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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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微博，热搜里有一条“世界欠我一个哥哥”。
确实，很多女孩子都会希望能有个哥哥宠她，疼她。
于静沐直接划过去，没点进去看，却又不由自主地想，什么样的哥哥是她最想要的？
她没有想出确切的答案。
可能会偷偷攒自己的零花钱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她被别人欺负了，就帮她出头，报复回去；又或者在她犯错之后帮她打马虎眼，陈女士骂她打她的时候，能勇敢地出面制止，哪怕结局是两个人一起挨打……
或许可以总结为——对她无条件的偏爱。
反正不是陈进航那样的。
忘了是第几次被陈进航气到的时候，于静沐也曾想过，究竟为什么她和陈进航会这么水火不容。
如果他们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亲兄妹，她说不定会习惯于他的品学兼优，甚至还引以为豪，到处炫耀吧。
陈进航也不会嫌弃她的生活方式，也许还会陪着她一起疯……？
他们住在一起的时间太微妙了，于静沐当惯了“唯我独尊”的独生女，实在受不了来自天降哥哥的“压制”。
吴子雄发来的东西给于静沐带来不小的冲击，她明白吴子雄这是在试探她的底线，即便这次躲过去了，作他女朋友早晚逃不掉。
和他分手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除非他自己腻了，否则她很难脱身。
想到吴子雄在校门口等她的那些日子，以及他们那群人玩的尺度，于静沐眼睛湿润起来。
连忙拨了于林刚的电话。
第一次接的是他助理，说他在开会，于静沐焦躁不安地等了半个小时，再打，终于通了。
于静沐躺在床上，小臂遮住眼睛，哑声说：“爸……我能不能去你那里。”
于林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了一下，随后缓声道：“怎么了？又受委屈啦？”像是安抚。
“没有，”于静沐不承认，“就是不想在这儿待了，很没意思……”
“哦，没意思啊，”于林刚恍然般地道，“那你也知道，这都快中考了，我接你过来，也得考完才行不是？”
满脑子都是吴子雄的事，于静沐又烦又恐惧，捞了个枕头盖脸上，闷闷地应了声：“嗯。”
于林刚呵呵笑两声，说：“爸知道你不擅长读书，我小时候成绩就是吊车尾，但是啊——”他语气忽变正经，“现在外地上学手续实在不好办，爸肯定帮你争取，但你自己也加把劲，咱成绩好了才更好办手续不是？”
于静沐忘了她是怎么回答的，也忘了他们后续聊到了哪里，只记得该说的话还没说完，于林刚就被另一通电话叫去开会了。
后来，她回想这次与于林刚的通话，依然分不清于林刚到底是真心打算把她接过去，还是听出她声音里的情绪，故意说好话哄她。
如果中考以后，于林刚就把她接走了，那件事会不会就不会发生？
可惜，到最后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迷。
之后的一段时间，于静沐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躲开与吴子雄的碰面。
她脑子机灵，线上编了很多肉麻的情话哄他，吴子雄听了心花怒放，真就不到学校找她了。
距离中考的日子越来越近，迷迷糊糊地跟着大部队，好像每天都是模拟考，被各科卷子淹没。
曾盈盈的家长让她拼一把重点高中，致使她天天把自己埋在卷子里，头也不抬。
于静沐翘着二郎腿，不解地问她：“至于么？你脑袋那么好，高中在哪儿读不都能上好大学。”
曾盈盈手里的笔不停，笑眯眯道：“寂寞就直说！不过你寂寞我也陪不了你，臣妾身体抱恙，恕不能侍寝，等中考完，臣妾再陪陛下浪！”
说完，短促地抬了下头，给于静沐一个wink。
天开始热了，教室里沉闷的气氛让于静沐犯困，下巴搭在曾盈盈书桌上用书搭的“书墙”上，她懒洋洋道：“搞不懂你们学霸。”
话音刚落，后头传来孙茹欣尖锐的声音，“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差生永远也不懂优等生的人生，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于静沐听见一拍桌子：“说谁呢你！”
孙茹欣假装没听见，和她睡得正香的前桌说：“周天年我和你说话呢！”
于静沐想起检讨书和刘旺涛絮叨套餐，实在不值得，只是白了孙茹欣一眼，没计较。
“这学习好的吧，总想一个劲儿往上爬，上好学校争取好的师资力量，学习不好的呢，考不考得上高中都不一定，说不定去当厂妹！”孙茹欣继续演她的独角戏，尖利地笑了声，“只是长得漂亮的要是去当了厂妹……哈哈哈！”
这下子于静沐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孙茹欣你他妈又皮痒痒了是吧？”
说者就大跨步朝孙茹欣冲过去，被赵明一把拦下，正要转口吼他，嘴里却被他塞了颗樱桃。
于静沐的巴掌小脸瞬间被酸得皱成一团，“什么玩意啊这！”
趁这功夫，赵明立马过去往孙茹欣后脑勺上一拍，没好气道：“嘚吧啥呢你，一天天的，厂妹怎么了？劳动人民最光荣懂不懂！”
他扬起一边浓眉，不屑地说：“还说啥优等生差生呢，思品都没学好！再说了，咱们班能有人考不上高中，你是在质疑老刘吗？”
孙茹欣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又吵又闹说赵明居然打女生，即便他只是轻轻一拍。
赵明懒得搭理她，过来跟于静沐说：“上学路上摘的樱桃，新鲜着呢。”
于静沐刚喝一口水，仍是不解酸，细眉还蹙着，嗔怪：“酸死了！你洗干净了吗？”
“当然啦！”赵明往嘴里扔两颗，喃喃，“这也不酸啊……”
于静沐半信半疑地盯着他，“反正我不吃！”
赵明笑脸相迎，“行，不吃就不吃！”他嚼着樱桃，含糊地说，“不过沐姐高中去哪儿啊？我也要去！”
“跟屁虫啊你！”于静沐笑着嗔他，“还没想好呢！”
顿了顿，察觉到不对劲，“不过也得看分数线吧？你还有竞赛呢，咱俩不是一个杠上的啊。”
“嗐！”赵明不以为意，“有竞赛但我偏科严重啊，我那语文英语能看吗？匀一匀差不多了。”他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老三要去二十九中，听说那儿管得松！”
听见这句，埋头做题的曾盈盈也不禁笑出了声，“第一次见拼命证明自己成绩差的。”
即便中考迫在眉睫，于静沐也没去想过报哪所高中的事，依稀记得陈女士和她提过两句，但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因为于林刚说会想办法接她到深圳。
那多好啊，不光解决了吴子雄的事，还再也不会见到陈进航那张讨厌的脸了。
想想就很兴奋和期待。
曾盈盈还在认真做题，赵明又去找老三侃大山……
看着他们，于静沐又有点舍不得。
友情大过天的年纪，哪怕到一个新的地方结交一群新朋友不是难事，却还是难舍昔日旧友。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一放学，陈女士就来电话提醒于静沐别忘了晚上姥爷寿宴，放学直接去饭店。
早上已经说过一遍了，于静沐不耐烦地应付，刚要挂断，陈女士那急躁的嗓音又响起来，“对了！我忘了和你哥说了，刚才给他打电话也关机——”
于静沐忍着烦躁，给陈女士说明可能刚才他们还没下课，一会儿再打就通了。
那头陈女士还是火急火燎：“我看着过了下课的点才打的，他那手机用那么多年肯定都老了没电了！”
“那就给他班主任打电话呗。”于静沐冷淡道。
陈女士急赤白脸，“那怎么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这么小的事能打扰老师吗！”
得，最终指令是让她去学校找陈进航，两个人再一起来饭店。
心里千百万个不情愿，奈何母命难违，何况她还不想这么小耳朵就被骂聋。
乘车过几个街区，于静沐在师大附中下了车。
校门口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一个个地，戴着又厚又大的眼镜，像是一种代表着终日在题海里遨游的符号。
两个女生并肩从于静沐身边走过，她听到她们似乎还在认真讨论一道证明题怎么解。
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油然而生，于静沐看校门口的烫金大字，再瞧了眼校园里矗立着的一栋栋气派的教学楼，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随后，发现自己做了件大蠢事——这个点离放学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都不知道陈进航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她头疼地去保安室问，保安室大爷操着一口方言，大声道：“高三还没放学呐，你再等半个小时吧！”
说话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瞅了一眼于静沐，令她感到浑身不适，道了声谢就跑到阴凉处一边玩手机一边等。
心里疯狂吐槽陈女士和陈进航，还有烦人的亲戚聚餐，到时候又免不了被和陈进航比较。
啊啊啊——
想想就烦。
打了几把排位，恍惚听到一声耳熟的“小沐”，于静沐才重新抬起头，发现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校门。
她在一个个同款学霸造型的人群里寻觅片刻，才在又一声“小沐”中锁定了陈进航的坐标。
隔得有点远，也不知道陈进航那近视眼怎么看见她的。
就在她打算接着玩手机等他过来的时候，意外发现陈进航旁边还跟着一个女生。
一开始是惊讶，居然有女孩子和陈进航那种人交往，随后是窃喜，不久前还管着她“早恋”呢，这下被可她抓到了小辫子。
不管两人是什么关系，在于静沐眼里都变成陈进航和女生举止亲密地出入校园，如果她没来，两人说不定还会一起回家——暧昧不明。
这可是能将陈进航一军的好把柄。
于静沐收起手机，双臂环胸，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盯着陈进航。
她站在一棵白杨树下，因为臭美把校服脱了放在学校，上身是简单的黑t，下身一条牛仔短裤。傍晚的余晖将斑驳的树影打落到她白皙修长的腿上，好似精致的纹身。
陈进航大步流星，旁边女生也随其加快脚步，直到在于静沐面前停下。
于静沐忽略那女生对她赤裸裸审视的目光，瞪了眼陈进航，开口责怪：“你之前还不让我关机呢，现在自己手机打不通，害得我大老远跑一趟。”
她模样生得好看，一双细眉似蹙非蹙，漂亮的狐狸眼中水光潋滟，双唇不点而红，就连指责看上去都像是娇嗔。
陈进航正欲启唇，却被那女生抢先，忧心忡忡地问：“班长，她是你女朋友吗？”
语出惊人。
就连于静沐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她瞪得溜圆的眼睛无辜地望着陈进航，好像后者做了什么辜负她的事似地。
但于静沐不想搭理和陈进航有关的人和事，闭口不言，等着陈进航自己说明清楚。
然而并没有等来澄清话语，陈进航只是淡淡道：“林雅晴，我先回家了，明天见。”说罢，自然地牵起于静沐的手腕，朝停在不远处的出租车走去。
事情变得有趣又刺激，为了看热闹，于静沐更不可能主动解释。
林雅晴嘴唇翕动，似乎还要说什么，却慢了半拍，被陈进航二人的背影堵住了嘴。
被陈进航拉着走了几步，于静沐回头瞧，林雅晴还站在原地，表情是说不出的憋屈。
上了车，于静沐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终于得以释放，她习惯性地挖苦陈进航：“艳福不浅啊，表哥——”语调怪里怪气，简简单单几个字就给陈进航和林雅晴的关系定了性。
细细打量，今日陈进航的面色比往常多了几分疲惫，上车后便摘了眼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听了于静沐的话，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她，唇角牵起浅浅的弧度：“枉我之前天天旷一节自习课跑去接你，换你过来接我一次就这么大怨气？”
不知是因没了眼镜的遮挡，还是他今天状态不大对，于静沐竟看到他眼尾恍若曳出促狭之感。
往常的陈进航哪儿会说这种话，于静沐晃了一会儿神，半晌才想起来回怼：“哟，还真是新鲜，哥哥在女朋友那儿吃瘪跑来和妹妹撒气，真牛b！”
“他不是我女朋友。”陈进航否认。
“抓我早恋的时候抓得起劲，自己却敢做不敢当。”话说出口，于静沐发觉提这个话题还是自己吃亏，便换个角度讥讽：“呵，这次不宝贝你那破自行车啦？居然主动打车。”
默了片刻，正当于静沐以为他又切换到静音模式的时候，陈进航抬起眼，神情恢复成往日认真又严肃的样子，低沉道：“表妹亲自来接我，怎么好意思让她坐寒酸的自行车。”
一本正经地说出阴阳怪气的话，于静沐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他一脚，“露出真面目了吧陈进航？就知道你不是啥好哥哥。”
“那你说什么样的是好哥哥？”陈进航双目眯起，觑着她，饶有兴致地问。
过了好久，车里都只有车辆疾驰的声音。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于静沐脑子里也有大概的答案，但要对着陈进航说出来，却莫名地难以启齿。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她撇撇嘴。
冗长的安静过后，于静沐依然愤愤，自语般地道：“今天是吃了枪药了，讲话那么冲！”