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命运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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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宫廷。
月上中天，罗马帝国的皇帝依然在伏桉办公。
他看着桌上的厚重的文件，不由得长叹一声。
而在此时，他的双儿突然翕动了一下。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蹑手蹑脚地从纱帘后走出，突然纵深一跃，想要从后面抱住瓦伦提尼安三世。
但皇帝没有转身，却好像对身扑来的“恶徒”一清二楚一般。
他矫健地站起身，反手一捞，把女孩的腰部挽住。
女孩被挽住，在半空中像一条扑腾挣扎的死鱼。
“放我下来！”
皇帝将女孩放到地上，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姐姐，刺杀皇帝是要判死刑的。”
“你的【镰鼬】还怕刺杀？”尹笛可捂住自己的脑袋，闪躲弟弟落下的手。
“我是罗马的皇帝，镰鼬是我保护帝国的护卫，而非单单护持己身的工具。”
“你的亲兵还保护不了罗马？”尹笛可撇撇嘴，“他们可都是混血种精英中的精英。”
“保护这个帝国并不是只靠武力的。”皇帝无奈。
“你这是又在做政务啊！”尹笛可翻了翻书桌上的机要文件，理所当然地没看懂，“就坐在这里，你哪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罗马。
罗马不是这些数字啊。
那些灯火辉煌的酒家，喊声震天的竞技场里，走街串巷的脚夫和威武堂堂的军士，才是罗马的一切。”
皇帝笑而不语。
他推开窗户，任由晚风吹动他垂落的衣摆和书桌上镶嵌着双头雄鹰的机要文件。
成群的镰鼬从皇帝的灵魂中释放，飞遍整个罗马城，又随着风回到皇帝身边。
风妖向皇帝述说那些喝酒上头的军士胡吹的故事，商人与市民的勾心斗角。
皇帝睁开眼睛，眼底倒映着整座罗马的灯火，“罗马就在这里，我一直在它身边，从未离开。”
“但我可能要离开了，弟弟。”尹笛可突兀地说道。
“为什么？！”皇帝一惊。
“我要和阿提拉去草原！”尹笛可站起来，双手张开，似乎在拥抱天空。
“谁同意了？”皇帝脸色一沉。
虽然他和阿提拉也是从小长大的玩伴，但他从没想过，对方居然觊觎他的姐姐！
原先的三人小团体，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变成二人世界了？
你们这是结党营私知道吗？！
“你啊，你会同意的吧？”尹笛可问道，“你不是说我的婚姻让我自己做主吗？”
皇帝沉默了，他想的是罗马的贵族子弟任姐姐挑选，但那时候谁知道尹笛可会被阿提拉拐跑！
“罗马不好吗？”皇帝问道。
“罗马很好啊，但阿提拉也很好。”尹笛可坐在窗台上晃着脚，“我以后还会回来的嘛。”
皇帝没有回答，他知道罗马和匈奴相隔着千山万水，此一去，少说也是十年不会相见。
“弟弟，你会答应的吧？”尹笛可希冀地看着皇帝。
皇帝低头看着自己的姐姐。
他的眼中倒映着万家灯火，而姐姐的眼中倒映着他。
“我同意。”
啪——
尹笛可拍了一下皇帝的手臂，笑着说道，“是要祝福啊。”
“我会祝福你们。”皇帝也笑了，“罗马都会祝福你们。”
“这才对嘛。”尹笛可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但旋即，她又望向了罗马城，轻轻地告别道：“我要走了，罗马。”
一个公主，要离开养大她的家乡了。
罗马满城灯火对应着天上的星河，但不同于那里的寂静，这里满是人间烟火的喧嚣。
......
转眼便是一月过去。
一群侍者正利索地为面容有些阴沉皇帝更衣。
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在罗马宫廷中为质的匈奴世子阿提拉，已经成年了。
由于这些年来匈奴的实力愈发强大，阿提拉的重要性也水涨船高。
当初被人看轻的匈奴蛮子，摇身一变成了超级富二代。
而让罗马皇帝一脸阴沉的倒不是匈奴日渐扩张的势力，而是自己的姐姐今天就要跟阿提拉跑了。
虽然已经做过心理建设，元老院也对公主的牺牲精神大加赞叹，从而让他的统治又稳固了不少。
但他一想到以后见不到姐姐了，他就很不爽。
不过好在阿提拉和他也算是熟识，对于姐姐的这个选择，他只是不爽，而非抗拒。
就在皇帝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侍者突然告诉他，教皇请见。
“什么事情不能等面谈结束后再说吗？”皇帝皱眉问道。
“教皇说十万火急。”
“那让他进来吧。”皇帝挥挥手，让侍者们退下。
身着白色法衣的教皇神色匆匆地进入宫殿。
他甚至没有行礼，而是快速走到皇帝身边，神情紧张地对皇帝说道：“陛下，预言的时候到了。”
皇帝因教皇无礼而沉下的脸色顿时转变为惊愕，“已经确认了吗？”
“教中的几位【先知】已经确定了这个消息。”教皇眼底涌现一丝悲伤，“他们已经因为过度使用言灵殉教了。”
皇帝颔首。
自送当初那位拥有【言灵·先知】的教徒预言出了这次足以毁灭帝国的灾难之后，教会在全国上下寻找新的先知。
在一代代先知前仆后继的牺牲之后，他们终于得到了灾难发生的具体时间和具体方式。
“最初的灾厄将会降临何处？”皇帝恐惧中又带着欣喜地问道。
他恐惧这次灾厄的破坏，但又欣喜于终于可以解开这柄长悬于罗马帝国之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这是所有历代罗马皇帝都没能完成的功绩！
教皇在确定四周无人后，从衣服内兜中取出一张羊皮卷。
其上绘着起伏的山峦和仰天咆孝的巨龙，而背面的文字则道明了引发灾厄之人的名字。
教皇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陛下，神垂怜他的子民！这个人现在就在罗马城中！”
但与教皇预期相反的是，皇帝没有兴奋。
当教皇疑惑地抬起头时，他看见了皇帝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第一次在这位如天空般伟岸的帝王的脸上，看见了名为无力的表情。
皇帝伸手掩面，颤抖着呢喃，“来自命运的嘲弄吗？”
而皇帝的手，紧紧攥着预言羊皮卷，试图盖住上面阿提拉的名字，来阻止这一切发生。
他姐姐所选的丈夫，是预言中将为罗马帝国带来灾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