起的高个子男人帮忙拿了很多物资,但他不敢看陈叔,想上星舰,又怕被赶下来,哆哆嗦嗦的。
樊九坐在副驾位,看见陈叔拍了一下他的头,说了句什么,男人点头哈腰,不断鞠躬,欣喜地上了舰船。
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希望。
可她看着前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紫雾墙。
或许一切只是开始。
黎明结束了,迎来的却不是艳阳。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